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江黯回到酒店套房,发现餐桌上有果汁、蜂蜜水、还有助眠的低酒精的饮品。
每杯水上都被邢峙贴了不同的标签。
后来江黯打开笔记本电脑登录Steam,正想买一款今天刚上线的恐怖游戏,发现这游戏居然已经被购买完毕,并且已经下载好了。
这一切当然都是邢峙做的。
与此同时江黯发现,邢峙把他自己的被套枕头重新抱上了沙发,并道:
“江老师,我的睡相一直不好,过去半个月里,感谢你的担待。不过从今天开始,我晚上还是睡沙发吧。或者我打地铺也可以,你不用担心我会从沙发上滚下来。”
江黯狐疑地走到邢峙面前,像时尚晚宴上那次一样,直接伸手端住了他的下巴,然后眯起眼睛打量起他。
“你到底怎么了?”
沉默了一会儿,邢峙开口道:“我需要几天的时间,思考怎么向你解释一些事情。
“江老师,给我些时间好吗?我会解释清楚的。”
“嗯。行。只不过……”
江黯再若有所思地打量邢峙几眼,略微歪了一下头,然后笑着问,“怎么又叫回江老师了?你不是想叫我‘哥哥’吗?”
第38章
“你不是想叫我‘哥哥’吗?”
见邢峙心情不好,江黯说这句话,本意是为了逗逗他,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江黯倒是不料,邢峙的耳根居然一下子红了。
下一刻,邢峙忽然伸出双手,给了江黯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很单纯,不掺杂任何旖旎暧昧的情愫,且并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邢峙就松开江黯,转而去到沙发上躺下,一把扯过被子盖在了身上。
他是背对着江黯的,甚至连一半头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对微微有些泛红的耳朵。
他到底怎么了?
我真得罪他了?
江黯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走上前捏了一把邢峙的耳朵,再薅了一下他的头发,再抱着笔记本去到卧室。
这晚江黯打游戏打了挺久,完事儿后又背起了台词,他睡得晚,次日也就起得稍微晚了一些。
醒来后他发现邢峙照例给自己准备了早餐与咖啡。
可他人依然不在,看来又是早早离开了房间。
江黯狐疑地去到片场,尝试着主动找邢峙沟通。
谁知道他与自己对视了一眼就转身走了。
他这……这根本就是在刻意回避自己。
江黯微愣间,孟钰走了过来,很惊讶地问他:
“学长,一晚上过去了,还没和好?不应该啊,不是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吗?”
江黯:“……”
孟钰继续火上浇油。“不仅没和好,还越演越烈了。他是真的在生你的气吧?
“昨晚我俩一起吃的饭,他是不是更生气了?”
江黯:“…………”
邢峙遇到了点什么问题,有心事是肯定的。
但江黯先前没觉得他在生自己的气。
毕竟他给自己准备了早餐,还帮自己买了游戏。
他本来就对自己挺好,这两天更是在细节上做得更好了。
现在经过孟钰的提醒,江黯却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得罪邢峙了。
他冒犯了邢峙,所以邢峙和他生分了。
毕竟两个人还有合约,邢峙没想和他闹得太僵,这才没有彻底和他翻脸。
会是这样吗?
可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啊?
江黯的心情也有点不好了。
他觉得他被邢峙冷暴力了。
下午,江黯扮上戏装,上了戏台,演《贵妃醉酒》。
台上的他演得风华绝代,举手投足都让人挪不开眼。
任由群演和配角们纷纷往戏台上砸着扳指、手表、黄金链子等等值钱的东西,作为冷玉梅的他自岿然不动,只沉浸在戏里,丝毫不受影响。
邢峙则静静坐在台下。
面前桌子上放着一杯凉透了的茶,他从头到尾没有碰一口。
堂会之上,高朋满座,戏唱得热闹,观众也看得热闹。
作为李屹南的邢峙,整个人却从眼神到笑容都是冷的,与周围的一切是格格不入。
“啧啧啧,冷老板不仅戏唱得好,人也漂亮极了啊!”
“嘶……他这腰身,比我老婆还细!也不知道抱起来是什么滋味!”
“这你可要问李家父子了。我可听说,冷玉梅和他俩都睡过。他床上功夫了得吧!”
“嘶……这男人睡男人,是怎么个睡法?”
“哈,你找个兔儿爷试一下不就知道了嘛?”
“别说了,想不想活了!李家少爷在呢!都小点声!”
刺耳的话语化作了李屹南漆黑眼眸深处的暗火。
他看似不动声色,长袖下手指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
可此刻的冷玉梅只在对周围的人卖笑,不曾看他一眼。
两个镜头在这个时候推进,一个推给戏台上巧笑盼兮、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观众席上邢峙的江黯。
另一个则推给了与周围观众好似活在两个维度的邢峙。
两个监视器上分别出现了两个人的眼神特写。
此刻冷玉梅沉浸在戏里,完全是戏中角色模样。他非常专注,也因此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完全无视了观众的眼神、话语、送的礼物,也完全无视了观众席上邢峙。
江黯的眼神无疑是非常到位的。
与此同时,李屹南紧紧盯着冷玉梅,他的眼里应该有盛怒、有叩问、有思念或者说欲念。
然而这会儿邢峙的眼神多了一分伤痛与亏欠,看起来也就有种不自知的落寞。
这不是聂远山想象里此时李屹南应该有的样子。
但邢峙眼里传达出的落寞和亏欠非常克制,像冬天雾里藏着的霜,它切实存在,但又若隐若现、难以捕捉。
聂远山觉得他这状态倒也挺有意思,于是没喊“咔”,保留了这条,让邢峙过了。
之后镜头开始着重描绘江黯唱戏的段落。
江黯原本是演得挺到位。
冷不防他撞上台下邢峙的眼神后,情况有了变化。
镜头不再对着邢峙,大概是这个原因,邢峙不再强迫自己进入人物,他的情绪不再绷着,而有了一瞬间的放任。
这一瞬间恰好被江黯捕捉到了——
江黯对上他目光那一刻,发现他眼里的愤怒、嫉妒等等情绪全部退散,只剩下了至深的愧疚,与无尽的落寞。
他的眼神很让人心疼。
至少很让江黯心疼。
一个好演员的基本要素之一,便是共情能力强。
江黯无疑是这样的演员。
这一刻他错觉自己在邢峙眼里看到了一片荒芜的麦田,麦田站着一个和邢峙长得一样、却比他小很多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还是个面容稚嫩的少年,他在荒芜的麦田迷了路,似乎弄丢了一样极为重要的东西。
他应该是要找到那样东西才能继续往前。
可他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弄丢了什么。
邢峙……弄丢了什么呢?
江黯一脚踩空,意外摔下了戏台。
“老板,你怎么样?”
“哎哟我去,学长你没事儿吧?
“江黯?还能走吗?”
……
王语疏、孟钰、聂远山接连出声询问,并纷纷快步朝江黯走了去。
邢峙没有开口,不过行动得比他们更快。
他第一时间去到江黯身边,捞起他的裤腿,查看起他的伤势。
江黯的右脚扭到了,脚踝正以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不过他不愿耽误进度,不顾邢峙与王语疏的劝阻,坚持拍完这场戏再去医院。
聂远山的表情有些不虞,但毕竟要顾及演员的身体。
“你脚都成这样了,怎么演完这场戏?”
江黯果断道:“需要我展示身段的部分,其实都拍得差不多了,这场戏也就只剩几句收尾的戏词还没录,推近景就行。我还能站住,没问题。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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