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李余没听明白。
郑重打了个电话。
很快门就开了,从外头蹿进来个黑影,一下子扑到李余身上,李余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然是郑金。
李余全身都在抖:“你怎么……”
郑金对他说,旁边这个哥哥认识大伯,去一起吃过饭,说过几天载我们回北京。
郑重挺温柔的:“有车还是方便,要不在路上出点什么意外,那多麻烦。”
李余的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这会儿完全变成一片惨白。
郑金刚见到李余本来很高兴,可看到他头上到脖子上的淤青,一下子就慌了,问他怎么了,都带了哭腔。
李余刚才乱动,手上的针跑了,他后知后觉的痛,伸手把针头拔了:“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郑金聪明,李余身上的伤一眼过去就知道是被人打的,她拉着李余的手,气的哇哇直哭,说别管是谁欺负了老师,她都得帮他打回去。
李余问她怎么到医院里来了。
郑金说,她今天早上吃饭,被鱼刺卡了喉咙,现在已经没事了。
郑重笑眯眯地说:“好了,你老师也累了,改天再来看他。”
“……”
郑金对这个衣着光鲜的哥哥,有种本能的畏惧,她不想走,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李余,希望他能说点什么。
可李余只是心不在焉的摸了下她的头,说:“先回去吧。”
“老师……”
“乖,听话。”
“……”
郑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郑金关门的时候,眼神往旁边一扫,吓了一跳。她进去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门外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病房里,李余因为打了绷带挺起来的背,又佝偻起来。他好像陷到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子里,不管怎么挣扎,都出不去,只能看着鱼网一点点收紧,已经快要把他勒死了。
李余:“你到底想怎么样?”
郑重问:“这份录音有没有备份?”
“没有。”
他当初留下这些东西,并不是想害宋继开,只是想自保。
郑重提醒他,以后别动这种歪心思。
李余红着眼睛点头。
这场李余掀起来的闹剧,在此刻才和郑家真正没了关系。郑重松了口气,人走到门口,看到了宋继开的身影,又掉头折回来。
郑重看着李余被打成这样,心里也挺不落忍,可还是说:“你也别折腾了,跟老宋好好过吧。”
“他已经离婚了。”
第五十二章
“老宋想要个孩子,对方想法跟他一样,现在试管下来了,双方都跟家里有了交代,就离婚了。”
郑重的话说的隐晦,要是两个人都愿意有夫妻生活,没必要那么麻烦。
“就这点事,你至于闹成这样?”
每一次,郑重的话都这么从李余头顶轻飘飘的砸下来,显得李余的挣扎,既可笑又多余。
郑重说了挺多。
李余呆呆的,全程没一句话。
郑重吸了口气,看来这回,没那么好糊弄了。
早先,郑重老觉得李余这个人窝囊,没一点主意,就像墙头草,往哪边踩就往哪边倒。
后来他才看清楚,李余只是表面上没脾气,其实犟的很。以前上面派人查朱保国,李余从电视里看到新闻,宋继开告诉他不要掺和,第二天,李余就从窗户跳出去了,往上头递文件。
那事弄得挺难看。
李余跟宋继开有点联系,他这一动,把宋继开架住了。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一个基层工作者在为人民服务,真心实意的给自己的朋友申冤,每个人都觉得是宋继开存心要搞朱保国,一下子宋家被摆到了跟旧城项目有过关系的所有人对立面。
宋老爷子勃然大怒,当天晚上,李余就差点被人绑走,宋继开回去吃了顿饭,老爷子把桌子拍的啪啪响,说李余不能保。
宋继开把筷子不轻不重得一撂,淡淡地道:“您是老糊涂了,现在是法治社会,谁要是乱搞,都得受法律制裁。”
宋老爷子气的打挺,保姆在宋继开面前头都不敢抬头,从背后给老爷子顺气。
郑重觉得,宋继开并不是心里没有李余,否则他也不会为李余那么点事,把王家得罪的这么彻底,不留一点余地。
只是宋继开一直不愿意承认,他有什么东西放不开。
郑重推门出去,宋继开站在门口,旁边是从附近酒楼买来的食物。
郑重装作挺吃惊:“老宋你回来了?”
宋继开平静地道:“你不用和他解释这些。”
郑重没明白。
“只要我结过婚,不管是什么原因,他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留下了。”
郑重犹豫了下,说:“你不能只看结果,他是跑不了,但你也得让他心里好受点。”
郑重见过宋继开刚结婚那会李余是什么样,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都快把自己逼疯了。
宋继开没说话,叫护士进屋,给李余重新扎针。
宋继开:“吃饭吧。”
李余呆呆地看着窗户外边:“我不怎么饿。”
宋继开又问:“回北京,要带点什么东西么?”
“不用了。”
宋继开捏着碗沿,指节轻微响了一下,他安静的看着李余,好一会儿,才把碗放下了,说:“那你休息吧。”
“嗯。”
李余眼睛很红,整个人钻在被子里,除了还在输液的手,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
李余只要想到还要跟宋继开在一起就梗的喘不过气,但是他被捏死了,没一点办法。
一周后,宋继开带着李余回了北京。
李余没坐过飞机,他耳鸣的厉害,想吐,尤其是飞机下降过程中,还出了一身虚汗,下飞机的时候李余差点站不住,宋继开伸手扶他。
李余一只手扶墙,跟宋继开说没事。
陈荣比他们早回去几天,现在在外头停着车。李余低着头,跟在宋继开后面,远远的,他听到有人叫他,李余一抬头,脚步突然顿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科长?”
这么久不见,刘科长似乎苍老了些,像个干巴巴的小老头。
阳光好像明媚了些,李余眼睛一热,一下子活过来,他快走了两步,轻微骨折的胸口隐隐作痛。
“您怎么来了?”
刘科长说:“陈秘来单位给你办转岗,我才知道你找着了。说你今天回来,就一起来了……”
“转岗……”
宋继开的声音从身后过来,李余回头,看到张斯文英俊的脸:“安排你去雄平借调。”
李余木讷应了一声。
李余从一转业就跟着刘科长,这孩子实在又勤恳,他把李余看的亲,一看到李余脑门上扩散成一大片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
李余支支吾吾:“……摔得。”
一个借口用了好几回,实在没什么信服力,宋继开在头顶道:“朋友间难免摩擦,打了一架。”
刘科长看着比李余高了一头多的宋继开,这个人光站在那就让人心里发怵,到底是打架还是被打,挺明显的。他心里很不舒服,当着宋继开的面不敢多说,等宋继开先上车,他才跟李余小声地道:“这种朋友攀不起就绝了吧……”
“……”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些话,李余差点走不动,他身边每个人,从胡兰芬到郑重,好像都觉得宋继开肯和他交朋友,李余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刘科长问:“疼不疼?”
李余喉结动了下,有两秒钟没说出话,这个时候,他才觉得难受,胸口疼,后背疼,全身上下哪里都疼。
只是以前没有人问,他就只能忍着。
李余说:“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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