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我叫外卖(44)
“这不是装修了嘛,带他来看看。你别老挤兑他。”杨兴接过餐盒,身上一股装修特有的乳胶味儿,指头上都是石灰粉末。
周成弼觉出气氛不对,再一瞧纪雨石,不是吧?眼睛都哭肿了?怎么了这是?
“大兴……咱俩,出去抽颗烟?”他的目光和杨兴默默对在一起。
屋里铺好了木质地板,杨兴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正蹲着检查呢。“等我一下啊。”
灯还没有装,初步定了内室的基调。纪雨石靠着正中央最显眼的承重柱,玩儿着戒指,突然一抬头:“师兄你别看了,这木地板没铺好吧,越往里越低。出菜口应该再弄个台阶,要不然太明显了。”
“眼睛够毒的啊。”周成弼进屋还没看出来呢,叫这样一提醒,完蛋,怕是要全部起了重新铺。
杨兴动作一停,眼睛里全是惊讶。刚刚就感觉哪里不对,却怎么都看不出来。
“你困不困啊?”杨兴往这边走,昨天哭一大顿,才睡了几个小时,小石头的内双彻底成了单眼皮。
不过也挺可爱的。
纪雨石哭得浑身骨头疼,挨打的地方也疼,揣着手就往杨兴身上靠。“困,起太早了,也没人表扬我。”
“9点多起床还早啊?”杨兴特想摸摸他的眼皮,怕周成弼起哄,又怕摸完了还想摸别的。
“那也是进步啊,我今天能9点起,明天就8点起,往后和你一样7点起床,牛逼着呢。”纪雨石狠狠地一扭脸,特喵的,昨天在被子里哭成了蜗牛结果全叫人看见了,今早来了个痛改前非,结果还是没一句表扬。
“我这几年就没早上起来过,就没见过9点的太阳。”他又强加一句,给自己九点起床的行为划重点。
杨兴忍了又忍,找准成弼看不见的角度,尾指紧紧勾了下他的手。“别闹,回去再夸。”
“这可是你说的啊。”纪雨石特喜欢杨兴的小动作,幅度小却总是狠撩人。
“老跟小孩儿似的……成弼买了外卖,你去看看。”杨兴往店外走,心情特别沉重。出了门就朝周成弼伸手。
“干嘛?”周成弼跟着出来,“真抽啊?”
“你昨晚上干嘛呢?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杨兴吸了一口,这个冬天真冷。
周成弼扶了一下眼镜:“你猜?大胆猜。”
杨兴反应几秒,叫烟呛了。“艹,你丫约谁了?不会真是……”
“小双双啊,我跟我白月光早断了。”周成弼笑着说,突然看店里,“你俩又是怎么回事?真吵架了?怎么哭成这样?”
“我俩干嘛吵架啊,你这智商怎么考的大学?”杨兴一直都有这个疑问,“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路子,认识能干预阿兹海默的专家。”
为什么找周成弼呢,因为他家上两代都是从医的,医学血脉到他身上就歪了。
周成弼皱了皱眉,觉得杨兴不像开玩笑。“我回去问问吧,但是这个病……说句不好听的,治不了。是谁要治啊?”
“你别管了,帮我打听打听,谢谢了啊。”俩人很少说谢谢,杨兴这么一说,就把这个忙的重量升级了,“其实我还有个忙想找你,咱们店不是快开张了嘛,股东算我师弟一个。”
“这个可别,他就那么点儿钱,怎么分红啊?”周成弼以为上回杨兴在开玩笑呢,没想是走心的,“咱俩走账可以二八,再松一些,三七都可以。加他没法算了。”
杨兴琢磨了一下,好像还真是,自己这智商怎么也下降了,怎么考的大学?
“那要不这样,按照上回我说的,石头的分红从我的钱里面分,单独划给他。但人算咱们店里说得上话的,将来伙计多了,面儿上叫他一声小老板就行。”
周成弼刚要叼烟,一愣。“大兴,我觉得你变了啊。”
“变得特有魅力?”杨兴怀疑自己和纪雨石待久了,张嘴就不着调。
“不是,说不上来。杨公子还能考虑给别人留面子,少见。”周成弼太了解这孙子了,从来都是别人给他铺台阶,这回摆明了是给纪雨石铺红毯呢,“成吧,亲兄弟明算账,不然做不成生意。咱俩的账面该怎么来怎么来,你自己那份,想怎么给他分都随便。人算是股东之一,但没有决策权。”
“他要决策权也没用,再说就这么一个店的生意能决策什么啊?石头还看不上呢。”杨兴把话说完便将烟捻灭,他得回去看看小石头,有没有好好吃饭。
回到店里怎么看地板怎么难受。纪雨石面前的外卖餐盒一字排开,一口没动,发着愣。
“怎么了?”杨兴看看餐盒,没点错啊,叫周成弼买的都是他爱吃的。
纪雨石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珍馐发愁:“我不会挑鱼刺。”
“你怎么老跟小孩儿似的。”杨兴拿湿纸巾擦擦手,拆了筷子开始挑鱼刺,一块一块蒜瓣肉往纪雨石嘴里送,“你听过一个故事吗?有个人出奇地懒,家人出远门怕他饿死,将把一张大饼挂他脖子上了。没想到这人还是饿死了……”
“师兄我还想吃焦溜丸子。”纪雨石肿着眼皮子瞪他。
“你不会挑鱼刺还不会夹丸子啊?”杨兴还是给他夹了,一直送到嘴边上,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安慰几句。
“石头,你姥姥的事……”
“你不用安慰我,昨天该哭的哭完了。”纪雨石要强,他并没有把视线转向别处,而是直接看着杨兴的关心,“姥姥的病我清楚,也清楚自己该怎么做。从今往后……你带着我赚钱,我想把以前吹过的牛逼补上。千万别安慰我,也别把我看得那么小。”
杨兴没看错人,这人也有一股永远不会跪的傲气,哄孩子似的:“行吧,张嘴,吃鱼了。”
纪雨石都不记得昨晚怎么睡的,反正醒了是在床上,杨兴在睡地铺。衣服都没脱。两个人尴尬了一瞬打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又开始嬉皮笑脸。
“师兄你不是说今年没买大闸蟹吗?”纪雨石想帮他养弟弟,“春节前还能吃上趟呢,我赚钱了,叫小光来咱仨吃一顿。”
“你想见小光啊?”杨兴第一回觉得黄花鱼的刺儿真多,“行啊,周末叫他来,我请你俩吃顿螃蟹。用不用叫梁忞和柔柔?”
