有钱君与装穷君(66)
裴缜:“怎么回事,着凉了?”
韩复咳了好一会儿,咳得眼睛都有点泛红,吸了吸鼻子才从旁边衣服架子上捞了个运动外衣披上:“好像有点。”
唉,即使年轻身体好火气旺,但昨夜在十月底的夜风里得意忘形n个小时,可见也是要立竿见影被教做人的。
……
一会儿,韩复换了家居服,端来了金灿油香的带笑脸的黄油蛋包饭,拌好沙拉,在床上支好小桌板。
刚准备喂食,楼上又传来大妈的声音:“韩先森~麻烦下,这些还要不要的啦?”
韩复冲外头喊了一声“就来”,问裴缜:“阁楼里还有旧书、好多光盘,还有好几个牛皮本你手写的资料,都不要了?”
裴缜摇摇头:“值得收的东西我都放书架了,阁楼里的你随便处理吧。”
韩复还是不太放心:“万一扔错了怎么办?”
裴缜笑笑:“没事,这个家里本来除了香水和猫,碍眼的都可以随便扔。”
“哦,除了香水和猫都能扔啊~”韩复低笑着凑过来,“那我也能扔?”
裴缜伸手,严肃stop手势:“你刚才只换了衣服又没洗过,一身的灰和猫毛,离床远点!”
韩复:“那,先亲一个,亲一个我就走。”
说罢弯着腰,背着手,身子尽量远离裴缜的地盘,只伸个头歪着脑袋,像是等主人抚摸的黑猫。
就差两声喵喵,说实话萌得犯规。也只有裴缜腰酸背痛还能淡定着不上套,放下拌沙拉的餐叉,叹口气硬气地指了指自己唇角:“都是酱!不亲!”
韩复:“不管~”
裴缜:“啧!”
韩复:“嗯,丘比沙拉酱香甜味真好吃!”
……
撸袖子在家大扫除的,是某金牌清洁大妈团队。
来的多半不是胖大妈,而是看着精瘦精瘦的小个子阿姨,但劲儿可真不小,典型的人狠话不多。哐哐两个多小时而已,本来乌烟瘴气、感觉一辈子都清理不完的阁楼已经闪亮亮空出来一大半。
清扫阿姨:“你真的要确定好什么要扔、什么留下的哦连青人?”
“误丢东西的话,我们公司不负责的啦。”
阁楼里单废旧影碟和书籍,居然就装了整整六七个麻袋。韩复本来想下楼再问问,结果一看,裴缜居然倒头又睡着了。
艹,心疼。
身体那么虚,做一下就要歇半天。睡着还微微皱着眉,看起来很凄惨的样子。
但转念一想,是被他蹂|躏成这样的,又有点暗戳戳变态变态的小得意。
好。既然都交给他全权处理了,他就处理吧!
……
电影和书都还好。
都不是什么绝版好物,万一扔错也都能重新买。但是那么多积年累月的调香香谱笔记,也不要了?
韩复翻开那几本牛皮本子。发黄的旧纸张,裴缜的字迹墨色已经有点褪,但还是黑色端隽、金钩铁划,字如其人,一看就是帅哥写的。
不像他,从小跟着字帖练还被家庭教师叨逼叨了那么久,至今还狗啃一样。
只是,翻着翻着那黑色笔迹,后面混入了另一个蓝的字迹。
有些潦草张狂的字迹,每次写了新的香谱子,黑笔就在后面给他批注给他改。这个原料不行,那个香味犯冲,偶尔也不乏调侃笑他“笨”,批评那些配方,批评傲娇了,还会加上句“到底还想不想做我的调香师了?”
看得韩复万分嫉妒眼红。
除此之外,那笔记本里还夹了一些其他东西,有不少旧的证书,有一些绝版香水展开的包装纸,还有几张盖着海外邮戳温情又短小的明信片。
裴缜的香水品牌生意不错的时候,有时候也要出国参加一些品牌的展会。好像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寄些卡片回来。
上面的话都不多,但一字一句都很用心、充满温情,看得韩复有点淡淡的伤心。
裴缜真心实意爱过别人,他其实一直都特别清楚。
毕竟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是被裴缜为了护着某人给怼了的场合。
但其实那时候,裴缜和易长晴的关系就已经很不好了。
裴缜那时候护是很护着姓易的,怼外人也是真怼,可转脸回去对易长晴态度也挺凶。易长晴则是全程吊死鬼丧家脸,一副不肯承情还不爽的模样。
那时候,韩复多次经意或者不经意地尾随,在公开场合的角落找到两个人正在压不住情绪大吵。那种情境看多了,很难想象他们……原来也曾经美好过啊。
……
洗过澡,洗掉身上的灰尘和猫毛。
韩复爬上床,抱住裴缜撒娇地滚了一滚。
裴缜“嗯”了一声,多少醒了一点点,看起来移动一下胳膊的酸疼都能要了他的老命,但还是努力反手也抱上了他的腰。
韩复有点满足,低头,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子。
是快要被刚才那些牛皮笔记本给醋死了,但仔细想想,这样……其实也好吧。
十八岁那年,韩复不愿意继续继续念书,被老爸绑架一般地空投到了美国某以军事化管理著称的大学。去了三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卓叔都没办法救他出来,最后硬是拿到了学位毕了业才死里逃生。
那段暗无天日的人生里,他每天从宿舍窗户遥看着密西西比的河水发呆,想着跟心里喜欢的人隔着一片难以跨越的汪洋大海,还不知道哪天才能回国,别提多难熬了。
那种刻骨铭心的寂寞,至今还深刻在骨血里,简直心理阴影。
想到这儿,紧了紧手臂。
他是真的特别喜欢怀里抱着的这个男人,特别想要珍惜他。
所以,其实并不希望裴缜在没他陪着的日子里,都过得像他那几年那样寂寞无助。
如果在跟他在一起之前,缜缜也是被人爱过的,也有过真正开心幸福的日子,那么那样的日子当然是越多、越长越好。他宁可有人能替他哄他的缜缜开心,也不想他一个人。
所以……不可以觉得难受。
过了一会儿,裴缜皱了皱眉,又醒了。
棉被厚,韩复身上体温有点高,某种意义上是被他抱过来给热醒的:“呜……清洁阿姨走了?”
