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巧不成书(5)

    楚均默换好一身家居服走下楼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场景，自家奶奶蹲在电视机前不知道又在干嘛，帮佣李婶跟着蹲在一边劝着楚老夫人，无奈道：“奶奶？”
    楚老夫人在李婶的搀扶下霍然起身，走到楚均默面前，抬头仔细端详楚均默的脸，因为身高问题还踮起了脚尖，指着楚均默地鼻子说道：“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给我胡来？”
    楚均默一脸镇定，道：“奶奶，以后少看一点电视剧。”
    “我看的那些电视剧还不都是你公司拍的……不对，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李婶，准备晚餐。”楚均默一把扶住激动的楚老夫人，朝着在一旁的李婶说道。
    “是，少爷！”李婶恭敬地颔首，转身进了餐厅。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给我打岔，吃什么饭呢？你这个不孝孙子，你给我等着。”
    楚均默对于自家性格过分活泼的奶奶早已习以为常，反正他从小到大都在奶奶的“威胁”中长大，不过在他心里，只要楚老夫人觉得开心，怎么“活泼”都无所谓，俯首道：“吃过晚饭再说。”
    “等我看完娱乐新闻。”楚老夫人也不闹他，只是拿眼角偷偷瞄着淡定的楚均默，心里嘀咕几句，转身回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见楚均默坐到一边专心看报纸，心头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是她太贪心了吧！
    只是刚才电视里那镜头一扫而过的惊鸿一瞥，楚老夫人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撼，那张稚嫩的小脸，也许别人看不出来，可是作为把孙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奶奶，小孩的五官实在太像自家孙子小时候了。
    如果仔细比对，即使如今已过三十而立的楚均默，五官早已长开，两人眉眼间的神韵还是能够看出相似之处，楚老夫人一脸希冀地凝视着楚均默的脸，可是一想到自家孙子的性向，立马又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这一辈子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子了，楚老夫人早已对人生看开，只要孙子过得幸福，她从来不干涉孙子的每一个决定，就像楚均默一脸坚定地跟她表明性向时，她也只是嘱咐孙子找个能过一辈子的人就好。
    楚均默也没有让她失望，将事业发展到了巅峰，对她这个整天啰啰嗦嗦的老太婆也是孝顺至极，几乎每天都会准时回家陪她吃饭，她明白楚均默的心思，只是不想让她孤单罢了。
    吃过晚饭，楚均默刚洗完澡走下楼，就见自家奶奶抱着一大堆相册，微微一惊，自从父母出意外去世后，楚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翻相册了，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多了只会徒增伤悲。
    尽管楚老夫人嘴上总是念叨，其实人这一辈子很短暂，谁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所以活着的人就要开开心心随心所欲，但是楚均默知道楚老夫人只是掩藏心中的悲伤和寂寞，不让他担心罢了。
    “奶奶？”楚均默坐到楚老夫人身边，低头打量着铺在沙发上的相册，待看清楚相册的封面后，嘴角不由得抽搐，敢情全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奶奶，你把这些相册拿出来干嘛？”
    楚老夫人翻着相册，头也不抬地指指被定格的电视屏幕：“你不觉得小宝贝长得很像你吗？你确定没有让哪家小姐偷偷生下你的孩子？还是你辜负了哪家小姐？让人家受尽委屈逃离了你？”
    楚老夫人左思右想，还是忘不了那张可爱的小脸，虽然只是镜头扫到一眼，但仅仅那一眼就让她震撼无比，忍不住就把楚均默小时候的相册给搬了出来，越看越觉得相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楚均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很可爱的小孩子，白皙粉嫩的小脸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让看到的人禁不住跟着心情愉悦，是个十分讨喜的孩子，只不过自家奶奶未免也想太多了。
    “你看看这张照片，是不是跟小宝贝很像？”楚老夫人翻出一张照片指给楚均默看，照片上的楚均默跟电视里的小孩子差不多年纪，稚嫩的脸上同样带着灿烂的笑容，笑得眉眼都弯起来了。
    楚均默揉揉发涨的额角，尽量放柔声音郑重地说道：“奶奶，我刚成年就跟你出柜了，这辈子我从没跟女人交往过，人有相似，何况小孩子的五官都没长开，可爱的小孩子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谁跟你说小孩子都长得一样？你个没见识的！”楚老夫人摆着脸夺过相册，自顾自欣赏着，还不忘跟电视里的小孩子做比对，从眼角眉梢到鼻子嘴巴，最后连眼睫毛都要拿出来说一通。
    楚均默头疼地掐着鼻梁，他知道楚老夫人虽然接受他喜欢男人的事实，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他能给楚家留下血脉，不过他终究要让楚老夫人失望，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跟女人结婚生子。
    “哎呀，这个小宝贝实在是越看越可爱，瞧瞧那双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连笑起来都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你给点反应行不行？别装死！”楚老夫人一掌拍在楚均默的背上，语气十分不满。
    楚均默坦然自若地翻着杂志，淡淡地道：“明天我替你联系一下盛序禹，把他的那对小外甥带来给你照顾一天。”
    “你说盛家那小子哦？”楚老夫人对盛序禹有点印象。
    不过早些年她对盛家大小姐盛以蕊喜爱有加，温柔娴淑，大方得体，典型的大家闺秀，要不是自家孙子只喜欢男人，她早就撮合两人了，如今盛家大小姐已经是两个小宝贝的妈妈了。
    “嗯。”楚均默淡淡地应了一声，“你以前不是很喜欢那两个小孩吗？”
    “确实有大半年没看到潇潇和乐乐两宝贝了。”楚老夫人喃喃道，随后摆摆手，“那是人家的宝贝，怎么能说带来就带来？行了行了，你赶紧上楼去处理你的事吧，我要看电视剧了。”
    楚均默轻轻“嗯”了一声，起身离开大厅，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站在楼梯上回头望向大厅，见楚老夫人含笑摸着相册，眼中是浓浓的疼惜，心中微微悸动，他这辈子注定要让楚老夫人失望，除非能让他找到一个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将来代孕一个孩子。
    接下来几天，楚老夫人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楚均默也稍稍松了口气，他相信奶奶只是看到一个长得像他的孩子，一时感到亲切和激动罢了，奶奶并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因此他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楚均默站在窗口俯视整座高楼耸立的繁华大都市，夜幕降临，灯火辉煌，将整座城市渲染得愈发壮观肃穆，眺望了一会儿，疲劳的双眼稍显缓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回到办公桌前整理文件，随后离开办公室。
    早已等候在公司外的司机见到楚均默出来，立刻替楚均默打开车门，恭敬地道：“少爷。”
    楚均默朝司机点点头，坐上车离开公司，等回到家里时，大厅里非常安静，没有像往常一样迎接他的是hcj电视台的娱乐新闻，顿时皱起了眉头，向出来迎接的管家问道：“老夫人呢？”
    “回少爷，下午时，老夫人让人安排去了竹篱小筑度假。”管家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竹篱小筑？”楚均默嘴角一抽，双目微微眯了起来，望向管家问道，“老夫人这几天有没有在调查什么人？”
    “是的，少爷，老夫人让人在调查一名小孩子。”管家不敢有所隐瞒，斟酌片刻接着道，“少爷请放心，老夫人有带着邱淮和子捷一起去竹篱小筑。”
    邱淮和沈子捷是跟随楚老夫人多年的保镖，楚均默点头道：“我知道了，准备晚餐。”
    “是，少爷！”
    楚均默回到房间换了一身家居服，拿起手机稳了稳心神，拨通了自家那位任性至极的奶奶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道：“奶奶，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样？在家里待着太闷，出来透透气，老年人就该多走走，锻炼锻炼身体，对了，昨天程哲医生给我检查身体时就说，我最近缺乏锻炼。”楚老夫人一派气定神闲。
    还不忘赞叹几声：“我觉得竹篱小筑真当不错，遍地竹子，光闻竹香就叫人心旷神怡，绝对是度假胜地，小默啊，你有空也来住几天，保证你会喜欢上这里。”
    楚均默已经懒得计较昵称的事了，头疼道：“程哲医生的意思是让你饭后多散步。”
    “这不都是一个意思嘛！”楚老夫人不以为然。
    “奶奶，别打扰了人家。”楚均默沉声道。
    他有点想不透楚老夫人为何对这个孩子这么执着，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有孩子，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孩子长得像他？他完全可以保证，就算再怎么调查，也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谁说我来看孩子了？我是来围观《fightinggirl》现场拍摄，我是《fightinggirl》的忠实粉丝。”楚老夫人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
    “奶奶！”
    “好了好了，你也忙乎一整天了，赶紧去吃饭，奶奶有分寸，等我住几天就回去。”
    挂上电话，楚均默重重叹了口气，他始终拿这个“老顽童”一样的奶奶没辙，不过楚老夫人坚持要去竹篱小筑，这其中必然跟调查结果有关，他也不指望楚老夫人会给他留下那份调查资料。
    或许他该抽个时间去竹篱小筑看看，正好《fightinggirl》剧组还在那里。

