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滋慢长[ABO](14)
顾铮工作繁忙时,便是和大学玩的稍微好的朋友或是董皎一起出去逛街,还经常被打趣说军官夫人闲得很,有空出来体恤民情了。
日子便如山间清泉流淌,泠泠作响,又自然而然。
初夏时节,太阳略有些火辣,午后地面都有些灼热了,林润安皮肤白皙细嫩,禁不住被这太阳烘烤,总是会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因此,每次出门买菜他都挑早上了。只是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有些闷热,林润安总觉得自己的胸口闷闷的,似乎是有一团驱散不了的云雾笼罩,郁结难耐,因此他将养生壶里的玫瑰花茶换成了清热解毒的菊花茶,再加上些许茉莉花,花香四溢。
终是在一个微风拂过,树叶婆娑的午后,林润安看不惯衣柜顶上一处灰尘,搬了个小椅子踩了上去,想将那处灰尘掸去,却在那些细小的尘埃中,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沉闷感,脑袋也蓦地空白,旋即倒了下去。
幸好林母想打电话给他询问他要不要从家里带一点腌菜回去,却一直都无人接听,便心觉不妙,赶紧打了车去往他们小俩口的家。
麦琨接到顾家打来的电话,只得知了林润安在家中晕倒的事情,便火急火燎地感到顾铮那报告情况。
那厢的顾铮还在给新来的特种兵训话,虽然没有扯着嗓子喊,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那些新来的特种兵都闷声不语。听闻家中的小Omega从椅子上摔下来,还晕了过去,便赶往了医院。
待顾铮赶到医院时,林母和余家琴都在床旁边看护着,余家琴已经带了一盒汤过来,林润安也已经醒了,瘦小的身材穿着大大的病号服,虚弱无力地小口抿着自己母亲递过来的汤,脸颊上有被物品刮破的细小伤口,但是因为他皮肤太白,看的十分真切。
顾铮心中一沉,赶紧跑过去询问情况,倒是两位母亲有眼力见,余家琴稍微宽慰了一下顾铮,说:“安安从凳子上摔下来了,脸被床角的木料刮到了,不过骨头没什么事,不过呀……”
余家琴刚要继续说什么,却被林母拦了下来,两位母亲便将林润安喝剩下的汤打包带走,临走前嘱咐顾铮好好照顾林润安。
林润安小小的身躯,坐在病床上,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将气氛崩得更加紧张。
阳光斜照入病房里,窗台上上一个病人留下的矢车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将这唰白的房间平添一道色彩。
顾铮心疼不过,走到床边。
“没事吧?怎么会从椅子上摔下来。”
林润安看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扯出一丝笑,道:“我没事,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医生说我肚子里长了个东西。”
林润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佯装苦恼道。
“是……”
顾铮大约是想到了肿瘤什么的疾病,浓眉紧蹙,整颗心突然坠落悬崖一般,胸口的窒息感愈发强烈。即使是从前最危险的一次在野外作战,被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包围,断水断粮好几日,也不曾这样过。
林润安看他的Alpha一副渐渐绝望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
“长了个……姓顾的小孩。”
说罢,还将那人握枪长茧的大手抓住,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心中欢喜。
顾铮大概此时知道了何为大悲,何为大喜。
一道光将他的思绪撕扯成两半,一时间竟不知该以何种方式来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念念不忘,终是来到了。
待回味过来,却看到小Omega憋着笑看着自己,顾铮知道自己平日里再威风严肃的样子都要放下了,他现在只想做个傻瓜。
所以,将小Omega揽入怀中,抓住他的手轻轻揉捏,事后回味过来,又想起什么。
“那你摔到哪里没有?孩子没事吗?”
“嗯……”
“你没事爬到椅子上做什么,那种危险的事情等我回家让我做就好了。”
林润安想到顾铮这个大高个在外严肃不苟的人,脱了军装卷起袖子爬上爬下的做家务的样子,便觉得好笑。
“我就是闲不住,下次我一定等你回来让你做,你皮糙肉厚,一定不怕疼,对吧?顾先生?”