韩复:“嗯。”
韩复:“缜缜,我刚才扔了阁楼里超级多超级多的东西,扔错了可不准怪我啊?”
裴缜轻轻摇了摇头:“你随便扔,反正,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韩复:“嗯?”
韩复:“缜缜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我没听清!”
心花怒放,各种扭动各种缠,结果也没能骗来第二遍。
……
那天午睡醒过后,韩复不知道怎么了一直“哈啾”个不停,整个人看着完全就是重感冒的状态,抽纸很快用了一整包。
裴缜:“没发烧吧,吃药了吗?”
韩复:“已经吃过了,一会儿就好,抱抱就好。哈啾、哈啾、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裴缜觉得不太妙。
强忍着身体不适,硬把人拖到小区医院。
医生:“哦,这其实并不是感冒症状,你是不是今天到什么粉尘多的地方去了?还是去花粉、梧桐絮絮多的地方了?或者大扫除了?”
韩复:“……”
“你这个,是典型的灰尘引起的过敏性鼻炎。”
韩复一回想,他确实今天是从进到那个阁楼里才开始打喷嚏嗓子不舒服的。阁楼里灰尘也确实多,太阳光一照到处飘,阿姨们都是从一开始就全副武装,他则是以为自己“感冒了”后才戴上的口罩。
医生给他开了点药:“回家吧,不严重,不是什么大问题,药可吃可不吃,最主要的还是以后多多远离过敏原,加强锻炼。”
裴缜:“……”明明挺严重的啊。
韩复:“哈啾,咳咳,医生,我周六要用鼻子去比赛的,那时候能好吗?”
医生:“并不能保证,看造化吧。”
韩复深深、深深地后悔自己早上为什么要作那么个死。
……
从医院回家,门口院子前停着一辆帅气红色小跑车。滴滴两声,昨天说“有事情求帮忙”的李斯特不情不愿地走了下来。
韩复罩着个大口罩,眼睛被打喷嚏弄得湿润润的,还不忘调侃:“缜缜,咳咳,看你男友二号来了。”
裴缜:“……”
这两天,pa的狂热粉丝站里,之前大火的欧原cp已经彻底糊到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更新、更萌的cp,叫做“霸道总裁和他的小混血”。
霸道总裁是裴缜,小混血是李斯特。
裴缜“……”这都造的什么孽。
他其实之前对于韩复和女装大佬的“复原cp”还有点暗暗的小不爽。虽然也知道他俩确实没什么,但有时候也还是会忍不住酸兮兮地想,你俩要是没同框、没点粉红,别人难道能凭空拉郎?
结果,什么玩意儿啊!真的是十万八千里都能拉,胡乱拉!
那天在废弃楼层碰到李斯特,裴缜硬被拽着跟他一起拍了段宣传小视频。他和李斯特明明态度都很生硬,明明每句话都在明里暗里互怼,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剪辑出来,就变成了满弹幕嗷嗷叫的【妈呀我英国老公居然和总裁同框了】【莫名配一脸?】【互动不要太萌】【就爱吃这种年上嫌弃攻美貌炸毛受cp】。
裴缜:“……”为什么!根本不熟,而且互相零好感你们看不到吗!
小红莓少主李斯特,确实有一张特别上镜的混血脸。本来在国内就很火,这下作为嘉宾惊喜空降pa,一下子成了讨论焦点,直接带着他这个假“兰蕤韩总”cp一起上热搜。
这想不提吧,裴缜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是,这么个乱七八糟的cp,一直醋精度强烈的韩复这次居然不生气、不嫉妒,还开开心心磕了!
韩复:“就其实……还是有点相配的呀。”
不懂。傻狗子的脑回路,有时候真的令人智熄。
裴缜大概永远猜不到韩复萌这个cp的点——半年不见了,李斯特还是一点没长个。金毛二货小少爷,沉不住气又容易炸。
跟裴缜在一起被怼得不要不要的傻样儿,让韩复想起很久以前的自己。
……
“你们别看那些人现在整天‘老公’‘老公’的叫,说不定两三天后,就要开始一起骂我了。唉~”
李斯特坐在裴缜家沙发上伸开腿,拽了拽小领带,一脸的别扭:“我从来不会绕弯子,就直说了吧,其实我这次来中国,是来做危机公关的。”
裴缜点点头,转身去厨房,拿出了招待客人用的小饼干和果盘。
是来危机公关的。
不是看了狗子pa表现好来找借口挖人的,这就没事。
李斯特:“大概,新闻稿最多还能压个三四天的时间吧。真要出事也就这几天了,也不怕早点让你们知道。”
说着,拍了拍受伤的饼干屑,从随身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小盒,里面躺着一瓶香水。
东方古韵的水晶瓶子,挂着粉红色的毛穗,椭圆的形状有点仿老北京鼻烟壶的制式,就连水晶瓶壁上的丑不拉几的墨梅画,也都和很多鼻烟壶一样,是画在玻璃的夹层里面的。
“这是今年三月小红莓在欧洲市场开售的香水,”李斯特说,“你们可能听过,卖得还不错,叫做‘东方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