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16)

　　“我…”慕还真吞吞吐吐。
　　急坏了万钧，虽然他听清楚了，可是他还是想确认，不是他的妄想，不是他的幻听，“宝宝…你再说一遍…”
　　就要在万钧等得耐心耗光的时刻，慕还真终于开口，“你不要着急…我不会跑…会…等你回来的…”
　　幸好万钧看不见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太难为情了，连脖子根都羞得通红。
　　“好…好…我不急…”万钧光着脚在地上来回走动，激动的无所适从。
　　M国那边是深夜，慕还真看了眼时间问道，“那你现在要不要睡觉？”
　　“不要！我睡不着。”万钧说话都在犯哆嗦，又痴痴的傻笑，他现在只想拥抱慕还真，可他抱不到，只能听着他的声音缓解相思之苦。
　　虽然只有慕还真一人在家，他还是害羞的把头埋进了枕头里，其实他也舍不得万钧挂电话。
　　万钧想要找一点话题，而不是一个人傻乐，恍然间想起，刚刚慕还真是不是叫他名字了。
　　“宝宝…你刚刚叫我名字了对吗？”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万钧的喜悦。
　　自己一时情急，叫了万钧的名字，没想到万钧又说道，“再喊一遍好不好，宝贝。”
　　“万钧…”慕还真有些无措的倒在床上，声音湿漉漉的。
　　万钧不再满屋子乱走，站在原地，“再喊一遍…”
　　“万钧…”
　　哪怕只是名字，都让万钧得到了救赎，是慕还真心甘情愿的，说要等他。
　　国内正是下午，慕还真关在屋子里和他打语音，两人一时间忘了时间，其实到最后都是自己一遍遍重复万钧的名字，甜蜜来势汹汹，让他们俩都不愿意挂电话。
　　万钧一早顶了个黑眼圈出房门，在餐厅等他吃饭的吴叔叔和他妈妈吓了一跳。
　　吴叔叔抖了抖手中的报纸，向他妈妈使了个眼色，问道，“万钧，没睡好吗？”
　　万钧颓唐的抓了把头发，“昨晚跟还真打电话打太久了。”
　　这不像是打太久了，明明就是打了个通宵。万钧妈妈问道，“跟还真表白啦？”
　　“哦？”吴叔叔再次探出八卦的脑袋，“怎么样呢？”
　　其实看万钧今天的状态就知道，他和慕还真之间的问题应该是解决了。
　　更让万钧妈妈动容的是，万钧居然没闹着回国。
　　这本事她最担心的事情，怕慕还真答应了万钧，万钧会不顾一切的回去，那现在的治疗毫无意义，不过是慕还真给他编制的镜花水月，万钧这辈子只能依附于他活着。
　　“嗯，他说他等我回去。”
　　万钧妈妈问道，“那你准备好什么时候回去了吗？”
　　简单的吃了点早餐，熬夜和兴奋让万钧有些疲倦，但眼神还是光亮的，“等罗医生复诊，不然我不敢回去，我怕他失望。”
　　万钧最后见了一次罗医生，罗医生的意见是让他回国试试。
　　确定能回国后，万钧才觉得思念那么热烈，手忙脚乱的收拾，能邮寄的通通邮寄，他妈妈站在背后提醒他，“不打电话提前告诉还真一声。”
　　万钧没回头，“不打，给他个惊喜。”
　　吴叔叔帮着东西拎上车，对着万钧妈妈说道，“你去休息吧，我送万钧。”
　　自打万钧来了M国，他妈妈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万钧也回头说了句，“妈你去休息吧，吴叔叔送我就行。”
　　万钧妈妈确实是松了口气，一摊手，“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报平安。”
　　“嗯，好。”
　　车上，吴叔叔看了眼后视镜，对万钧说道，“你妈妈不在，叔叔送你件礼物。”
　　来M国已经太麻烦吴叔叔了，现在又要送礼物，万钧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
　　吴叔叔一偏脑袋，“你们年轻人肯定喜欢，摩托车，已经订好了，回国你就去取，驾照不是早就拿了吗？”
　　怕万钧没完没了的拒绝，吴叔叔提起了慕还真，“回国了替我和你妈妈向他问好，今年挑个日子我和你妈妈回国来看你们。”
　　彻底坐在飞机上时，万钧才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这和他来的时候不一样，慕还真在等他。
　　慕还真是被咚咚当当的声音惊醒的，穿着睡衣就往跑，父母正在指挥着陌生人搬东西，慕还真看清了他们背上的logo，搬家公司。
　　见慕还真站在楼梯上，谁也没多说一句话，像是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慕还真脑子里嗡嗡作响，醒的太突然，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搬东西，是不是要搬家的问题，堵在他喉中，又或是其他的。
　　慕还真往下走了两步，“妈妈…”
　　听到慕还真的呼喊，他妈妈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他爸爸示意他妈妈上楼，似乎很排斥慕还真当着外人的面叫他们。
　　被他妈妈跌跌撞撞的拉到楼梯拐角，“你喊什么？”
　　这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事情，可慕还真还是哆哆嗦嗦的问道，“我们要搬家吗？”他还没等到万钧回来了。
　　他妈妈神色复杂，近乎用一直可怜的语气说道，“是要搬家…不是我们，没有你…”
　　慕还真张了张嘴，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动了几次嘴唇都发不出声响。
　　“你早成年了，有能力养活自己了，你哥哥要出国进修，我们决定全家移民。”
