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14)
江深老老实实汇报:“看舞蹈笔记。”他似乎才想起来,反问回去,“你怎么知道我家电话号码的?”
“我问林老师要的。”白谨一的语气终于得意起来,隔着电话线江深仿佛都能看到对方那趾高气昂的挑眉表情。
“你拿支笔来。”白谨一突然下命令。
江深:“干嘛呀?”他虽然这么问着,但还是乖乖拿了纸和笔。
白谨一:“记我手机号码。”
江深皱眉:“我又没手机……”
白谨一:“那也记下来,以后用家里电话给我打。”
江深心想我又没事找你……手上倒是写的挺快,写完一看,11位数特别好记。
“我这可是吉祥号。”白谨一炫耀道,“除了你,没告诉过别人。”
江深可不懂什么吉祥号,他看了几遍就把号码背了下来,高兴道:“我记住了。”
白谨一满意地“哼”了一声。
江深从来没跟人打那么长时间电话过,毕竟乡下村里各门各户挨的近,想呼朋引伴找人谈事的,村口喊一声名字就行。
白谨一不挂电话,江深也不舍得挂,他贴着话筒的耳朵都有些烫,不得已只好换一边,两耳轮流上岗。
“白谨一。”江深问他,“你会一直打拳击吗?”
白谨一毫不犹豫道:“会啊。”
江深:“你爸妈都答应你的?”
白谨一:“听他们干什么,我刚打拳的时候我妈死不答应呢,我不还是来打了。”
江深:“……”这顺序好像不太对……
白谨一显然要敏锐的多:“你爸妈不让你跳舞了?”
“不是我啦……”江深没想到他能猜着,不怎么好意思说,“我有个妹妹,画画的,家里可能要不让学了……”
白谨一:“那她自己还想继续画画吗?”
江深认真道:“当然啦,青灵子是要当大画家的。”
“那不就好了。”白谨一理所当然地道,“只要想画画,就一定能画下去。”
“哎。”江深叹了口气,他有些急,“不是你想得那么容易的。”
江深也不知道怎么讲,他突然发现,和白谨一讨论这个问题其实很没有意义,白谨一的条件,自己的条件,无论如何都无法公平的讨论一些事情,想通了这些,江深其实是有些落寞的。
他第一次,学着大人的口气似的,无奈道:“你以后就明白啦。”
和白谨一挂了电话,江深揉了揉两只通红的耳朵,谭玲玲看见了,笑话他:“明天都要见面的今天还讲这么久,一晚上见不到都不行啊。”
江深讪讪地:“没有啦。”他问母亲,“狗毛回来了吗?”
谭玲玲:“没听到动静,怎么啦?”
江深摇头:“没事。”他拿了点鸡食去院子里喂Tony,偶尔朝外面张望两眼,等了一会儿才看见有人从村口拖拖拉拉的走着,等人走近了,有了光,才看清楚是陈毛秀。
狗毛也看到了他。
“你怎么还不睡呀。”狗毛隔着院门问,他还偷看了一眼Tony,幸好鸡已经困了,懒得找他麻烦。
江深:“你回来太晚啦。”
狗毛:“难得嘛。”他示意江深伸出手,“给你的。”
江深低头看着花花绿绿的包装纸:“这是什么?”
“进口糖果。”狗毛得意道,“你和青灵子一人一半。”
江深“嘿嘿”笑起来:“谢谢狗毛哥。”
狗毛伸手撸了一下他头顶:“我回去了,你早点睡啊。”
江深抱着糖点头,他看着狗毛进了隔壁屋,才最后给tony添些水,趿着拖鞋回了房间。
苗花儿和陈老实已经睡了,狗毛蹑手蹑脚地偷偷开了青灵子的房门,小姑娘睡觉样子也是不老实,杯子卷成一团塞在怀里,狗毛叹了口气,给她拉好被子,将糖放到了妹妹的枕头边上。
也不知道睡前青灵子画了多久,炭笔稿纸和画架都没收,狗毛见不得乱,只能又蹲下来替她收拾。
他看不太懂画,但纸上的草稿轮廓还是分得清的。
“这画的谁呀?”狗毛凑近了仔细分辨,他有些好笑地轻声嘀咕着,“臭丫头别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第17章
白谨一之前从来没养过鸡,他百度下来觉得这是个有技术又有难度的活。
鸡食盆里的玉米粉和青菜比例都是按克来算,清水杯也换成了带刻度的,他每天除了上学外,固定时间去院子里三趟看他的鸡,搞的家里的保姆都有些奇怪。
“少爷。”朱阿姨是跟了他们家10多年的住家保姆了,“你作业写完了?”
白谨一点头:“写完了。”他蹲下身,踩在院子里的玄关边上,伸出手呼了几声。
雏鸡已经有点认人了,毛绒绒的,小跑着冲了过来。
白谨一的大拇指揉过鸡脑袋,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摸了鸡后又尽职尽责的去检查食盆和水杯。
朱阿姨笑起来:“我都看过啦少爷,没问题的。”
白谨一道了谢,还是自己又看了一遍,他强迫症有些重,特意拿了称来量玉米粉和青菜的剩余重量。
朱阿姨:“……”
从这白少爷出生起,几乎就是她一手带大的,也没多精致得养他,就不知怎的,性格脾气居然长成了这样。
“我去打拳了。”白谨一站起身,他最近又长高了些,再加上快放寒假了,头发也长了不少。
朱阿姨:“白切牛肉在厨房里,给你多备了一份。”
“好。”白谨一背上拳包,他挥了挥手,“走了。”
白家有司机,送白谨一去到文化宫后也不开走,等着他下课再接人,赖松知道他家规矩,偶尔也会跟司机打个招呼。
“你鸡养的怎么样?”赖松问。
白谨一:“养的好着呢,定时定量定点。”
赖松懵了下,半天才问:“你养得这么精致的么?”
