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不自医(8)

　　徐灿挠了挠后脑勺，正看着别处的顾峥也突然附和着道:“白医生可别拒绝，人多一个都热闹些。”
　　“好。”


第16章
　　本来以为白岸穿着白马褂的样子已经足够倜傥了，直到他现在看见了他正装的样子。
　　脱下了白马褂白岸似乎少了几分高冷气息，多了一点亲和。
　　灰色的风衣衬托出他修长的身姿，显的干练而洒脱，和他帅气的脸庞相称。
　　特别是他那双细长的眼睛，时常含着几分温柔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顾峥的错觉，他总是感觉这个人的笑容假的很。
　　吃饭的地方是徐灿选的，为好好好感谢一下白岸，特地选了家看起来比较高大上的位置。
　　顾峥想吃辣，徐灿又是一个口味清淡的人，最后商量了下，就点了个鸳鸯锅，又点了很多配菜。
　　火锅端上来的时候，腾腾的热气不停的往上冒，顾峥跟徐灿坐在一边，透过升起层层的白雾，望向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
　　朦朦胧胧间，对面若隐若现的轮廓，似乎与记忆力的某个高大的男孩重叠在一起。
　　顾峥没有继续想下去，反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赶紧吃火锅。
　　“白医生一般都不回家吗?”徐灿将青菜往清淡的一边倒了一半，剩下的就倒在了另一边。
　　“嗯，通常都是直接住在医院。”
　　顾峥抿了一小口白酒，他偶尔会在医院附近走一走，白岸在附近住的话应该会遇见一两次，但他几乎很少在医院之外的地方看见白岸，“医院有地方住?”
　　“就是我办公室的隔壁。”
　　他嫌总是来来回回太太麻烦，偶尔还会整夜呆在医院里值班，干脆在旁边弄了一张床，不想回去的时候就直接住在医院里。
　　“白医生真敬业。”
　　白岸对着说这句话的徐灿笑了笑。
　　很多人都这样夸过他，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他并不热爱医学，他整天整夜的待在医院只是因为他不知道去哪儿。
　　回家，这个词语于他来说，太过于遥远。
　　顾峥放了很多肉在火锅中，想起来前几天晚上在他办公室里推开的那扇门，那间偌大的房里只有一张床，真不知道这人怎么过下去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顾峥借着肚子不舒服的理由去了厕所。
　　“咝。”
　　顾峥在独立卫生间里，微微的弯下腰，一只手捂住肚子，一只手敷着墙壁。
　　剑眉紧拧，胃里绞痛感令他倒吸了好几口冷气，细汗不停的从额间溢出，手臂上青筋暴起。
　　良久，胃里的疼痛渐渐缓和，顾峥虚弱的靠冰冷的墙壁上，双手自然下垂大腿外侧，抬头眯着眼望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
　　体力恢复了一点，才出去洗了把脸，在厕所旁边的走廊上看见了一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白岸倚靠在走廊边的墙上，白皙细长的手指夹着一根已经快燃烧殆尽的烟，他大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烟雾。
　　燃烧完的烟灰无声的掉落在地板上，他的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突兀扭头望向呆站着转角处的顾峥，深不可测的目光惊的顾峥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远比他现在看见的可怕的很多。
　　“你抽烟?”顾峥硬着头皮走白岸的旁边。
　　“怎么?很惊讶?”白岸将烟头捻到旁边垃圾桶上面的烟灰缸，最后一点火光也已经燃灭。
　　“嗯，感觉像你这样的人不像会抽烟。”
　　说出这句话后，顾峥就后悔了，这个人哪里不像?只是隐藏的特别深而已。
　　“那什么样才像?”顾峥听见白岸笑了两声，突然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你不知道的很多我都会。”
　　“来一根。”顾峥避开他问的话，刚才看见白岸抽烟，以前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烟瘾又上来了。
　　“小孩子还是不要抽烟比较好。”
　　顾峥刚想反驳白岸的这句话，就又听见他道了一句，“患有胃炎最好不要碰烟酒辛辣。”
　　“你凭什么管我?”顾峥直接就呛了一句，在他的眼中，白岸的这句话很自以为是，根本没意思到这只是别人善意的提醒。
　　“我是医生。”
　　“我又不是你的病人。”
　　“不是吗?”
　　顾峥还想再呛几句，他就是想呛的白岸说不出话来。
　　“你……”
　　一双深邃的眸子突然迎上了他的目光，剩下的话仿佛卡在了喉咙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白岸看了眼顾峥，见他还有力气跟自己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回到了桌前。
　　顾峥跟在后面坐到自己的位置，因为白岸刚才的一句话，他一下子喝了好几杯白酒，又往满是红油辣椒的那边汤里涮了很多肉，吃了个痛快。
　　他们几个大男人，聊着聊着不知道怎么就相互调侃了。
　　“顾小少爷，亏你已经步入大学半年了，结果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泡到，昨天我还以为你在温柔乡里，没想到居然是呆在医院里。”
　　徐灿一只手搭到顾峥的肩膀上，语气有些飘忽不定，差不多已经喝了个半醉。
　　顾峥白皙的脸颊上也浮现出两团红晕，不过他的大脑倒是十分清醒，白了眼徐灿，调侃到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像白医生这样的优秀老男人，说不定连妻子都有了，儿子可能都在来的路上了，哪里像我们单身狗?”
　　都是一些酒后随口说的话，也没必要太较真。
　　白岸对着顾峥勾了勾薄唇，“我没有。”
　　徐灿迷糊的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白岸。
　　“白医生这么优秀的人，居然没有女朋友。”
　　“妻子倒是没有，但是女朋友有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岸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视线时有时无的会落在顾峥的身上。
　　这些小细节，是顾峥没有注意到的，他一个劲的在吃肉，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吃火锅了，自然要吃个够。
　　这句话落到顾峥耳边的时候，夹菜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像白岸这种表里不一的男人居然有女朋友？
　　又转念一想，他都28了，又这么优秀，要是没女朋友就奇怪了。
　　一顿饭下来，顾峥已经吃了个爽快，酒也喝了不少。
　　徐灿已经喝的大脑不清晰了，顾峥本来想替徐灿付钱的，走过来的白岸递了一张卡给服务员。
　　“我可是你们长辈，怎么可能好意思让你们掏钱。”
　　顾峥没抢着付款，回到餐桌前扶起徐灿，拍了拍他的脸蛋:“喂，你家住在哪里?”
　　“我……家……家……家……在……在……鲭……”含含糊糊的几个字让顾峥听的尤其费劲，考虑要不要把徐灿直接丢到酒店。
　　“我知道。”白岸走到顾峥面前，“我送你们回去。”
　　一时半会也没有别的办法，顾峥点了点头，扶着徐灿跟上白岸。


