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沉溺(58)

　　“……”

　　江溺紧抿着唇，脸色不大好的看着他。

　　顾池知道江溺在很认真的问这个问题，笑过之后神色也跟着认真了起来，挑眉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溺默然半晌却移开了眼，垂下眼说：“你甚至都不认识我，就说要我穿校服，要我戒烟。是因为你早知道我喜欢你是不是？”

　　“是。”

　　顾池回答的很坦荡。

　　“那知道我家的密码，也是因为你曾经和……梦里那个我住在一起吗？”

　　“是。”

　　“那抱我亲我也是因为他吗？”江溺的眼睛都红了，仿佛带着痛苦的血色。

　　“不是。”顾池否认了。

　　他敛去笑容，非常认真的对他说：“江溺，不是他，是你，你就是你，未来的你是你，梦里的你是你，现在的你也是你，没有什么‘他’的存在。”

　　江溺沉默了，哪怕听到顾池这么说，他也还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这得所不易的一切真的只是因为那个梦里的自己。

　　但随即他又听到顾池问：“江溺，你记起了多少？“

　　江溺垂下眼，闷声说：“一点点。”

　　“一点点？”

　　“嗯。”

　　顾池笑了下，说：“你知道你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吗？”

　　江溺骤然沉下了眉，脸色变得很难看，撇过头说：“那不是我做的。”

　　顾池挑了下眉，问他：“你真不会？如果我没有主动靠近你，和别人谈笑风生，认都不认识你，你真的会像现在这么乖吗？不会像梦里那样做吗？”

　　“……”

　　江溺的神色变得微妙。

　　因为他确实想过，而且不止一次的这么想过。可自从他和顾池认识了以后，慢慢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靠近了顾池以后，他就一点都不想再做顾池心里的变态了。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真的会做敢做。

　　“你别怀疑，你就是做了。”

　　顾池看着他变幻的神色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在一边幽幽补充道。

　　“……”

　　“对不起。”江溺面如菜色。

　　顾池掐住他脸颊上的肉，有些凶的说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不准和我道歉吗？曾经的那些你都付出过代价了，也用行动来向我道过歉了，所以不论是现在还是以后都不用再道歉了，明白了吗？”

　　江溺扭过头，沉声说：“弥补过后，伤害也消失了吗？”

　　顾池一愣。

　　确实没有，甚至会伴随他和江溺一辈子，也许下辈子没喝孟婆汤也仍然心有余悸，或许还会延续到下一世，下下世。

　　即使嘴上说没关系不记得了不在乎了，但只要伤害曾经存在，就不可能真的彻底消失。

　　“小池……”江溺喊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刚才还说他不是梦里那个自己，“我好像一直是这么叫你的……”

　　“嗯。”顾池站在风里笑着说：“让你喊。”

　　江溺心里一动，朝顾池走近一步，凝神看着他，说：“如果我曾经真的对你那么做，那我就是混蛋，我要和你道歉，道歉多少次都不管用。”

　　顾池鼻子一酸，突然想到了过往的种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突然转过头，眼眶也不受控制地红了。

　　“学长，所以……你也喜欢我是不是？”江溺终于鼓足勇气，实则心脏都快爆炸，他继续说：“梦里你还说……”

　　“喜欢。”

　　顾池帮他说了，也回答他了，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诚挚的眼神。

　　山风是冷的，可是这一刻江溺感受到不到任何寒冷，他只知道今晚的夜空真美，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南阳的夜可以这么明亮。

　　那颗早就干旱的心好像终于被甘露滋润，得到了重生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快到八点的时候, 顾池去喊了母亲，他还以为母亲睡着了，没想到自己进去的时候母亲正在拿着笔放在腿上写东西，看到他进来的时候才收了笔, 将那本正在写的小本子也关了起来收在了自己怀里。

　　顾池假装没在意, 笑说：“妈妈, 看烟花了。”

