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虐文作者遇见甜文作者(16)
唐砚之：那又怎样呢？
那又怎样呢？他与许迟之间的距离只要他再走几步就能触碰到了，但这次他不想再前进了。
他想等一等。
等着许迟主动，去靠近唐砚之。
【76．】
婷婷：你好。
婷婷：在吗？
婷婷：有人吗？
糖糖：你好，在的，什么事？
婷婷：我真的戒酒了。
婷婷：今天起。
糖糖：我信哦。
糖糖：那起来干一杯。
婷婷：我真的戒了！
婷婷：[干杯.jpg]
婷婷：我昨晚五点半睡着的。
糖糖：你干嘛了？
糖糖：我可不信你会失眠哦。
婷婷：我在听糖糖吃水蒸蛋。
糖糖：哦。
婷婷：然后看了《千与千寻》。
婷婷：现在在电梯里磕头。
婷婷：有人跟我说，我磕一个头短短就能涨一个粉，然后我跟糖糖就在电梯里疯狂磕头。
糖糖：？
婷婷：[链接]
婷婷：所以有人来跟我解释一下这件事吗？
婷婷：我一觉醒来刷微博好像全世界都在说这件事？
婷婷：谁能告诉我这个音频里最后的两个男声其中一个为什么这么像短短？
婷婷：@糖糖 姐妹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糖糖：不懂了呢。
婷婷：啊啊啊啊啊？？？？？！！！！！！所以为什么啊！！！！他们俩真的是现实认识的？？？？！！！！我男神真的跟那只猪认识并且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糖糖：......
糖糖：抱歉，亲，这个问题本店真的无法解答。
婷婷：@短短@短短@短短@短短
婷婷：男神呜呜呜你快出来跟我澄清跟我说都是假的！！！微博上已经在说你们是恋爱关系了呜呜呜！！！
糖糖：......
糖糖：别艾特了，短短估计还没醒。
婷婷：今天最后一天，短短榜单字数要求还没到呢。
糖糖：不是才两点多吗？短短晚上会更的。
婷婷：那短短醒了姐妹记得艾特我，我再去睡会儿。
糖糖：好的。
【77.】
然而一连三天，两人都没等到短短的出现，榜单字数没达到，《错过你》被网站关了小黑屋，连续三周不能上首页榜。
婷婷：短短不在的第四天，想他。
糖糖：短短以前也这样？就是无缘无故会突然断更？
婷婷：会啊，他经常做这种事，一言不合就断更五六七八天，我给他发信息他也不会回，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一开始我特别怕他不写了，不过过不了多久他又会重新上线更文的，你忘记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了吗？那时候他断更了七天。
婷婷：所以安啦姐妹，说不准短短三次元有什么要紧事呢，我们慢慢等他就好啦。
夜幕悄悄降临，唐砚之的房间里没有开灯，他坐在电脑前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发过去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起身拿了钥匙走出了房门。
【78.】
“喂？”
“你在哪？”
“家。”
“你还真狠心啊......”唐砚之开着玩笑，“我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才接。”
“呃......”许迟那边很安静，许迟的声音也很清醒，“我调了飞行，没看到你的微信电话。”
“那你现在方便吗？”
“怎么了？”
“我在你家楼下。”
【79.】
许迟一下楼就见到了唐砚之。
许迟递给他一杯热过的奶茶，问道：“你怎么来了？”
唐砚之半低着头把许迟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接过那杯奶茶说道：“你好几天没更文了，作为你的头号粉丝只能亲自来催更了。”
寒风吹起了一地冰冷，昏黄的路灯下许迟抬头看着眼前人，修长眉眼，挺拔身材，他永远是温柔的，包容的，像一棵坚毅的树。
许迟把手插进了大衣口袋，迎上唐砚之略带关切的目光，叹息般地笑道：“唐砚之......”
“我不想写了。”
风刮得更猛烈了，耳边全是树枝摇晃发出的声音，唐砚之错开目光，似乎看见了脚边野草身上凝成的寒霜。
“为什么？”
“我前几天看了一篇文，叫《深夜港湾》，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折耳猫写的。”许迟跺了跺脚，哈出一口白雾，他嘴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你不得不承认，大神与小透明之间的差距。”
“同样是虐文，不管是从文笔，剧情结构，还是人物感情的发展，我都比不过人家，如果用粉丝的话来说就是，你连跟他比都不配。”
“我写了三年，大概也有百来万字了，微博粉丝连五十个都没有，大概还有一半是僵尸粉，《错过你》借着上期榜单好不容易破了200收藏，我的两个粉丝包括你总是安慰我说只是差一个红的渠道，所以我就一直在等。”
“可是我等了三年，再怎么样轮也要轮到我了吧？但是没有，我这几天把自己之前写的文重新看了一遍，别人都是越写越好，而我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不知道你有没有这样的习惯，我在写作过程中不会去看别的文，因为我很容易会被影响，会下意识地去跟自己写的文作比较，但是我不后悔看了这篇文，看了之后我才知道了我与别人之间的差距。”
“我很羡慕，羡慕他的文笔，才华，我同样也很嫉妒......”许迟恶意地笑了笑，“那是我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读者的眼睛才是雪亮的，知道我为什么不会红吗？”许迟看着身边一直沉默着倾听的唐砚之，继续说道，“因为不配呀......”