第17章
　　顾峥扶着徐灿，站在路边，等着去取车的白岸。
　　一辆路虎揽胜驶到了他们前面，白岸下车绕到顾峥这边，替他拉开后座，又帮忙把徐灿放在了后面的座椅上。
　　后面的位置几乎被徐灿占了，顾峥犹豫了两秒，拉开副驾驶的门。
　　“你不回医院?”
　　白岸询问这句话的时候，左脚就踩下了离合。
　　“得先看着你把后面那家伙送回家了再说。”
　　这句话惹的白岸轻笑了两声，“怎么?你在担心什么?我又不可能把他卖了。”
　　顾峥发现身边的这个人吧，最近的话似乎有点过多了。
　　窗外的夜景倒退的速度越来越快，他虽然没喝醉，不过感觉脑袋已经有些发涨了，按下旁边的车门上的按钮，车窗缓缓下降，冷风扑面而来，吹的顾峥头发都向后面飘动，露出光洁的额头。
　　堵在胸口的闷意感下去了，才回答白岸的问题:“担心你对他图谋不轨，可以吗?”
　　白岸一如既往的勾着唇角，谁也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在这个时候僵硬了一两秒。
　　“要图谋不轨也不可能是他，你不是一个更好的选择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顾峥的神经系统仿佛都紧绷了起来，防备的看向白岸。
　　这句话是真是假，顾峥难以分辨。
　　“哈哈，我开玩笑的，瞧你怎么还当真了?”
　　顾峥看不太清他的表情，握紧的手稍稍的松了松，他刚才就一个想法，如果白岸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他立马就跳车。
　　“你刚才说的跟真的一样。”顾峥喃喃的说着。
　　认真开车的白岸遽然的望向顾峥，黑色的眸子在车内灯光下显的耀耀生辉，看的顾峥忍不住偏头避开他的注视。
　　“当然是假的。”顿了顿，同样是那道低沉的男音:“再说了，小屁孩，我可是有女朋友”
　　这句话打消了顾峥的顾虑，瞥了两眼白岸，见他已经转过头看着前方的道路了。
　　顾峥扶住额头，略感头疼，都是因为他的那个基佬室友，搞的他现在都开始带有色眼睛看人了。
　　“我叫顾峥，别随便给我取外号。”顾峥轻皱着眉头强调了一遍。
　　“小屁孩。”
　　“我叫顾峥，你这样很没礼貌啊！”他重申了一遍。
　　“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还知道什么叫礼貌?”
　　“怎么不知道?你看我都没跟你取个什么外号，这就叫做年轻人对老男人的尊重。”
　　听着他一本正经的瞎扯，白岸挑了挑眉，学着顾峥放荡不羁的语调:“很多人看起来很温柔很善良，其实背地里又是另一副样子，自私自利，还特别势力……”
　　顾峥听第一句话的时候，隐约有几分熟悉，突然想起来这些话好像是他之前在白岸背后说的，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打住。”
　　顾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都是好几天前说的话了，你咋记的这么清楚?”
　　“可能是因为你是第一个这样评价我的人。”
　　“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挺对的。”
　　顾峥楞了会，没想到白岸会这么大方的承认，靠在背垫上，淡漠的看向窗外。
　　一直到了小区里，顾峥都没有再出声，只是背着白岸望着窗外。
　　白岸将车驶到徐灿门口，扶着徐灿下车走到一个门口敲了敲门。
　　顾峥坐在副驾驶座上，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他们站着不远处，面前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应该是一对夫妻。
　　看样子十分热情的想邀请白岸进去坐坐，白岸说了几句话，摆了摆手，就转身向着顾峥走过来。
　　顾峥将自己蜷缩成一个团，这样胃里会好受很多，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在大脑里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