白谨一莫名其妙:“不然呢?”
“……”赖松算是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富养鸡”
两人来的早,拳击馆人还没到齐,隔壁舞蹈房倒是挺热闹,白谨一放了包,拿了盒白切牛肉出来。
赖松扫了一眼:“还没练呢就饿了?”
白谨一没理他,拿着饭盒去了隔壁。
江深已经在练基本功了,他站在镜子前面,抬臂伸腰时看到了镜子里,站在后门口的白谨一。
女孩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拳击馆的白二代亲自来舞蹈房,各个都好奇的不得了,朝着门口张望,宋昕站起来,昂着下巴矜持的开了口:“你找谁?”
白谨一看了她一眼,说:“我找江深。”
女孩们嘻嘻哈哈笑起来,折身又去簇拥着江深,将人推推搡搡地送过来。
江深有些不好意思,问他:“你怎么来啦。”
白谨一挑了下眉,将饭盒递给他:“白切牛肉。”
江深惊讶道:“给我的?”
白谨一点头:“吃吧。”
江深想了想:“你要吃蛋吗?”
白谨一没说话,江深也不等他答应,自己从包里拿了个蛋出来:“给你。”
白谨一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
见他收了蛋,江深高兴起来,他笑的眼睛形状都弯成了月牙儿,白谨一才发现男孩儿还有两个酒窝。
宋昕开始赶人:“白二代咱们要上课了。”
江深有些依依不舍,但也只能去排队:“我去跳舞啦。”
“去吧。”白谨一说,他拿着蛋,轻轻晃了下,又说,“我会吃的。”
赖松知道白谨一用白切牛肉换蛋的事情后倒也没表现的多夸张,他只是有点好奇:“小天鹅的蛋好吃吗?”
白谨一刚把蛋壳剥干净,听到这话抬起头,不咸不淡道:“我吃的是草鸡蛋。”
赖松没反应过来:“?”
白谨一一口咬了一半下去:“不是小天鹅的‘蛋’”
“……”赖松受不了的揉他脑袋,“你讲什么冷笑话呢,才几岁啊,小兔崽子!”
白谨一皱着眉头躲了一下,没躲开,过后只好自己整理发型,赖松见他吃完了蛋,才叹了口气,有些不爽道:“小天鹅对你也太好了,又是巧克力又是蛋又是鸡的。”
白谨一理好了发型,他翘起腿,有些臭屁:“因为我好看。”
赖松:“……”他咬着牙,愤愤道,“要不是你太有钱,我真想揍你!”
“上拳台,随便让你打。”白谨一开始在手上缠绷带,他问,“昨天你去唱歌了?”
赖松露出口白牙:“去了,你今天来不来?”
白谨一摇头:“不来,今天我妈回来,见不到我又要烦。”
赖松:“你要来的话,说不定能遇到小天鹅。”
白谨一缠绷带的动作顿了顿,有些意外:“他昨天也去了?”
“他也不是去唱歌的。”赖松把拳套递给他,“他带了个小妹妹,去找个人,就是之前给我们跑腿带过饮料的那男生。”
白谨一回忆了一番,似乎有那么点印象。
赖松感慨道:“那小妹妹好像家里不同意学画画了。”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她哥哥要给她买套画笔,才帮我们跑腿赚钱的。”
陈青灵自从上学以来,就没和陈毛秀在学校里有过什么接触,她和她那个倒霉哥哥不同,学习好,人长得漂亮,从上到下都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家教好的女孩子。
年纪不大的孩子也许懂得不多,但是非观却纯粹,在他们眼中,高年级不好好上课,经常出去玩的,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中午食堂吃饭,陈毛秀又打好了饭菜让江深给陈青灵那一桌送去,他也知道陈青灵觉得他丢人,在学校为了妹妹面子也懂得避嫌。
“让她吃完把饭盒给我。”陈毛秀嘱咐,“我给她洗了。”
江深“嗳”了一声,正准备接,却突然听到大老远的,陈青灵大声喊了一声:“哥!”
“……”狗毛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是没敢转头,用气音小心地问江深,“喊、喊我呢?”
江深真是哭笑不得:“喊你的。”
青灵子已经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江深,目光落在自己哥哥脸上,皱着眉不怎么高兴:“干嘛不理我?”
狗毛眨了眨眼:“没……饿不饿?”
陈青灵接过了饭盒:“我和你们一起吃。”
江深:“你朋友呢?”
远处几个和陈青灵一起玩的小姑娘有些怯怯的往这里看,交头接耳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青灵满不在乎:“我和她们说过了,走吧,我饿了。”
青灵子吃饭时一言不发,沈树宝和江深互相看了几眼也不敢说话,狗毛倒是挺高兴,拼命把自己饭盒里的肉都夹妹妹碗里去。
陈青灵有点受不了的抬起头:“你喂猪啊?”
陈毛秀:“哎呀,你又没猪胖。”
陈青灵:“……”
沈树宝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问:“青灵子,寒假结束后你就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