“你看，我这么一个写不出好作品又这么有功利心的作者，怎么能得到读者的喜爱呢？”
“唐砚之......”许迟喊着他的名字。
唐砚之低头就看见了许迟的眼，很黑，很亮，盛满了水光，像海底的星河。
“我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我不想挣扎了，我认输了。”
【80.】
寒风好像忽然静止了，唐砚之手里的那杯奶茶早已变得温热，此刻他终于开口，“这就是你把自己闷了三天得到的答案吗？”
“嗯，我是这么想的，《错过你》我会写完，写完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写了。”
“说实话我也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但以前总是给自己打气说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会被认可了，但这次我不能再骗自己了，”许迟转头看着灯光拖曳出两条长长的人影，轻松道，“我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吧。”
许迟说完这些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角色好像忽然调了一下......”他点了点自己，又指了指面前沉默不语的人，“以前你才是话多的那一个，我常常扮演的是被你安慰的那一个。”
唐砚之打开杯盖尝了一口，不是想象中甜腻的味道，奶茶带着淡淡的苦，咽下去之后才能感受到丝丝的甜。
“好喝吗？”许迟凑近问道。
唐砚之点了点头，“挺好喝的。”
许迟弯了眼眸，“我自己做的。”
“憋了很久吧。”唐砚之合上杯盖，转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人，“这些话，你藏在心里，一定憋了很久吧。”
风又起，吹乱了许迟的头发，耳边的那颗红色小痣再度显露了出来，许迟抿平了嘴角的弧度，他低垂着眼，睫毛微微颤抖。
“我吧，没什么朋友，也知道跟我相处过的人对我的评价是什么，温吞，迟钝，不太懂人情世故。”
“我父母从小就教导我要独立，凡事都要靠自己，所以我从来都不喜欢麻烦别人，有什么问题都是自己解决。”
“尤其高中之后知道了自己的性向，我变得更沉默了，因为我觉得不会有人懂我，他们会把我当异类，也不会有人帮我解决问题，所以不如不说。”
“所以我真的很高兴能遇见你，”许迟仍旧低着头，语调很轻，“你包容我的性向，甚至跟我有一样的兴趣爱好，你安慰我鼓励我，那些别人听得懂的听不懂的，你全都能听懂。”
唐砚之轻声笑了，他抬手揉乱了许迟的头发，力道很大，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
“很遗憾不能成为你的第一个粉丝，但我很庆幸我绝对不会是你的最后一位粉丝。”
“以后你遇到开心的可以说，没有写出满意的文字时也可以说，天气很好可以说，天气不好也可以说，因为我都能懂。”
许迟缓缓展开了一个笑容，“我一直都不说，是因为我要把二十几年的心事都攒起来，然后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一起说给他听。”
“唐砚之......”许迟慢慢抬眼，那瞬间唐砚之仿佛听见了寒霜悄然碎落的声音。
“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是想拥抱你，想亲吻你，是想把以前的和以后的心事统统讲给你听的那种喜欢。”
【81.】
路灯忽然闪了一下，而后渐渐暗了下来。
夜色模糊了唐砚之的眉眼，许迟后退一步，略微苦恼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直男，我也承诺过不会对你有特别的感情，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说到最后，许迟笑叹了一声，“你与别人不同，我不想骗你，可终究是我自私了，明知道只能是朋友还要把这件事说出来给你造成困扰......”
树叶扑簌簌落了一地，唐砚之往前走了一步，温和的语调打断了许迟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能帮我拿一下奶茶吗？”
许迟有些怔愣，他设想过很多场景，在唐砚之听了自己的表白之后他也许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也许会委婉地拒绝表示不能继续做朋友，但他没有料到他听完这些后的反应是这样的......
没有愤怒，没有懊恼，就连开口的第一句话也与平时闲聊般气定神闲。
许迟接过那杯奶茶，杯壁上还残留着唐砚之的体温，他疑惑开口：“你要......”
还未尽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许迟意外地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想抱抱你。”唐砚之把下巴搁在了许迟的肩膀上，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他向来平稳的语调在此刻终于变得颤抖，“你可真是......我该拿你怎么办？”
腰间传来的力度提醒着许迟唐砚之在做什么，他拿着那杯早已温凉的奶茶，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唐砚之，你......”
唐砚之似乎嗅到了许迟身上的奶茶味，淡淡的，带着涩涩的苦，咽下去才能品出丝丝的甜，“我应该说你聪明还是应该说你傻？有时候你敏感得令我惊讶，有时候你又迟钝得令人不知所措......”他把脑袋埋在了许迟的颈窝，声音闷闷的，“我愿意听你的心事，不管是以前的还是未来的，我都愿意听，所以你不要这样，不要一副准备把话都在今晚说完的模样......”
唐砚之温热的呼吸全喷洒在了许迟的颈间，许迟听着他的话，半仰着头看着前方的路灯散发着最后的光亮，仿佛终于听懂了耳边人话语里的意思。
唐砚之微微用力，把许迟抱得更紧了，他缓缓开口，语调里带了些喑哑，“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总归是有原因的，利用，喜欢......你总能找到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去付出自己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