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坎沟爱情故事(10)
“走,给你找个地方住。”他领他到附近一个小宾馆,大红门脸,醒目地写着大床房一晚80。
小马用他的小脏手碰了碰老五的后背:“别、别了吧,”他轻声说,“太贵了。”
贵吗?老五不以为然,他们带女同学开房都来这儿,没理小马,他径直走到吧台前,拿出身份证:“一个标间。”
办好手续,他领小马上楼,311,刷卡进屋,两张白床,一个电视,一个淋浴间,小马探着头往里看,脏兮兮的小脸上没有表情,懵懂且迟钝,他越是这样,老五越有一种想虐待他、想把他怎么样的冲动。
但是不行,他是他二哥的人。
啪嗒,门关上,老五插卡打开淋浴间的灯:“你先洗洗,洗完我叫外卖。”
“啥是外卖?”小马抱着奶宝走进去,也不知道害臊,站在淋浴底下脱裤子。
老五恨他,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你来,我二哥知道吗?”
小马光着身子摇头,给奶宝把肚兜摘下来,笨拙地拧开水龙头,这是他在老二的红旗别墅学会的。
他裤子底下没穿裤衩,腰比女孩子还细,身上没什么毛,白花花的,像一团面,仿佛怎么揉怎么是。
“干嘛来找我?”老五把洗脸盆的塞子塞住,一边放水,一边把小马的脏衣服泡进去,打上香皂,闷头搓。
“你寒假没回来,”小马的说话声夹着水声,听不大清,“暑假了,也没回来。”
他们谁也不看谁,在廉价宾馆暗黄的灯光下,各自搅动着自己的那片水波,还有暗处开不了口的心事。
“我就来了。”小马说。
老五把小花裤晾在淋浴间的管子上,甩着手出来,小马抱着奶宝,光溜溜躺在平整的白床单上,脚心和脚趾很红,一看就是走多了路。
老五移开眼睛,刚想问吃什么,小马倏地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蠕动嘴巴:“去年你走那天,下大雨,我赶了……没赶上。”
老五的胸口一下子热得发涨,脚底下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你赶我干啥,”一年了,他头一回说土话,“咱俩又没啥关系。”
小马握着奶宝的小胖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我去赶你,是想跟你说,和老二的……不是我。”
老五耸了耸肩,笑了:“那是谁?”
“是强子,”小马低下头,肩头、脖颈有些红,“我就想跟你说这事儿,说了,心愿就了了,我明天就回。”
老五不相信,这个寡妇家的男孩子说什么他都不相信,没应声,他拿起手机点了两碗炸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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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老五没留下,回宿舍睡的,一早买了豆浆油条,给小马送过来,仨人没吃几口,手机响,来电显示是黄伶俐。
“喂?”老五接起来。
“干嘛呢?”那边懒洋洋地问。
“吃早饭。”
“那什么,上午出来,邹海、杜海滨他们说去打台球。”
老五回头瞥一眼小马:“我不去了。”
那边立刻提高了声调:“我去,你不去?”
“行吧,”老五烦躁地皱着眉头,“玩到中午,我先走。”
那边静了片刻:“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有事儿呢?”
那个“事儿”,她咬得很重,老五不喜欢她的第六感:“时间地点微信发我。”
说完,他挂了,和小马、奶宝吃完早饭,去淋浴间摸了摸裤子,干透了,拽下来放到床上:“我上午有事儿,中午给你带饭回来。”
“别了,挺贵的,”小马抓着裤腰,把两只纤细的白脚往裤管里伸,“你忙你的,我这就回了。”
老五看着他两腿之间模糊的阴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别走”这样的话他不会说,只好扯了个谎:“我以为你能多待两天呢,钱都交了,不给退。”
“啊?”小马抬起头来看他,那脸上的表情,傻傻的,乖乖的,很招人疼,“那……那我住到啥时候?”
“8月15吧,再待两天。”老五收拾垃圾,这时候微信到了,他看一眼,给小马打开电视,开门走了。
一大伙人,有留校的,有本地的,抽着小烟儿打台球,老五心不在焉,黄伶俐几次拿胸口蹭他,他都没反应。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回到校前的小街,邹海又说要吃饭,老五想走,黄伶俐的大小姐脾气上来,说什么给留住了。
其实老五能走,只是他不好意思说村里来了老乡,在一堆骄傲的城里人中间,他不喜欢做个格格不入的村里人。
海鲜锅,店面正对着街口,老五夹着筷子不停看表,十二点、一点、两点,正着急,店门前经过一个人,清爽的短头发,怀里抱着个光屁股的孩子,一扭头和他四目相对,睁大了眼睛愣在那儿。
只是一瞬,小马低下头走过去,老五腾地站起来,追着他夺门而出。
后头黄伶俐大喊,他当听不见,一把抓住小马的手腕:“怎么出来了?”
小马让他抓疼了,拧着眉毛,但忍着没抽手:“奶宝实在太饿,才出来的……”
老五低头看看他怀里的小东西,皱着脸,短指头塞在嘴里可怜巴巴地吸。
“你朋友等你呢,快去吧,我买口吃的就回去。”
老五没松开他,攥着他的手往前头包子铺走,包子铺挨着小卖店,老五买包子的时候,奶宝看见小卖店门口架子上摆的彩色汽水,伸着小胳膊非要拿。
老五拎着包子出来,看见小马怯怯地问人家:“汽水多少钱?”
他手伸到裤兜里,应该是全掏出来了,只有五毛钱,还有一块用旧了的橡皮。
店主看他是村里人,不太爱搭理,粗声大气地说:“三块五!”
