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睡沉了,无意识的时候好像总是握着拳头。
不会梦里还跟人单挑吧?
我在杨舟不知道的时候观察了他很久,直到舒悦和张尘涵睡饱了起来,过来敲我们的房门。杨舟的手抽动了一下,然后翻了个身,他被吵醒了。我还盯着他看,杨舟睡眼朦胧,和我来了个对视。
过了几秒,他像是被惊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翻了翻,结果却动作过猛,一下子给翻掉下床了。
“啊——”杨舟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敲门声也戛然而止。
我在床上盘腿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继续看了他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先走过去给舒悦和张尘涵开门。
“谢然!”舒悦伸长了脖子,一副八卦的样子,“刚刚谁在惨叫?小杨吗?我靠——小杨!你怎么睡在地上。”
舒悦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张尘涵,杨舟从地上爬了起来,连忙小声说着“没事没事”。舒悦问,不会是谢然在欺负你吧?我说,你别血口喷人。杨舟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赶忙摇头,说不是,我自己睡掉下来了。
他们最后临走前还不忘嘲笑了一下我和杨舟的“枕头三八线”。
看日出只是这趟旅行的一个开始。到了白天,我们才真正地好好看清楚这座海滨城市。昨晚我觉得这里跟我家那边好像没什么差别,但现在看,又觉得不一样了。
声音不一样,我再也听不到熟悉的方言。味道不一样,这里种的树木里有一种神奇的味道。心情也不一样,看什么都是新的,看什么都好玩儿。
我们去爬山了。
那是一座很小的山,靠着海。山上什么也没有,人也很少,只有几个似是而非的陈列馆,里面放着一些明清时期留下来的老物件供人参观,我扫了两眼就感觉无聊,但是杨舟却看得很仔细,一直凑到很近的地方去看。
“有那么好看吗?”我也弯着腰,低头又看了两眼。
“嗯。”杨舟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
“哪里好看?”我问。
杨舟看得目不转睛,说道:“痕迹好看。你看这把锁的样式,它的磨损……还有这个碗的边缘,它底部的花纹,都是痕迹。有人在很多年前拥有过它们,他们消失了,但是痕迹却留了下来。”
我有些讶异地看了一眼他,然后摸了一把他的头,说:“我就说你该去上学。”
“哎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他终于笑了起来。
我说:“没想到你还有偶像包袱啊,对不住。”
一转眼,原来这陈列馆里只剩下了我和杨舟两个人,舒悦和张尘涵早就走马观花看了一圈出去拍照了。我和杨舟走出去,舒悦正躲在树荫下乘凉。
“还玩吗?”张尘涵问我们。
我指了指山的另一个方向,说:“那边还没去。”
舒悦热得直喘气,面露难色地摆摆手:“你们先去吧,我就在这坐会儿,你们等会儿再来找我。”
她这个续航,有够堪忧啊。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张尘涵,他毫不犹豫地说:“我跟你们走。”
“你别乱跑。”我最后嘱咐了舒悦一句。
我们三个男的甩开了步子走,几乎没过几分钟就翻到山的另一边了,我站在顶点,毫不意外地发现这里也什么都没有,除了视野高一点,可以看到更远一点的海。
“那边,那个有个亭子,去看看。”我说。
杨舟和张尘涵跟在我的后面闲聊。
我一口气冲到了山下,然后抬头看向他们,大声问:“你们聊什么呢?是不是在说我?”
张尘涵对我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勾住了杨舟的脖子。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俩关系这么好了?不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在意?
