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用我送你的那个手机好不好,那样我们就能视频了,”孟亦舟的嗓音很沙哑,声线也低,在夜色里勾缠出一些无法言说的情愫,“想看着你,你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
“你——”沈晚欲听得脸颊爆红,那股劲直往天灵盖冲,“我挂了啊。”
“别,别挂,”孟亦舟像是要到了,“再跟我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行,听见你声音就行。”
后来那些话超越了安全范畴,沈晚欲在他暗哑的引诱里坠落无间之地,变得和他一样贪欢。
那晚孟亦舟说了很多话,可沈晚欲都记不清了,他只记得窗外很圆很大的月亮,记得繁华城市的万家灯火,也记得那如同酒醉般的呢喃,他的佛推着拽着渡他过苦海,送他到彼岸。
第40章 一声枪响
由于宋丹如的病情复杂,冠心病加脑动脉粥样硬,综合目前的情况来看,医生建议先进行药物控制。
经过一系列综合治疗后,宋丹如做了全身检查,暂时没大碍了,她嫌住院费贵,才从诊室出来就嚷嚷着要回家。
这段时间沈晚欲忙得脚不沾地,他找了一份家教工作,教一个初中男孩数学,一节课一百五十块,一周两节,这样算下来,一个月能赚一千二百块。他还兼职了学校食堂的外卖员,晚上下自习就去送外卖,晚上回家再写写文案。
孟亦舟的电话短信比以前更频繁,他包揽了沈晚欲接下的所有文稿,几乎隔几分钟就开始“报备”在做什么,两人的聊天记录几天几夜都翻不完。
生活似乎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就连异国恋都好像没那么辛苦了,安全感十足的时候沈晚欲甚至会想,将来就算孟亦舟看见他不堪的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优渥的物质条件、遮风挡雨的屋檐、有保障的承诺,十九岁的沈晚欲的确不具备。
可他会为此拼命。
总有一天,他会建造一座私人岛屿,那里朗日水清,春光明媚,最重要的是,允许他们的爱情完好生长。
上完家教课,在711便利店买了两个紫菜饭团,沈晚欲狼吞虎咽地吞下去,才吃完就接到了仁安医院后勤部的电话——宋丹如住院期间落了东西,如果不需要,医院就自行处理。
虽然都是些水壶、牙刷、口缸这些不值钱的日用品,但沈晚欲节约惯了,他让后勤人员帮他保管,他马上赶过去。
取了东西接近七点半,送外卖是赶不及了,跟食堂负责人请了假,精疲力竭的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日暮时兮,市井低矮的屋顶上坠着一轮夕阳,隔壁街巷人来人往,小贩骑着三轮车叫卖着糖炒栗子和冰沙之类的小食品。
沈晚欲带着一身潮热的热汗拐进稻北巷,远远地,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身穿薄款卫衣的大男孩,坐在石阶上,脚边立着一个巨大行李箱,他躬身低头,修长手指捏着火腿肠,正在喂一只小野猫吃东西。
听到脚步声,那人转过头。
抬首瞬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兵相接。
——风尘仆仆的孟亦舟。
天边晚霞倒映在坑洼的积水中,合着孟亦舟的倒影,周遭水汽充盈,雾蒙蒙的。
沈晚欲拎着一袋乱糟糟的日用品,里面装着保温杯、暖水袋、吃饭用的塑料盒,热意藏在每一口呼吸里,沈晚欲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几缕,贴在额头上,他想,他现在的模样一定很狼狈。
孟亦舟丢掉那半截火腿肠,向前跑了两步,将想念了千万次的人拥入怀,紧紧地抱住他。
“可算等到你了,”孟亦舟把脸颊埋在沈晚欲的颈窝里,贪婪地,深深地嗅他的气息。
沈晚欲侧过头,只能看到孟亦舟后脑勺的发茬,薄薄一层贴着后颈。
“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是突然,你今早问我的时候,我正准备登机。”
温润的鼻息扑在锁骨上,沈晚欲像是才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是想念了快半个月的恋人。
“不是说三天后才回吗?”沈晚欲反应过来,“你骗我?”
孟亦舟的眼角眉梢满含笑意:“这不叫骗,这叫惊喜。”
确实是惊喜,沈晚欲眉眼下弯,笑了起来,“几点到的?”