小马递钱的手缩在哪儿,托了托奶宝的屁股,正要转身,老五越过他把钱拍在柜台上,揉了揉奶宝的脑袋瓜:“要哪个,自己挑。”
奶宝特别高兴,乐得大眼睛直发亮,小马不让他拿,还想到柜台上把钱要回来:“三块五就喝个水,太贵了。”
老五没说话,只是把汽水启开给奶宝,领着一大一小回宾馆——小马兜里那块橡皮他认识,高考前他一直用,没想到小马居然随身带着。
包子是肉馅的,很香,小马没吃多少,一口一口掰着喂奶宝,吃完都快四点了,老五要回宿舍,小马叫住他:“明天我走吧,我在这儿……耽误你。”
老五转回来,带着些许怒意。
“你花钱,还花功夫。”
“我有钱,有功夫。”
小马抿了抿嘴,小声说:“她……该不高兴了。”
老五心虚地瞪着她:“谁?”
小马不敢说,没出声,老五知道,是中午吃饭时黄伶俐搂着他,让小马看见了:“她不高兴就不高兴,我还不能有个老家的朋友了?”
老家的“朋友”,小马的鼻子有点酸,拿手背给奶宝擦了擦嘴:“嗯……见着了就行了,等你以后放假回家,我……”
“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老五说,定定看着他,“我不想见二哥,也不想见你和他在一起。”
小马沾着油的手指颤了颤,张开嘴,“我没和老二在一起”,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说不出口,羞耻和埋怨卡着他的嗓子眼儿,让他成了哑巴。
老五把T恤脱了,露出结实的膀子,换上塑料拖鞋:“今天我不走了。”
他去给门加了链锁,像是怕小马跑了。
洗了把脸,看小马躺在床上,没穿上衣,瘦得苍白的皮肤上有一根根细肋条,奶宝埋在他胸口,正眯着眼睛舒服地吃奶头。
老五不是二坎沟那个无忧无虑的高中生了,下身腾地火热:“奶宝都这么大了,再这么吃你……奶,不好吧。”
小马也不好意思,红着脸,抱着奶宝翻个身,背对着老五:“他不含着,睡不着。”
老五在另一张床上坐下,看着那片柳叶似的白背,眼热,心里也热,但终究只是一对乡下“朋友”,他别过头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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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老五领小马去逛公园,天气好,人也多,怕走散,两人手牵着手,握得紧紧的。
到人工湖边,小马迎着风,给奶宝指湖上的蜻蜓、鸭子,奶宝两手扒着栏杆,高兴得嘎嘎直叫。
老五站在他们背后,一低头就是小马的发旋,风乍起,有一股宾馆香皂的柠檬味儿,他凑近了闻,恰巧小马回头,也许是嘴唇,也许是鼻尖,太快了,快得来不及感觉清楚,或许并不快,只是因为心太慌。
水鸟在叫,一声声的,两人都红了脸,忽然,小马踮起脚,千不该万不该,在老五的嘴唇上蹭了一下,然后抱着奶宝转身走开。
老五愣在原地,捂着嘴,说是狂喜,又仿佛是恐惧,他连忙往周围看,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投来异样的眼光,仿佛那不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吻,只是一阵风,一缕微光。
他追上去,像在二坎沟时一样,偷偷的,捞住小马的手,握起来。
然后他们去吃肯德基,小马第一次进这种店,甚至店里的冷气都让他惊奇了好一阵,老五让他在空座上坐好,自己去点餐。
全家桶、大鸡排、红豆派和榴莲蛋挞,显然点多了,付完钱等餐的间隙,他下意识回头看,发现小马对面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年轻男人,二十多岁,额头上绑着一根红头巾,一眨不眨地盯着小马。
小马低着头,在玩奶宝的手指头,老五心里噌地窜起一股火。
餐齐了,他端着餐盘过去,重重放在桌上,狠狠瞪着那家伙:“这儿有人了。”
那家伙没起来,而是不解地盯着他。
“有人了,听不懂吗?”老五一拳砸在桌上。
那家伙往周围看了一圈,迟疑地站起来,看神经病似地看着他:“莫名其妙……”
老五一直盯着他走远,才在小马对面坐下,一个个打开包装盒,全堆到小马面前:“趁热吃,比村里的炖鸡好吃多了。”
说着,他露出这些天里的第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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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手机一直震,是黄伶俐,老五不接,支着下巴陪小马看电视,看的是《欢乐喜剧人》,小马翘着白脚丫,脚趾头可爱地蜷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他看电视,老五看他,看得心里着了一团火,连忙别开眼,把被子蒙到头上,睡觉。
不一会儿,电视声没了,灯也黑下来,有蹑手蹑脚的响动,然后被子掀开一条缝,一个滑溜溜热乎乎的东西挤上床。
老五打了个哆嗦,小马光着屁股钻到他怀里,用叹息一样的声音说:“今天是15号。”
他们说好的,15号,最后一天。
老五突然用力抱住他,用力得甚至有些粗暴,小马被他掐着喉咙压到下头,发出了无措的哼声。
“奶宝……”老五发狂地亲他的嘴唇,这不是第一次,却比第一次还惊心动魄。
“睡着了……”小马尽量让自己柔软地舒展开来,虽然他很害怕,怕这样凶猛急躁的老五。
之后就是那些事,他们尝试着做过,在东方红录像厅,在寡妇家的炕头上,那些青葱无知的岁月,仿佛就在昨天。
“啊啊!”小马尖叫,泪水顺着眼睑淌下脸颊,立刻被老五殷勤地卷进口腔,律动、摩擦,两具火烫的肉体,一处绷得发疼的入口,还有血、快感和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