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是谁？(10)

      许望抽了几张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脸，似乎还在回想刚才的剧情，忍不住找周柏搭话。
      “你觉得这个电影怎么样啊？”
      周柏点的咖啡刚好送了过来，他低头晃动了下汤匙，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挺好的吧。”
      许望倒是有很多感慨，此时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
      “我觉得女主很可怜，从头到尾都被骗了，男主骗了她又为什么抛弃她，哪怕骗一辈子也比知道真相后那么痛苦好受些吧，总觉得女主以后再也不相信爱情了，唉——”
      周柏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节点，迅速反问道：“你觉得女主应该被骗一辈子吗？”
      “被骗一辈子，那就不叫骗了，知道真相后，那才是被骗了。”
      “那，”周柏继续追问，“如果是你，你愿意被骗一辈子？”
      “我？”
      许望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立刻作答，周柏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像是有些紧张。
      最后许望一脸困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被骗总归是可怜的，一辈子不知道真相，得到的也只是虚伪的幸福，我、我宁愿知道真相。”
      周柏像是有些失望，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沉思了一会儿，又语带斟酌地问道：“那你，你怎么看那个骗她的人？你，你讨厌他吗？”
      “那就是一个骗子，欺骗了别人的感情，最后还不负责任的甩手走了，真是渣。”
      “可是，”周柏似乎想要为男主辩护一下，“那是因为太爱他的前女友了，所以才欺骗了女主，也是为情所困的可怜人吧？”
      “可是他把爱转移到替身上了，但又不会真的爱上替身，这样的用情至深既无用又悲哀。”
      “不会...不会真的爱上替身？”
      “当然，不然为什么找到真正的心脏，就把认错的人甩了，周大哥你怎么看电影不够认真啊——”
      “我，看的时候是有点走神...”周柏掩饰性地笑了一下。
      许望沉吟了一下，总结道：“总之，这个电影告诉我们，不要以爱之名去欺骗别人的感情。”
      “是啊，以爱之名的欺骗，也是欺骗...”
     周柏重复了一遍，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沉默了，像是赞同，又像是放弃争辩，颓然接受了这个结语。
      许望继续说着，眼神中透着坚定，“所以，我决定——告诉周槿真相，不做那个欺骗他的人。”
      然后像是终于放下心头的包袱一般，如释重负地笑了，脸颊边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像是灵动的小水晶。
      周柏只凝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转头看向窗外。
      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这个世界的一切，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模样。