　　☆、第六章

“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快来快来数一数，二四六七八，嘎嘎嘎嘎，真呀真多呀，数不清到底多少鸭，数不清到底多少鸭，赶鸭老爷爷，胡子白花花，唱呀唱着家乡戏，还会说笑话，小孩小孩，快快上学校，别考个鸭蛋抱回家，别考个鸭蛋抱回家。”
    薛予深走进大厅就听到一阵欢快的钢琴声，夹杂着稚嫩的歌声，每当小孩的歌声有点跟不上节奏时，琴声总会有技巧地放慢一拍，让小孩跟上，让人听着止不住的嘴角上扬。
    薛予深并没有打扰他们，靠在落地窗边含笑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薛祁阳正晃着小脚丫坐在一架巨大的白色钢琴前，仰着脑袋唱得正投入，小小的身子还随着钢琴伴奏左右摇摆，旁边的薛寻正一边弹钢琴给他伴奏，一边笑容温柔地凝视着身边的小孩。
    “阳阳唱得真好听，相信我们家阳阳明天的音乐课考试，不会抱个鸭蛋回家了。”薛寻温柔地摸着小孩的脑袋，拿过放在一边的卡通水杯，递到小孩嘴边，“来，喝点水，我们休息一会儿再唱一遍。”
    “好。”薛祁阳晃晃小脚丫，抱着卡通水杯喝了一口水，将水杯还给薛寻，仰起小脑袋问道，“寻叔叔，你什么时候教我弹琴？上次寻叔叔教我弹的《两只老虎》，我会弹了哦，我弹给寻叔叔听好不好？”
    “原来我们家阳阳已经学会了啊，阳阳真聪明。”薛寻笑着摸摸他的头。
    “嗯，阳阳有听寻叔叔的话，每天都练习的，我弹给寻叔叔听。”薛祁阳小屁股往前挪了挪，嫩白的小手摆到钢琴键上，在钢琴键上稍微摸索了一下，边弹边唱，“两只老虎两只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