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 唯一打破他这种距离感,无限次的去冒犯他的人, 只有顾言煜。
现在顾言煜做到了。
——姜沁对他终于不再是漠视的状态了。
*
康滟灵和邹俏坐在走廊里,都不知道先等哪个人比较好。
“本来以为今天只有小沁让人担心, ”邹俏长叹一口气,“没想到言煜也出了事。”
康滟灵红着眼眶,“……都怪我。”
邹俏的视线向下,扫向她的手背,她的手这两天没好好敷药,恢复情况不容乐观
,看上去有感染的风险。
最崩溃的时刻已经过去了,现在更多的是揪心和惶恐。
邹俏道:“傻孩子,不能怪你,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康滟灵沉默不语。
邹俏收拾了一下心情,四处环视,警察在把他们送到医院后,优先压着犯罪嫌疑人回了警局,现在医院里受害者生死未卜,警局里的情况也模糊不清。
她忽然站了起来,对着康滟灵道:“好孩子,你能不能自己在这里守着?”
康滟灵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种时候了,还能放心离开。
她点了点头,“行是行,但……”
“崔姨的心脏不太好,你先给她打一通电话,说人找到了,姜沁也进了手术室,往好的方向说,其余的就先别告诉她了。”
她三言两语,把事情安排清楚,接着道:“我去一趟警局。”
康滟灵看她的架势,有一瞬间,还以为她是过去报仇。
刚刚的意外,让邹俏身上的衣服都乱了,头发也散落下来几缕,她稍稍整理了下衣冠,也收拾好了情绪。
在康滟灵的注视中,邹俏冷着脸,匆匆离开了医院。
……
“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嘴巴死硬,撬都撬不开,我都不明白了,到了这种境地,还发现他们持枪,证据凿凿,有什么好犟的?还有那个老头,审讯室里骂人!”
“能犟成这样,说明还有更严重的东西,再挖一挖,没准能挖出更厉害的内容来。”
“我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怎么挖?嘴巴那么硬,调动资料也得等着,我们到现在都没查出来人家的身份,我他妈最烦的就是查黑户。”
两个刑警站在走廊里,彼此点燃了一根烟,愁眉苦脸地抽着。
“李队,李队。”有一个警察通过他们重重叠叠的铁门,跑了进来,“有个女人来我们队里,说是有什么要和我们说。”
“什么女人?”
“就是今天……咱去救援时,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两个其中之一,年纪稍微大点的那个。”
两个警察闻言,瞬间掐灭了烟。
与此同时,在他们的会客室里,邹俏正板板正正坐着,她的手上还在和其他人发消息,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两个警察推门而入,邹俏抬眸,也没站起来,气质很沉稳。
“您的儿子不是在……”其中一个警察怕冒犯到她,用词比较客气,“您不在医院里守着,怎么来我们警察局了?”
邹俏道:“我过来,自然是有消息要给你们提供。”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
邹俏道:“我知道今天绑架我儿子的人是什么来头,他们以前做过什么,都犯过什么样的罪,并且每一项都有证据。”
她把手机点亮,摆在桌子上推过去,“这人叫周志为,是我多年前一个好友的远房亲戚,我的那个好友,名字叫周雪雅。”
“你怎么确认他叫周志为?”
邹俏道:“我多年前见过他,我这个人,记人的相貌非常快,多年前这个叫周志为的,还和我的好友发生过冲突,今天我跟着你们去救援,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看照片做对比,查出来身份,办案的效率也能提升。”
警察低头看着手机,一点一点滑动,把每一页的资料都看得很仔细。
越看,他们的脸色越震惊,到了一种无法掩饰的地步。
“太太,您这份资料是哪里来的?能保证来源靠谱吗?”
“本身今天的绑架案,已经够他们判很重的刑了,您提供的这个,涉及到危害公共安全,如果这些材料是虚构的,您也要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其实熟悉邹俏的人都知道,她平时很少开口说很多的话。
今天能说这些话,本身就说明她处于一种不怎么平静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的愤怒。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坐着,脸上一丝一毫的波动都没有,冷漠至极。
语气中,夹杂着很明显的厌恶。
“我知道。”
邹俏一顿,又道:“你们可以查。”
*
姜沁做了一个梦。
到了孕后期他睡不好,经常性的做梦,而且很多时候都是一些不太好的梦,有时候是梦到被什么猛兽追着跑,有时候是梦到陷入了一种很危险的绝境,甚至有时候还会做梦梦见流产。
这个梦和那些梦不一样,是一个很少见的、祥和的梦。
梦里有顾言煜。
场景是在顾言煜的办公室里,竟然是在顾家,这个姜沁离开时,从来没打算回来过的地方。
艳阳高照,看样子是一个夏天。
顾言煜的书房占据了整个顾家最好的位置,窗户开得很大,视野也非常好,一到了夏天,就能看见葱葱郁郁的树叶从窗边蔓延进来。
姜沁从来都无心欣赏。
梦里,他趴在窗边,以一种他从来都没有想过,非常惬意的姿势,托着脸颊,一片一片数叶子。
顾言煜就坐在他的身后办公。
回头时,顾言煜也恰好抬眸望他,两人的视线对上,顾言煜的嘴角浅浅勾起,露出一个很柔和,又带一点漫不经心的笑。
姜沁觉得,他身上的少年气又回来了。
自从顾言煜开始工作,身上更多的是成年人所需要的一种营业中的、成熟的状态,他尽力的去剔除自己身上年轻的部分,和年轻的自己进行了一场割席。
姜沁和他发生关系之后,顾言煜一直都是那种状态。
他私心里,其实更喜欢顾言煜之前一点——比如他踢钢琴的时候。
那种带了一点反抗的,属于少年人的部分。
把“喜欢”和“顾言煜”这两个词汇组合在一起时,令姜沁产生了一点恍惚,有点别扭。
顾言煜朝着他伸出手,“姜沁,过来。”
一般姜沁听着他这一句话,都是非常想反抗的。
但是这次,他听见之后,不仅没有反抗,反而真的离开了窗边,脚步轻盈地往顾言煜的方向走。
他把自己的手搭在了顾言煜的手心。
在他和顾言煜的手交叠的一瞬间,顾言煜的身体就开始透明化,掌心的温度由炙热,一点一点变得冰凉、不可捉摸。
姜沁叫了一声:“顾言煜。”
他的手中一点东西也没了,连顾言煜的脸也消失了。
……
“醒醒,醒醒,手术做完了。”
“能听见我说话吗?”
姜沁猛地睁开了眼。
全麻之后的感觉是很糟糕的,被医生叫醒时,眼前根本看不清东西,腹部的伤口隐隐作痛,他费力地撑着眼皮,感觉沉寂已久的泪腺好像被激活了,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知道是不是伤口太疼了。
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这种疼痛,又清醒地活着的感觉。
印象中,上一次这么止不住流泪,好像还是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时。
“顾言煜……”
“什么?”医生的耳朵贴了过来,“你的声音太小,大声点。”
姜沁又重复了一遍。
医生道:“放心吧,你没事,你儿子没事,他也没事!手术都很顺利,都很成功!”
医生又问:“要不要看一眼宝宝?有快五斤沉,健康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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