　　“好。”林缘笑了笑。

　　江溺也跟了进来，主动扶着林缘在轮椅上坐下, 顾池细心的帮母亲做好防寒的防护措施后，三个人才一起将她推到了烟花看台处。

　　这里不仅是看烟花的圣地, 也是平时游客最喜欢看日出日落的地方，视野广阔，天幕下是车水马龙的城市, 到了夜晚只会更美。

　　八点整的时候, 绚丽的烟花从早已准备好的地点出发，在他们目之可及处砰的一声炸响，如同一颗星星在毁灭前爆发的临终璀璨, 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不是顾池和林缘第一次看到烟花, 也不是顾池和江溺第一次看到烟花，却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看到烟花。

　　有顾池的爱人，有顾池的妈妈。

　　有他在这世上最爱最珍重的两个人。

　　这一刻顾池是幸福、满足的, 他甚至自私的希望这时空的时间由此静止, 母亲的病不再恶化, 也不会再离开他, 他和江溺不会变老, 不会死亡, 将所有的美好就定格在一刻, 只在这一刻。

　　这场美丽的烟花秀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看的顾池的眼泪都差点掉出来，但他想到母亲还在身边，仰着头忍住打转的眼泪。

　　可以哭，但是不能在妈妈面前哭。

　　他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看江溺，发现的江溺的眼尾也红了，漆黑的眼眸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即使幽深的瞳孔里映着烟花绚丽的影子，也让顾池有甚至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难过。

　　顾池不喜欢看江溺露出这种表情，于是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容。江溺眼睫微颤，也朝他笑了下，只是那股浓重的情绪依旧久久没有散去。

　　看完烟花后他们一起唱了生日快乐歌，顾池许了愿吹了蜡烛还吃了蛋糕，喝了饮料。

　　林缘吃不了的太腻的东西，江溺还非常周全的准备了那种专员送餐服务，三个人吃完蛋糕后又去吃了晚饭。

　　林缘还要赶在晚上十点前回到医院，所以他们吃完饭之后就要离开这里了，张鹤也早在小路外等候多时。

　　回去的路程漫长，江溺坐在副驾驶，将后座留给了顾池和林缘。

　　林缘大概也是有些疲惫了，一上车就靠在顾池的肩头沉沉睡去了。

　　于是这回医院的一路都安静异常，直到到了医院门口林缘才似有所感般醒来了。

　　林缘回到病房后却不让顾池再在这里留宿，这里还有护工阿姨守着，让他和江溺回家。

　　顾池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医院。

　　和江溺坐上回家的车的时候，江溺才转过头来看着他问：“回哪个家？”

　　顾池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江溺说的是什么意思，沉思片刻，说：“你家。”

　　张鹤闻言一言不发的发动了车子。江溺听到顾池的回答后却不乐意了，等车子开动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过头，认真对顾池说：“梦里你说过这是我们的家。”

　　顾池偏头看着他笑：“可是你不是不认可梦里的那个你是你吗？”

　　“……”

　　江溺又说：“喜欢你的是我，伤害你的不是我。”

　　顾池被他气笑了：“你想的周全，那这么说那些暴行都不是你做的对吧？”

　　“对。”

　　“……”

　　顾池无语半晌，才道：“……行。”

　　车子缓慢在南阳街头平缓行驶，顾池早就有点累了，没和江溺说多久话就开始头点地，昏昏欲睡。

　　江溺早就发现了，只是一开始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缓慢的朝顾池靠近，在顾池的头又一次朝前倾的时候他才侧身轻轻托住了他的头。顾池微微睁了睁眼，偏头看到近在咫尺的江溺时人一下就往他这边倒了过来，嘴里含糊不清得嗫嚅着：“让我靠一下。”

　　江溺身体紧绷的“嗯”了一声，然后手悄悄的伸到了他的另一边肩膀，将他往怀里揽住，防止他再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