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系列)公车痴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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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杨闵华总是下了班就开车过去室友的公司路边停留。偶尔幸运会见到那个青年从公司里走出来，脸上总是神采奕奕的；有时候或许不一定能遇见，他也会等过了半个小时才回去。
　　这成为了他后来一年内每天都做的事情。
　　他没有偷拍过或者跟踪过那个青年，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像个变态。默默地偷窥，实在是一个恶心的男人。因为这样，他甚至没有勇气问室友打探这个青年的情况。
　　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出了车祸，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在打了麻醉意识模模糊糊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那个眼睛像藏了精灵灵魂的青年对着他说——“你真是个恶心的男人。”
　　他心里难过得要命。他忽然又觉得，他怎么能死呢，他还没等到那个青年发现自己是个怎样的人。可能面对的恶意和悲剧他还没面对，怎么就能够这样结束。
　　手术康复之后过了好几年，有一天，他问室友那个叫做李淡的人还在不在公司里。结果才知道室友已经离开这间公司了。他心里想，这么多年，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了吧，怎么可能会有刚出社会的年轻人愿意在同一间公司留上七年呢。他们有愿景，有抱负，喜欢挑战，或许那个青年甚至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果然有些东西错过了，注定是要错过。
　　他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之后，因为执念太深，就转入了这间公司就职。
　　很久没有开车，有些手生，他就搭了公交去上班。
　　车上的人很多很拥挤，他挤到了车厢的中间，眼前那个男人的侧脸映入他的眼中，他心里一窒——尽管男人外形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但是他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这个人是那天坑害他的那个小青年，是在他背上抠他的脖子的那个人，是口口声声叫他小绵羊的怪人，是他……默默在心里面跟随了七年的人。
　　你能不能喜欢男人？
　　杨闵华想触碰他，又不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出雨伞磨蹭前面那个人的臀部，他想，要是被发现了，就可以装作是不经意蹭到的吧。