杨舟走到我面前,笑着说:“我们说,我们都觉得你跟舒悦很像。舒悦也是见了什么地方都觉得好玩儿,只不过她战斗力太弱了,这会儿累了走不动,但你是加强版的,活力充沛。”
我听了后也笑了起来。
狗屁的活力充沛。
我他妈现在快困死了。
你们都补觉了,除了我,也不知道要怪谁。
我什么都没说,又一路走到半山的那个亭子那里,亭子里面有一个人在吹笛子,他面朝着大海,听见了我的脚步也没有停止。
这里更靠近海了,几乎是在伸手便可触摸的地方。我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低着头去看脚下嶙峋的礁石。亭子旁边有一道窄窄的石阶,有意思的是上面虽然写着“禁止入内”,可却一直通到了最下边儿的石头上。
吹笛子的大叔仍旧对着大海,对我的到来充耳不闻。
杨舟和张尘涵也赶来了,他们两个比我还直接,直接站到大叔的面前看他吹笛子。
大叔还是当做看不见。
我对杨舟使了个眼色,他立刻笑着跑了过来,我压低声音说:“别打扰人家行吗?”
杨舟一脸震惊,说:“你怎么不说张尘涵啊。”
张尘涵也不捣乱了,走过来感慨地说:“这就是境界,看看。”
“走吧。”我说。
我们又原路返回。
这回杨舟和张尘涵走在我前面,我落后了些许。
我一抬头总是能看见杨舟,他换掉了以前常穿的那件白色T恤,穿了一件黑色的,下面是一条水洗蓝的牛仔裤。脚上的那双运动鞋倒是一直在穿,走过了很多地方,甚至后跟处和侧边都有些磨烂了。
节省啊。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不愧是离家出走好几个月,目前只挣八百块的神秘青年。
“哎,谢然。”杨舟忽然回过头,“这路不好走,我拉你一把。”
他朝我伸出手,这动作实在太自然了,我的身体在脑袋反应过来前已经做出了选择。杨舟一下子握住我的右手,微微用力,把我给拉了上去。
我有些迷茫。
这路不挺好走的吗?
他却已经放开了我的手。
“我靠。”张尘涵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加快了脚步。
我和杨舟也赶紧跟上,才看到舒悦旁边坐了个陌生人,是个短头发的姑娘,两人不知道怎么聊了起来,打得火热。
“张尘涵,你靠什么?”我眯起眼睛问道。
张尘涵用手摸了下鼻子,说:“没事。”
什么没事。
我猜这四眼仔刚刚没看清,以为舒悦旁边坐了个男生吧。
有些时候直觉是挺好用的,不光是女人的直觉,男人的直觉也挺准。
我觉得张尘涵可能跟舒悦出来玩几天,对她又有点心动。两人其实是谈过几天的,虽然这感情在舒悦那边早就无影无踪,但我一直没想过张尘涵是怎么想的。
现在这种情况,他大概要自作自受。
舒悦看见我们回来了,大力地挥着手,那个短发姑娘看了我们一眼倒是很羞涩,没怎么说话就走了。
“那边好玩儿吗?”舒悦问我。
我说:“海,有一个亭子,里面有个大叔在吹笛子,其他的没了。”
舒悦听了我这种平淡如水的描述,也不遗憾了,说:“那我们去吃饭吧!明天我还想去另一个岛玩儿!”
这一天结束后,我们又回到昨天的那条街去吃饭。
到了这个点,我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是醒着的状态了。一吃完饭,那上涌的困意让我几乎没法睁开眼。舒悦还有喝酒的计划,我说我不去了,想回去睡觉,让他们三人先去。杨舟说,那我跟你一起回去,不然我没房卡进不去。我说行。
“哦,对了。”临走前我想起了什么,很认真地对张尘涵说,“张尘涵,答应我你这次别喝长岛冰茶了,好吗?”
“好……”张尘涵又露出那种吃了苦瓜似的表情。
舒悦哈哈大笑。
我和杨舟变成了单独相处。奇怪的是,这一天下来,只有现在我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你洗澡吗?”杨舟问我。
我揉了揉眼睛,说:“不洗了,我先睡会儿,别吵。”
上一篇:三步让兔子学会后空翻
下一篇:藏风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