【22】遗失东西的许望

      许望的Flag立得很坚决，然而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毕竟这是需要配合的事情，而另外一个重要当事人——周槿，却总是让刚准备好的许望泄了气。
      比如，当吃完晚饭，许望打算和周槿好好谈谈时，周槿就强拉着许望一起打游戏，许望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然后自己也玩得不亦乐乎。
      等周柏敲门提醒他们已经很晚了的时候，许望只好一边道晚安，一边懊恼自己“玩物丧志”，浪费了机会。
      ...
      又比如，在一个周末，周槿不用去上课，许望怀着忐忑和兴奋的心情，敲开了周槿的房门，正在正在画画的周槿，看见许望过来了，便请他帮忙削个梨。
      许望只好欲言又止的退了出去，再进去时也只是把果盘放下，不愿打搅沉浸在画作中的周槿。
      ...
      再比如，还是一个周末，许望见周槿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样子既不打算玩游戏，也没准备要画画，于是等待多时的许望刚要上前，周槿的电话就响起来了，然后一脸愉悦地出门了。
      ...
      周槿走后，许望像是蔫打的茄子，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向一旁周柏诉苦。
      “周大哥，我找不到时机开口，这可怎么办啊...”
      周柏正在研究新买的单反，这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煞有其事的凝神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建议，“既然说的不行，你就用写的吧。”
      “咦——”
      许望恍然大悟道：“就是，我怎么没想到呢，直接把从前的事写出来给他看，万一我说话的时候太紧张，反而说不好就麻烦了。周大哥谢谢你的提醒，我这就去写！”
      说完也不等周柏回应，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从书架上翻出一沓信纸，挑出几张后摆放在一边，然后继续找他最为珍视的一支钢笔。
      那是他高中作文获得高分时语文老师送给他的，对许望来说，这支钢笔不仅仅是一次奖励，更是一种潜在的激励，让当初对未来迷茫的许望，坚定不移的选择了去念中文系，并且现在以此为职业。
      所以这支钢笔一直被他妥帖保存着，只有写一些重要东西时，他才会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用一次就又放回去。
      “诶钢笔呢，怎么找不到呢？不应该啊——”
      许望翻遍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就是没有找到，他有些慌乱地跑了出去，声音焦灼，“周大哥，你有没有见过——”
      脚步兀的停住了，客厅里空无一人，周柏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许望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是因为找不见了东西，还是因为看不见了人。同时还有一点说不清的茫然：
      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去找周柏呢...
      就在许望发呆的时候，手机忽然传来信息提示声，许望点开一看，是周柏。
      “工作临时有事，出几天门。”
      “好的。”
      许望关掉手机，暂时搁置了刚才的困惑，皱着眉头想钢笔遗失的事，他觉得最有可能搬家时落在旧房子里了，因为他来这后并没有用过那根钢笔。
      想到这许望赶紧找出房东的电话，拨了出去，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忙音。一连打了几通都是这样，许望只好放弃通过房东帮忙找东西的念头了，他决定自己回去一趟，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好心的新房客，允许他进去找一下东西。
      至于为什么他认为房子有人住，是因为当初和房东交接的时候，就听她说已经有人要租这套房子了，当时许望还在心里挂起了问号：怎么不见那人过来看房子呢？
      许望来到了景园小区，看着熟悉的房门，来不及多感慨一下，就略带紧张的摁下了门铃。
      拜托一定要有人在啊，最好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许望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眼睛热切地注视着房门。
      门纹丝未动。
      不要放弃，许望给自己打气，然后又按下门铃，继续等待着。
      门依旧没开。
      可能没听到，那再来一次，肯定会有人来开门的，许望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动作。
      门继续静止。
      ...
      许望终于接受了没人的事实，垂头丧气地下了楼。等到了一楼的时候，眼睛随意地瞥到了一旁的信箱，脑海中立刻浮现周柏说过的话：
      “既然说的不行，你就用写的吧。”
      说的不行，就用写的...
      对了——许望快速想到了一个方法——既然没有新房客的联系方式，又不能一直等着，那用手写留言不就行了。
      许望有些激动，连忙跑到小区门口的小商店，买了一张信封，又借了纸和笔，措辞谨慎地把事情原委简单写了下来，并说如果新房客正好看到那支钢笔的话，可以用同城快件的方式寄过来，收到后他会把钱送过来的。
      在信的末尾，许望写清了现在的住址和手机号码，然后找到正确的信箱，将那信封投了进去。
      希望新房客能早点看到它吧，许望在心里默念着，然后离开了这里。



【23】产生疑惑的弟弟

      许望开始了等待包裹和电话的日子，同时不忘继续给房东打电话，可是依旧无人接听，许望甚至开始怀疑房东阿姨是不是把他拉黑了。
      一连几天许望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心大如周槿这般也发现了端倪，关切地询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许望在心里苦笑，周槿算是终于闲下来了，可自己却没有心情对他和盘托出所有事情了，他对要写信的事只字不提，只说有东西落在旧房子，还把自己前几天等人无果，用留言的方式告诉新房客的事也说了。
      “所以，你就是在等他给你寄东西？”
      “是啊。”
      周槿翻了个白眼，却不显得无礼，反而有些坦率的可爱，“笨啊你，现在谁还看信箱啊？你还这么傻等着——”
      许望似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呃，万一、万一看到了呢？”
      周槿反问，“你会主动翻单元楼下自家的信箱吗？”
      许望有些不确定的说，“也许会吧...”
      “嗯？”周槿看着许望，一脸“你要说实话”的表情。
      许望叹了口气，遵从本心实话实说，“好吧，没有也许，肯定不会去看的。”
      说完像是泄了气一般，瘫在沙发上，用手挡在额头上，小声补充道，“其实我住在那一年多了，一次也没翻过那个信箱。”
      周槿又一脸“我就说吧”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心情沮丧的许望，安慰道，“好了，不然我陪你再回去一次，可能这次有人在家呢。”
      许望坐起身看向周槿，眼神里尽是感动，“周槿.....”
      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离家多日的周柏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刚放下钥匙，一抬头却怔住了。
      背对着他的周槿一只手正抚在许望的肩膀上，正对着他的许望则是一脸动容，眼睛略微有些发红，似有水光。意识到有人后，他的眼神随即望了过来，正好对上了周柏的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