　　八 临别前的亲吻

　　整个阴雨的四月就要过去了。
　　杨闵华上去总公司培训学习，公司的业务也到了淡季，李淡也开始闲下来。
　　杨闵华不在的一星期里，刚开始的两天，李淡极度不习惯，坐车回去的时候一定要打长途电话一直聊到到站为止。但是当他开始玩起了新的网络游戏，沉迷在开发游戏新职业属性里，这个人不在自己身边的空虚感渐渐不那么让人在意。直到后来，则是连杨闵华发来的短信有时候都忘记了回复。
　　“我大概凌晨四点能到，你能不能今晚去我屋里睡，我想回到家就能看到你……”
　　“好吧，”李淡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心不在焉的应道，一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怎么弄到这么晚，你其实不用这么赶着回来……”
　　电话那头突然空滞了一段时间，李淡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喂喂”了几声，才听到那个人的声音沉沉穿过手机传来。
　　“……那先这样了。”
　　他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李淡也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就哼着小曲回去了。
　　就要到杨闵华住处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接了进来，他那时候正在开门，钥匙刚插进门眼。从口袋里掏出来看见是母亲的电话，李淡哪里敢拖怠，连忙先接了。
　　“妈，怎么了？”
　　“你又跑去哪里鬼混了？”李母的嗓门大，就是电话里也十分凶残，“今天晚上滚回来，家里有重要客人。”
　　“啊？”李淡皱眉拧开门锁，用肩膀推门进去，“什么客人啊，我今晚上有事，没办法回去。”
　　“我不管你什么事，你给我回家！你娘我好不容易请人家过来，你是要死啊！”
　　“你又做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你！”她说，“整天混在哪个破公司有什么出息，我听你堂姐说华商在招人，她和设计部的总监还算有交情，说可以帮你引荐一下。好不容易人家有空同意来家里吃个饭，你堂姐等会和刘总监过来，你现在还不快点赶回来！你要怎样啊！”
　　“…妈，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们管，我不想换公司……”
　　他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劈头盖脸骂过来，“快三十多岁人了！你车没有，房子没有，什么都没有，整天就是玩游戏出去泡妞！你爸虽然犯了经济案子做了劳改犯但是至少还顾家！你呢！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怎么成家立业！你是要丢谁的脸！你现在马上回来！”
　　李母吼完就挂掉了，一串盲音刺耳地传来，他满心烦躁地把手机扔进了包里，对着空荡荡的房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闵华，好想你啊……”
　　这种时候，要是能够和杨闵华做爱就好了。
　　他只能把门锁上，怅然离去。
　　那天晚上晚餐进行得很愉快。李淡给足了母亲面子，极其积极地和客人聊天，让自己看起来似乎是个挺健谈的男人。过程气氛都很好，临走了李淡还相迎出门，和堂姐还有那个华商的总监稍微散了散步，才看着他们上车回去。
　　“……你听话些，妈妈是为了你好。”
　　李淡洗着碗，后面幽幽传来母亲的声音。
　　“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几个字沉沉砸在李淡心里，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妈，我……”他犹豫了一下，“我知道，我……”
　　“你是怎样的，从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了。”她看着儿子的背影，觉得一瞬间高大了许多，“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做事都是三分钟热度，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把这个家放在心里的……等你爸爸出来了，我就去郊区里买套便宜房子，和你爸过去住。我也不再管着你了……”
　　“妈……”李淡撤了水中的手，他用布擦了擦，蹲下来捧住母亲的手。
　　“你肯听话了？”
　　“我要出去一下。”
　　“什么？”
　　“我不能去。”李淡站了起来，眼神忽然很坚定，“我知道妈希望我能有更好的发展，我也知道我去了那里会更好。但是好机遇总是有的，钱总是能赚到的。可是我不想让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改变，我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个地方，每天做着重复而腻味的事情，因为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感情能持续多久，而我，很害怕我很快就会厌倦，明明是我很珍惜的东西却也要丢失殆尽。
　　“在它完全失去之前，我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而去牺牲掉它。”
　　“……你在说什么？”
　　“我就是在告诉你，我要出去一下。”他说完就拉下袖子回房间抓了手机和钱包就跑出去了。
　　李母在后面囔囔，奋力追上去，还是没能拦住他。
　　坐在出租车上，杨闵华打了几通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他以为李淡已经睡着了没听到电话的声音。
　　这天的培训提前结束了，杨闵华的回程就比预计的时间提早许多。他心里还因为能够提早返归而有些雀跃。
　　然而到了家门口，却发现屋里是暗的。
　　心里有些疑惑，他打开门走进去，一阵铺天盖地的黑暗压到了心头。他疾步往卧室去走去，掀开被子也是空的。整个屋子，无论到哪里，都看不到有人的痕迹。就算他极不愿相信，他也知道，那个人没有回来。
　　那个人并没有等他回来。
　　果然，一切都只是在自作多情。
　　
　　对于李淡而言，他不过是个调剂生活的工具。假如没有公车上那件事，他或许甚至都不会关注到自己。又或许，换个随便什么人，只要是个能给他激情和完美性生活的人，就足够了，不是他杨闵华，一样也可以。
　　两个人的出发点本来就不一样，所期待的，也并不是同一样东西。
　　李淡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吧，或许是忘了发短信告诉他，又或许一切都已经过去，对于一个只贪图新鲜感的人，这一整个阴雨的四月，已经足够漫长了。
　　深更半夜想拦一部车并不容易，李淡在大马路边站了大半天，他握着手机盯着杨闵华照片做的屏幕桌面一边看一边心里直跳，不知道是怎么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不能总对着这个人意淫，活生生的杨闵华已经在自己身边了。虽然杨闵华太过温吞，全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是如果换了自己心目中那个性格那种模样，他的兴致反而却提不起来了。
　　李淡还在想着自己认为很深刻的问题的时候，手机突然就震了起来，杨闵华微笑着的侧脸照片在上面亮了起来，他急忙接通，刚要开口说什么，对方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他说，“我已经回来了。你在哪里？”
　　“我……我在家门口，我现在就……”
　　“现在这么晚了不安全，就别过来了。”
　　“不……我……”
　　“听话。”杨闵华的嗓音，在安静的夜晚里宛如低沉温柔的大提琴的弦音，“别总是因为一时兴起就跑掉，追上你太困难了。而你一个人跑出去，又总让人担心。”
　　“闵华……”
　　“早点睡，别打游戏打太晚。”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晚安。”
　　说完最后这两个字，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淡有些懊恼，他觉得自己还来不及把话说清楚。
　　这一夜李淡都睡不好，直到第二天去上班，去行政科找不见杨闵华，问了几个人，都没人愿意把话说清楚。到了午餐时间，听同事八卦的时候，才知道杨闵华去总部培训之外，还参加了内部竞聘，今天大概是复试，所以还没回来。
　　可是昨天晚上杨闵华明明回来了。
　　李淡硬生生把这句话吞进肚子里。
　　他想了想，杨闵华果然不愿意屈居于这个小分公司，总部那边资源比这边多得多，对以后个人职业发展也更好。
　　所以，杨闵华是要离开这座城市？
　　乌云笼罩，雨水布满了整座城市，这大概是四月最后残余的雨水了。

　　杨闵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公寓，稍微淋了点雨，之前着凉过后没大好，这几天体力又有些透支，情绪也不是很稳定，整个人的感觉糟透了。
　　他靠着门找钥匙，找了许久却不知道到哪去了，心里有些烦躁，门却突然被拉开了，他险些就栽进去，一双手接住了他就把他拖进门里面按着亲吻。
　　“唔……”杨闵华挣扎了几下，最后也用力抱住了他的腰，唇舌开始不断交缠。
　　李淡吮吸过他面颊上的水珠，压着他的身体顺着脖颈隔着湿透的衬衫一路亲下去。
　　“…闵华……闵华……”李淡喘着气叫他的名字，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你要去哪里？”
　　一听这话，杨闵华微怔，心里想他大概是听说了什么了。
　　“……我没有去哪里。”
　　“你要是要走，你就把你的分身留给我。”
　　这话听起来略可怕啊，杨闵华一惊，下意识就要捂住自己的下身。“……什么？”
　　李淡按住他的手，用牙齿咬开皮带，拉开拉链，把脸埋进裤子里，舔了舔内裤上鼓起的那一包，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露骨的饥渴，“我喜欢你。”
　　“谢谢。”杨闵华额冒冷汗，他听到这话完全没感觉到想象中那样甘美，大概是因为他在脑中瞬间帮李淡补充了后面几个字——我喜欢你——的鸡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