　　全家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却不包括自己，慕还真眨了几次眼睛，幸好没有眼泪掉下来。
　　“我们家已经够了吧，把你养这么大。”慕还真妈妈转身，“这房子卖了，明天我们就得给买家空出来，你早点走吧。”
　　说完后，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了慕还真一个人愣在原地。
　　站了好一会，慕还真才默默地回到房间，要依靠着门，自己才不会滑到地上。
　　他已经活得够小心翼翼了，还是不能让他们满意，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嫌弃自己。
　　慕还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在哪，被父母可怜施舍，才能在家里待到现在，如今是一天都不愿意再和他多待，要把他彻彻底底的丢出家门。
　　万钧可以回来捡老婆了


第二十五章
　　万钧还想着给慕还真一个惊喜，有了摩托车的他，一下飞机，将行李丢回家，兴冲冲的去提车，要带着慕还真去兜风。
　　丝毫没有倒时差的疲惫，整个人亢奋不已，马上就要见到他心心念念的人，甚至能想象出慕还真惊讶的表情。
　　车进了慕还真家的小区，才给他打电话，几声嘟嘟的声音，尤为漫长，直到电话被接起。
　　“宝贝…在家吗？”万钧语气欢快，那边无声无息的，他都粗心的没有发现，“吴叔叔送了我辆摩托车，老公带你去玩好不好…”
　　万钧等了等，还是没听到慕还真开口，心中一时慌了，“宝宝…在吗？”
　　“呜呜…”慕还真不想在万钧面前哭的，他怕万钧知道后，会直接回国，那他的治疗怎么办。
　　可这声熟悉的声音，让他憋不住，所有的委屈和难过，只有万钧一个人会听他诉说，“呜呜呜呜…”
　　轮胎摩擦在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万钧霍然停在了慕还真家楼下，“别哭，怎么了？”
　　“呜呜呜…”慕还真根本没办法好好说话，一张口又是呜咽声又是打嗝，语无伦次，找不到什么逻辑，“不…没事的…嗝儿…你复诊…”
　　慕还真努力正常说话，想问问万钧复诊的情况，可他根本办不到，急得哭得更凶。
　　“下楼。”万钧还算理智，不知道慕还真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上去直接敲门。
　　倏地，慕还真的哭声止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楼是什么意思，喉咙里有东西堵着，鼻腔也屏住呼吸，手上紧张的抓着被子，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只是两个字，万钧都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语气温柔道，“下来宝宝，先别哭，我在你家楼下。”
　　慕还真来不及换衣服，手机一扔，打开门往外跑。
　　楼下搬家公司刚走不久，家里人正坐在客厅说话，见着慕还真着急的跑出来，脸上哭的一塌糊涂，嘴里刻薄的话未说出口，人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没有等电梯，慕还真跌跌撞撞的往楼下跑，好几次险些摔倒，直到在楼下看到万钧熟悉的身影。
　　稍微收住的情绪，顷刻间崩塌，不管不顾的朝万钧奔过去，万钧早就做好了拥抱的他的准备，慕还真一头扎进了他怀里。
　　慕还真在发抖，可能是哭的太厉害，也可能是只穿了睡衣被冻的。
　　万钧把人往怀里揉，“乖，别怕。”说罢，微微松开慕还真，可慕还真根本不肯放手，万钧安慰道，“宝宝，老公在，别怕。”
　　用了点力，将腰上的手掰开，万钧脱下外套，罩在慕还真身上，这才再次把人抱紧，“怎么了？”
　　周身一暖，是慕还真熟悉是味道，熟悉的声音，是万钧回来了。
　　躲在万钧怀里，瑟瑟发抖，“不要我…不要我了…呜呜…我哪里…不好…我会…改的…不要我了…别不要我…呜呜…”
　　慕还真的状态很不好，什么不要他了，万钧被他哭得心神俱颤，只能摸着他的背安慰，“没有不要你，宝宝，别哭。”
　　给万钧的回应只是摇头，慕还真呜呜地哭的很凶。万钧直接把人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轻拍着他的背，等他哭够了再问。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万钧抱着人在楼下来回走着，直到慕还真的哭声渐小，这才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我妈妈他们…不要我了…他们要出国…以后都不要我了…”刚听慕还真说完，肩头又是一热，慕还真又哆哆嗦嗦的哭了起来。
　　万钧不知道慕还真家里是个什么情况，眉头紧蹙，嘴里回应着他，“不哭，为什么不要？”
　　“呜呜…我是怪物…他们不要我…不喜欢我…呜呜…”
　　心里能猜个大概，万钧不再去追问，他很生气，将人放在了地上，面若冰霜的看着慕还真，手上还是轻柔，擦着他的眼泪。
　　“你不是。”
　　慕还真身体上的缺陷，作为父母，不应该对他更加关心照顾吗，居然丢下他，不要他，万钧想不通这样的人凭什么做父母，他妈妈最绝望的时候，都没想过要放弃他。
　　抬着慕还真的下巴，小脸哭得通红，眼眶里的眼泪像是关不上阀一样，万钧说道，“他们不要，我要，我捡回家后，谁在找我要，我是不会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