“四点多。”
沈晚欲瞥了眼脚边的大箱子:“没回家么,还拎着行李。”
“家里来客人了,我二叔提前订婚,我爸妈从意大利回来,说是两家人先见个面,吃顿饭,叫我也去,”孟亦舟在傍晚的风中,贴着沈晚欲的耳说,“可是车开到半路我就溜了,实在等不及,我好想你。”
沈晚欲为他的莽撞感到心动也不免有些担心:“那么多长辈都在,你不去不太好吧。”
“没关系,顶多指责我两句,”孟亦舟说,“见你比较重要。”
孟亦舟爱上了这样的撒娇,他和沈晚欲分开越久,这样的思念就越多。
沈晚欲宠溺一笑,不再多说,抬起手,搓了搓他的背。
孟亦舟是如此了解,紧紧掐一把就知道沈晚欲瘦了多少:“是不是没好好吃饭,瘦了好些。”
腰间一阵酥麻,沈晚欲反手摁住孟亦舟的手背,不准他瞎摸。
“天热,胃口不是很好。”
孟亦舟问:“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沈晚欲偏头,听到了思念已久的心跳声,说:“你在就好了。”
沈编剧哄人的本领只增不退,柔情蜜语泛上心尖。
孟亦舟笑道:“想我想的吃不下睡不好啊。”
沈晚欲不避讳也不害臊了,大方地说了声嗯。
空气里漂浮着即将要落雨的青草味,霞光逐渐被昏暗的天色取代,那轮落日早已不知去向何方。
他和他拥抱在一片阴影里。
迎面走来两个小孩,不约而同地朝两人看了过来。
稻北巷人多口杂,街坊邻里尤其喜欢谈论是非,沈晚欲眨了眨眼,意识到他们这样抱了好久。
沈晚欲轻轻咳了一声,错开身子:“别站在这了,咱们进屋。”
孟亦舟一手拉行李箱,一手接过沈晚欲拎着的塑料袋:“这么多东西,你去哪儿了?”
宋丹如生病住院的事,沈晚欲一直没跟他透露,这会儿也只是轻飘飘地说:“我妈病了,这几天在医院打针,落了些东西,我刚刚回去取。”
孟亦舟皱起眉头:“病了?阿姨不舒服?”
沈晚欲跨步进院,语气不疾不徐,真话假话都掺着点,尽量把情况描述得轻描淡写,听起来只是一场小小的感冒。
孟亦舟见他面不改色,又见他言辞真切,消除了心底的存疑,也没再多问。
院里没人,今早新进了一批榴莲和葡萄,客人来得多,宋丹如在店里忙活。
两人去店门口打了个招呼,宋丹如觉得和这男孩投缘,打心眼里喜欢他,捞起围裙擦了擦手,让沈晚欲招呼着人进屋里坐。
到了客厅,打开行李箱,孟亦舟一门心思,展示从柏林带回来的越洋礼物。
沈晚欲没去看那些手表和皮鞋,反而揪起孟亦舟的卫衣领口,皱着眉说:“衣服脏了。”
孟亦舟偏头,卫衣领口溅上几滴红油:“我旁边坐了一小孩,吃泡面呢,可能是不小心弄上的。”
沈晚欲用拇指蹭了蹭,没蹭掉:“重新换一件,这件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没事,回头我送干洗店,”孟亦舟拉过沈晚欲的手,低头啄了一口,“你这手是用来写字的,哪能给我洗衣服。”
呼吸擦过掌心,有点痒。
沈晚欲抽回手,警告地觑了孟亦舟一眼,孟亦舟却抬起脸颊,笑得有恃无恐。
过了一会儿,沈晚欲看着孟亦舟冒汗的鼻尖,说:“去冲个澡吧,顺便换衣服。”
孟亦舟拆完礼物,拍了拍手,说:“行。”
卫生间坏掉的门锁还没来得及修,挂了一块防水帘子,勉强算遮挡。
“这花洒有点堵,左边热水,右边凉水,水温你自己调,”沈晚欲拉好帘子,一边弯腰放热水,一边分享最近的家教心得,他说那男孩调皮,打算想个办法提高他数学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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