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曾经在网页上和他人口中了解过的关于‘许时悬’这个人的信息像是碎片一样铺天盖地般浮现在眼前。
遥远又庞大的许氏集团的现任当家人,许时悬,竟然是他?
程愿总感觉有些荒谬,仿佛很难将眼前的人和这个名字重合起来。
可仔细一想,却又并不违和,这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叫人臣服的气势。
但许氏总裁没事和他玩什么角色扮演的游戏?闲得慌吗?
程愿颇感啼笑皆非,可这瞬间程愿又想起什么,眼眸微凝,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不由带上一丝微妙的冷感。
许时悬一时没注意,他还以为程愿是听着这名字觉得十分陌生。
许时悬对他自己当然是自信的,此刻换做其他人,任谁要是在他自我介绍时反问这么一句,表现出一副对他一无所知的模样,他都能立刻转头就走。
只不过对上程愿,他还真有些不确定。
但许时悬完全不介意,他面上始终带着面对程愿时独有的轻松笑意。
他直接伸手将程愿的手拉了过来。
左手托住程愿的手背,令他掌心向上。
掌心为纸,指尖为笔。
许时悬一笔一划地在程愿掌中书写着自己的名字:“是这样写的。”
如今已步入七月,燕城的七月亦是赤日炎炎,但大约是休息室里的空调开得很低,程愿的手微微泛凉。
许时悬的手心却温热,两相触碰,冷热交织,感觉有点麻麻的。
而许时悬修长的手指落下时动作很轻,就像拿了一根羽毛在挠,要非常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呼吸才不会因为颤抖而失去和缓的频率。
时间秒秒而过,随着‘悬’字末端的‘心’落下最后一点,这场奇妙的折磨终于到了尾声。
可许时悬却没有就此放开程愿的手,他将程愿的手指合拢。
这举措就好像要程愿将他的名字攥进掌中,再经由血脉,刻进心里。
许时悬问:“知道怎么写了吗?”
程愿垂眸,看着两人重叠的手。
许时悬随着他的目光下移,眼睛直直地盯着程愿白皙漂亮的手指,忽然走了下神。
程愿的手很好看,手掌小手指却长,指甲圆润干净,骨肉匀亭指尖泛粉,一直到手腕处的骨骼都好像经过精心雕刻一般。
其实许时悬不是手控,但此刻他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之前总喜欢扣着程愿的手办事,好看到这种程度,似乎和控不控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许时悬突然后悔,今天怎么没买点戒指手环手链什么的过来。
要是这时候拿出来那将是一波绝杀,许时悬深感失策。
可他正想着,程愿却忽然把手抽了出去,掌中顷刻变得空落落的。
许时悬抬眼看他,却见程愿脸蛋微微绷着。
程愿不但没有回答他方才的问题,反而问道:“你和贾银落是什么关系?”
言语中带着一点几不可查的质问。
许时悬一顿,没想到两人见面没说两句话,居然梅开二度又提起了不相干的外人。
好在许时悬这两天有在关注程愿的动向,记得这人是贾家那装妖作怪的冒牌货。
他如实回答说:“见过,但没什么印象。”
程愿怀疑地看着他:“那他为什么叫你时悬哥哥?”
“叫我什么?”
“时悬哥哥。”
程愿重复说明的回答一出口,抬眼便见对方露出了小心思得逞的笑意。
程愿撇开眼:“无聊。”
倒是许时悬,渐渐回过味儿来了,程愿刚才那态度,是在介意他和别人走得近吗?
因为那贾银落明显是程愿讨厌的人,所以程愿也不许自己和他有关系?
许时悬眼中笑意更深。
许时悬解释说:“真的没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以后也不会让他再这么套近乎,否则你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别生气了,行吗?”
听他这么一串解释,程愿眉毛微动:“……我没生气。”
也是此时,程愿方才意识到,他刚刚好像有些咄咄逼人了。
准确说来,其实不管贾银落和对方有什么关系,好像都不关他的事,他也根本没有资格过问和干涉对方的交际。
他这么问,似乎手伸得有点太长。
果然今天就不该一时冲动叫他过来,他在干什么?
而许时悬观察着程愿的脸色,经过上次这人闷声不吭干大事直接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的事,许时悬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已经得到了进阶。
比如眼下,许时悬虽然非常想得寸进尺地问他要不要占有欲这么强,但理智制止了他。
最终许时悬只是主动换回了最开始的话题:“当时我确实是去南城出差,只不过为免麻烦,借用的是孟呈的名义,孟呈是我司项目部负责人,今天确实也来了,待会儿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许时悬三言两语就把先前俩人错位认知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见话题转移,程愿果然松了口气,不过他对社交实在没有兴趣,便拒绝道:“不用了。”
“那更好,你离他远点最好。”许时悬说着又问,“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怎么会知道孟呈,还把我当成他?”
事已至此,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程愿说:“那天我回天锐,在楼下远远看到过你。”
听程愿解释完,许时悬豁然开朗,回忆起了当初那一道未曾被他捕捉到的目光。
“原来是你。”
“什么?”
许时悬半笑着说:“你偷窥我。”
“……”
许时悬原本还想再趁机说点什么。
但这时程愿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发现是马云山打过来的。
程愿看了许时悬一眼,走到了一旁去接。
和谁说什么秘密还要背着他?许时悬眯了眯眼,幸好这时孟呈也发了个消息来问他怎么样,待会儿还会不会再出现。
许时悬回了个‘看情况’。
收起手机时见程愿也打完了电话,眼睛还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下。
许时悬问:“要出去了?”
程愿回答:“嗯。”
“你今晚……”算了,许时悬本来想问他今晚自己一个人要不要紧,可他见程愿神色淡然,完全不像在意那些闲言碎语的人,更何况待会儿自己也一直在,总不会让他吃了亏去。
听他说了一半不说了,程愿问:“今晚怎么?”
许时悬转而说:“待会儿宴会结束等我一下。”
程愿看他一眼,眼中似乎在询问‘你想干嘛’,但出口的话却只是:“噢。”
见他这么乖,许时悬没忍住捏了下他的脸,率先转身往外走去:“我先出去了。”
程愿仍是不习惯这人总是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他感觉有点奇怪。
不过想到待会儿要发生的事以及这人之前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没忍住喊了一声:“诶。”
被‘诶’的人毫不介意地回头:“怎么?”
程愿看着他问:“只要我认为是对的事,去做就可以,就算我做错了,也不会怎么样,对吗?”
许时悬眉目微抬,回视对方,再一次给予了肯定回答:“当然。”
许时悬先行离开之后,程愿又继续在休息室里待了一会儿。
他倒没再犹疑什么,只是他看着重新回归空荡的屋子,忽然想起,他刚刚好像忘记了问最重要的一件事——对方既然是许时悬,那为什么还要收他的钱和他办事?
程愿坐在沙发上,盯着桌角陷入了沉思。
而那边许时悬出去之后,刚一走出休息室的长廊,迎面便碰到了正在找他的孟呈。
孟呈直往他身后看:“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许时悬懒得理他,不过此时,宴会厅里有更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许时悬的出现,大家顿时便蠢蠢欲动起来。
上一篇:骤落
下一篇:吃了肉,就不能吃我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