“别,他俩都读研呢,忙得要命。我现在不争气,想干出点儿成绩来再见他俩。”纪雨石等着这一口,半天没来,“师兄你是不是也不会挑鱼刺啊?”
“我让你戴戒指了吗?一会儿摘了。”杨兴又给他塞一口,觉得周成弼站屋里挺多余的,“你懂装修吗?”
纪雨石不懂,但见得太多了,眼睛比卡尺还准。“不懂,就审美比大众水平好些,眼光毒倒是真的。这屋子不好装,犄角旮旯都摆不上桌子,除非……”
“除非什么?”杨兴干脆自己给他摘,这戒指也挺多余的。
“除非弄吧台,高脚凳站着吃,你考虑考虑吧。”纪雨石假装若无其事,但说完了就怕杨兴看不上他的意见。
杨兴满心都在骂周成弼智商不够用,也不知道买个汤,干吃还不噎死了。“那师兄给你派个活儿,行不行?”
“你先说。”纪雨石用眼神提示,想吃一口老醋花生米。
杨兴特无奈,话里话外都是迁就。这人哭一鼻子,红着眼不让他给脱衣服,就跟碾他心尖儿差不多了。“周末你弄个装修方案出来,师兄叫小光来陪你吃大闸蟹。”
一颗花生米准确无误地送进纪雨石嘴里。
咔嚓一口,好脆。昨天之后,纪雨石再不敢信口开河,白椰子轻轻踏着黑李宁的鞋面,好像打着两个人才懂的福尔摩斯密码:“那有表扬吗?”
杨兴拿身子当挡板,站过来朝指尖哈一口气,摸在纪雨石哭红的鼻尖上。“幼稚。来,师兄叮一个。”
“你不幼稚,谁特么说送外卖养我的……”纪雨石脸烧得慌,不想叫周成弼瞧见这副模样,藏在师兄身前躲着,往杨兴嘴里送花生米。
周成弼看俩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喂饭,突然反应过来,敢情这顿外卖里没有自己的份儿啊。
杨兴你大爷的,是个狠人。
作者有话要说:
石头不喝酒了,要开始送外卖了!
从前:
纪雨石:你不就是个破送外卖的,牛什么啊!
以后:
纪雨石:小爷就是这一片最野的外卖小哥,牛逼!
第 38 章、看我画得行吗
杨光在周日这天又逃课了。已经放了寒假, 可高三没有假期。
扔书包、垫板儿砖、跳墙头, 一套下来熟能生巧。杨光开心坏了,急忙忙地打车, 急忙忙往地下室跑。
“哥, 哥, 我来啦!”杨光咚咚敲门,跑了一脑门的汗。门开了, 却是光裸上身的纪雨石。
“哥……你、你、你干嘛呢?”杨光对视一眼就赶紧低头, 好多的伤。初见那面纪雨石就几乎全光,在屋里做腹轮。那次只寥寥一眼就让哥哥挡了, 这回……杨光生出些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哥不在屋里, 他不敢进了。
纪雨石正在涂药油。“还能干嘛?上药啊,还不过来帮忙。”
“哦……哦,上药啊,行。”杨光满脸通红, 只敢看自己鞋面。进屋又不敢坐又不敢站着, 简直煎熬死了。
“愣着干嘛啊?趁你哥不在赶紧涂, 他回来我就惨了。”纪雨石也是赶着杨兴不在才脱衣服,把跌打油给小老婆,“帮我擦擦肩胛骨和后腰,疼特么死小爷了。”
杨光看了一眼就受不了,把荒唐的顾虑抛到九霄云外。他怕手凉,猛搓了十几下才接。“哥你怎么还没好啊?我带你去医院瞧瞧吧, 你要真出什么事儿了……我哥非打死我。”
纪雨石也知道自己没好,休息不够又不忌口,前胸后背地难受。“千万别,你哥第一个打死的是我。嘶……你这孩子别跟你哥学行不行?手劲儿那么大干嘛啊?轻点儿……轻轻轻,挨,对了……肩上帮我多涂点儿啊。也不知道让什么打的,屁股上还一条血道子呢……”
“这、这是鱼竿子抽的。”杨兴摸着他后腰或深或浅的血条,像被火给燎了,他噌一下收回手,缓了好半天,“哥,我同学回来了,都让鱼竿抽了。哥你真救了我,就我没事儿……”
“你是师兄心肝宝贝儿,我敢让你有事儿吗!”纪雨石想找个东西咬,“古人有削骨疗伤,这特么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