话语间,竟是浓浓的鼻音,想要Alpha放过自己。
今天的事情也是他的错,若真的伤到哪里,不仅家中长辈担心,这个人一定也会很失望。
顾铮看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副乖巧讨好的样子,心生怜爱,将他脸上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迎着窗外吹进的风,在小Omega脸上落下一个吻。
这是他挚爱的Omega,比他小了好几岁,没有经历过社会的疾苦,天真烂漫,但是做起料理来毫不逊色,经常在家撒娇让自己品尝他做的零食,对自己的求爱也总是乖巧顺服,柔软的任自己索取,每天早上帮他做好早餐,帮他穿好军装,扣好扣子,晚上又在家里等他回来……偶有不顺遂的事情,便是抱着自己嘟着嘴喃喃抱怨,不似外面的Omega尖叫,总是低声细语。
他连被烫伤都会瘪着小嘴含着泪让自己帮他吹吹,可是生孩子这么辛苦的事情,却是笑着说他不怕,他愿意。
好像对他再怎么放纵疼爱,都不够的。
顾铮在他散发着清香的头顶落下一个吻,一只手放在小Omega柔软的小腹上。
感受隔着肚皮的另一端,一个与他骨肉相连分生命正在悄然到来,并在这里慢慢长大。
作者有话说
用十几个小时写完了毕业论文开题报告,瑞思白!我又来更文了。
第二十一章
夏日用它的热浪席卷着整座城市,偶有几处不被光顾的角落,也蕴含着燥人的热量,外面乘凉的老年人也都拿着扇子在小区公园里散步闲聊,街上的年轻人早就换上了短衣短裤,从炙热太阳下奔跑的人们也都在抱怨“好热呀”,关于夏天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每日约过9点之后,太阳便变得毒辣起来,将大地烘烤地炙热,越过晌午,更是几分火热。
林润安刚被检查出来怀孕,因为上次晕倒,被医生叮嘱了几句Omega信息素有些紊乱,但是怀了身孕又不能乱吃药,只能小心身体。
所以,即使是这炎炎夏日,他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胡乱贪凉。
只是话是这么说,不管余家琴和他母亲怎么叮嘱,林润安好像都不长记性,在长辈面前装作一副乖巧懂事,顺服听话的样子,大约是因为孩子月份实在是太小,他的小腹甚至一丝隆起都感觉不到,他总是觉得自己与以往无异。所以,长辈们离开之后,他想吃什么还是自己去做,甚至因为贪凉还脱了鞋在瓷砖上走来走去。
可能是孩子的热量也依附在他体内了,明明才七月,林润安便觉得炎热难耐,稍微动一动身子就有细汗流出,好在开了会空调,这才稍微好点。
顾铮回到家时,家中还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瓷砖一丝污垢都看不出来,将公文包和外套脱下,想看看小Omega在做什么,却听到厨房里传来烤箱运作的声音。
想也知道,这个小Omega在做什么。
再往厨房的方向望过去,果不其然,林润安在忙着烤什么,额前的发丝都因为出了汗粘在脸上了。
林润安心思都放在了他烘烤的蛋糕上,根本无暇顾及回家的顾铮。
不经意往外面瞥了一眼,却看到抱着手臂的顾铮。
那人明显有点不太高兴,沉着脸色看着自己,浓眉紧蹙。
顾铮天生一副不太和善的面相,又加上职业的原因,更是老气横秋,总摆出一副老干部的样子,身着军装严阵以待,直叫人感到灭顶的压迫感。这也是一开始林润安见到他就小心翼翼的原因。
林润安明明没有做错事,但还是心里发慌,抿了抿嘴唇,自觉地将门口的拖鞋穿上,摆出一副讨好示弱的模样。
从前,只要他一讨好示弱,顾铮一定是招架不住的。若是再不管用,只要再挤几滴眼泪,放软了声音和身体,定可以“逃脱罪责”,顾铮最吃这一套。
哪怕是知道小Omega在故意装弱求原谅,也定不会再计较。
如今他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相较于从前,应该是更起效了。
林润安便是在顾铮的眼皮子底下将放在玄关处的拖鞋穿上,又是一副殷勤模样,将顾铮挂在手臂上的外套接过去,故意放软了声音:“你回来啦,顾先生。”
“安安,怎么不穿鞋。“
那边林润安却对此避而不言,又转了个话题:”我做了你爱吃的菜,还做了一点都不甜的粗粮饼干!“
顾铮倒是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润安,后者被盯得发毛,总算是知道身为顾铮这种刚正不阿一身正派的人的下属,多痛苦了。
”干嘛……一直看着我。“
林润安不自然地将眼神瞥向别处,不去看那人,对方却有些无奈了。
“安安,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要这么贪凉好不好。”
“……”
“你开着空调,还光着脚走在瓷砖上,冷气都进入体内了,要是感冒受凉了怎么办。“
“……”
顾铮嘴上在苛责,但与平日里骂部队里的新兵蛋子完全不同,面色温和,倒不像是在训斥对方,而是在叮嘱,就算是这样,那厢林润安已经红了眼眶。
顾铮瞧见他的Omega还怀着身孕,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外套,手指不得章法得在揉捏布料,站在地上一副任由自己发落的样子,哪里还舍得继续斥责。
只是小Omega的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泉水,一旦有了流出来的迹象便无法停止。
顾铮一手托着他的膝弯,一手托着他的背,将小Omega打横抱起,轻柔的放在沙发上,自己跪在地板上做小伏低。
“你别哭,说了多少次了,我们有话就好好说,千万别哭。”
但林润安完全不想理会顾铮,一味地抽泣。
顾铮一个铁铮铮的Alpha,看到自己的孕妻双手抱着肚子哭的一抽一抽的,心都化成了一滩水。
“我最怕Omega哭了,尤其是你还怀着孩子。”
小区内的栀子花全然盛开,此时已近凋零落败,但好像还有最后一季花开,仍有淡淡的余香袅袅,静悄悄地爬进每家每户。
顾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看着他继续哭,自己又用手一个劲地去擦。
待林润安哭累了,却是瘪着嘴,委屈巴巴的样子。
顾铮看他止住了,终是松了口气,“你知道,我最怕你哭了。”
林润安却不想理他,无奈那人力气太大,将自己整个禁锢在他的怀里,沙发又窄,无处躲藏。
自林润安怀孕之后,顾铮便每日例行回家之后把他抱起来掂量一下,再将他放在沙发上,长着茧子的大手轻柔地抚摸小Omega的腹部,明知道肚皮下的小生命不会有反应,但还是认真地抚摸,随后便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他从前最不信神,也不信鬼,却在有了老婆和孩子之后,渐渐软了。
终是明白了时光,还是会把每个人恣意轻狂、尖锐凌厉的棱角都抹平,来慢慢适应这个世上的一切凡尘俗事。
但是今天,当顾铮想把手放在小Omega肚子上时,却被对方打了下来。
林润安看他的样子,心中就忿忿不平——刚刚那也算是道歉吗。
只是不满地瞪着这个Alpha,眸子里汪着一股清泉,将这世界一切美好之物,尽承载其中。
顾铮看的心动,本身就没有责怪之意,只是轻笑。
前段时间还以为小Omega突然变了,以为他收敛了谈恋爱时的天真烂漫,现在更加温柔了,没想到,怀孕之后,那些执拗的小脾气倒全出来了。
林润安看他笑,更是郁闷,直接翻了身将脸背对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