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睿……
林易的声音低沉沙哑,像含了无限柔情,俯下身来轻轻吻住他,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但林嘉睿不为所动。
他已经知道后面的剧情了。
果然,接下来画面一转,他又回到了熟悉的林家大宅里。客厅里热闹得很,一个个熟人走过来跟他打招呼,恭喜他考上了心仪的学校。他们都是为了给爷爷贺寿才来的,可是谁也料不到,林易处心积虑,在寿宴上安排了一出闹剧。
林嘉睿知道自己身在梦中。
但无论重复多少次,他始终摆脱不了这个梦境。他眼看着林易站起来敬了一圈酒,笑说要给大家看他准备的礼物,然后走过去开了电视机。按下按钮时,林易回过头来笑了一笑。
林嘉睿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绞痛,却没有大喊大闹,没有上前阻止,反而也跟着微笑起来。他安静地看着屏幕上出现不堪入目的画面,安静地听着林易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爱你。
林嘉睿猛地睁开眼睛,终于清醒过来。
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却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背后冷汗淋漓,连衣服都被打湿了。这时候仍是半夜,他转头看看身边,林易睡的那半边床却是空的。
林嘉睿翻身下床,走出房间找了一圈,最后在阳台上找到了林易。林易正靠在栏杆上看外面的风景,手中挟一支香烟,点点星光落进他眼睛里,真是说不出的寂寥动人。
林嘉睿反正也睡不着,便抬脚走了过去。
林易看他一眼,问:“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刚才做了个噩梦。”
林易手一伸,将林嘉睿揽进自己怀里,摸着他的头发问:“梦见什么了?”
林嘉睿当然不可能说出来,摇头道:“一醒过来就忘了。”
林易吸一口烟,再把剩下半支烟递给林嘉睿,挑眉道:“试试?”
林嘉睿就着他的手抽了一口,结果立刻咳嗽起来。
林易连忙掐了烟,一边把人搂得更紧,一边笑着说:“不如让我猜猜,你究竟做了个什么梦?”
林嘉睿怔了怔,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易就先凑过来亲了亲他的眼睛,语气温柔到了极致:“嗯,是不是像现在这样?”
林嘉睿顿觉胸口一阵剧痛。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发现胸前鲜血淋漓,林易的右手已然刺穿了他的胸膛,这时正牢牢握着他的心脏。林易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用说爱他时的那种眼神望着他,然后……毫不留情地捏碎了他的心。
“啊——”
林嘉睿大叫着惊醒过来,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
他惊魂未定的喘了喘气,第一个动作就是抬手按住胸口。他听见怦怦的心跳声,却不确定,自己的心是否已经支离破碎?
守在旁边的林易也被吓了一跳,伸出手来探了探他的额头,问:“怎么回事?是不是做噩梦了?这种天气还在沙发上睡觉,你也不怕生病。”
林嘉睿抬起头,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林易,不知道他究竟是真是假。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自言自语的问:“我真的醒了吗?”
林易又好气又好笑,道:“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没睡够?”
林嘉睿望了望窗外,果真看见西下的夕阳,而地板上还扔着一本翻了一半的书,是他睡着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想起来了。
他昨晚听了林易那句话后,几乎一夜没有合眼,直到中午吃过饭后,才靠在沙发上打了个瞌睡。
所以,现在这个应该是真实的世界吧?
林嘉睿这样想着,却又隐隐觉得,梦中的一切未必不会应验。
他的一颗心,随时捏在林易手中。
林易见他坐着发呆,便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道:“既然醒了,就过来签个字吧。”
“签什么?”
林易指了指桌上轻飘飘的一页纸,道:“你只要签上名字就行了,其他的我会处理。”
林嘉睿走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他忙把手指塞进嘴里,重重咬了一口,疼得皱起眉来,才确定自己是清醒的,张嘴念出纸上的几个字:“离婚协议?”
林易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我知道你结婚是为了气我,现在气该消了吧?早点把手续办了,免得以后麻烦。”
林嘉睿僵着不动。
片刻后,慢慢握紧拳头,只说了四个字:“我不能签。”
“小睿,别跟我对着干。”林易闲闲的在沙发上坐下了,伸手解开领带,道,“我脾气不好,生起气来可是很吓人的。”
林嘉睿还是那句话:“我不能签。”
不是不肯签,而是不能签。
他花这么多心思跟白薇薇假结婚,可不是为了离着玩的,他是为了……为了……
林易见他执意不肯,竟然也没为难他,拎着领带站起来,取过那张纸看了看,道:“不签算了,我另外再想办法。”
林嘉睿是见识过他的脾气的,知道他说得越是轻松,实际上就越是生气,连忙问:“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既不能打你,又不能骂你,只好找别人出气了。”林易抓过林嘉睿的手来亲了亲,嘴角微微上扬,“反正离婚的办法多得是,比如,让某个人从这世界上消失……”
林嘉睿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林易很快松开了他的手,把领带往脖子上一挂,转身朝门外走去。
林嘉睿是绝不能让他伤害白薇薇的,想也不想的追了上去,但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刚迈出几步,就觉脚下一软,竟然一跤摔在了地上。
林嘉睿的意识有短暂的空白。
等他恢复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林易怀里,耳边轰然作响,好像听见林易在问:“小睿,你怎么样了?要不要去医院?”
林嘉睿摇了摇头,吃力地抓住林易的手,低声说:“……我。”
他声音实在太轻了,林易离得近了,才听见他说:“该消失的人……是我。”
第九章
徐远坐了一个钟头的车才到目的地。
那是一幢带花园的三层别墅,典型的西式风格,屋顶上一个大大的露台,正好将屋外的景色尽收眼底。花园里草木苍翠,门口是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别墅不远处缓缓流淌着一条小河,不时有水鸟停下来栖息,环境格外清幽。
送他过来的刀疤脸下车开了门,道:“徐医生,到了。”
他说话客客气气的,但脸上那道长长的伤疤十分吓人,看上去凶神恶煞的,令人不敢直视。今天早上,他就是这副样子闯进心理诊所,软硬兼施地威逼徐远,让他过来治一个病人。
徐远不过是个心理医生,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上过这种阵仗。他虽然不情不愿,但一方面为自己的安全着想,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对病人负责,最后还是乖乖上了车。
这时候刀疤脸按响了门铃,他便也下车来等着,没过多久,就见一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走出来开了门。
那青年嘴里还嚼着口香糖,上下打量徐远几眼,问:“刀疤哥,要不要先搜一下身?”
“去你的!你小子以为还是以前啊?一个个都想要老大的命。”刀疤脸笑着踹他一脚,骂道,“这位是徐医生,专门请来给小少爷看病的,给我客气一点!”
黄发青年连声应是,看向徐远的眼神果然变得恭敬了许多,领着俩人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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