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4)
而与身后看似冷静,甚至于着装都不会多少凌乱的男人相比,赤身裸体被大力地前后摇晃的陈曦明显要狼狈许多。因为双手被缚无法支撑身体,男人的每一次攻占都把他顶向前一分,眼看脑袋就要撞上木质的床头板时,又被轻易地拽回原处,任由男人不断地狠戳猛干。
他们之间的行为根本称不上做爱,甚至于连交媾都不是,说好听点是发泄,直观一点就是强暴了。
陈曦从来不知道这种行为会这么痛苦,下半截身体就像被生生锯断,男人每一次征伐,对他而言都是一次火里来水里去的灭顶之灾。
原以为他能够咬牙承受,原以为被无情冷漠的世俗和生活折磨得疲惫的心早已麻木,可当感受到男人的行为不仅不因为他难受得全身直冒冷汗而有所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时,以为会无动于衷的心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蓦地收紧,令他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一下子断开。
脸色苍白的陈曦不顾一切破口大骂:「他妈的袁杰,你他妈的去死,你个混帐无赖畜生,你要真本事就把我干死!你就是畜生,禽兽!你这混帐他妈的为什么还要出现!我现在过得好好的你出现是干什么!你凭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我什么人,你给我滚蛋!滚蛋滚蛋滚蛋啊啊!——」
就像一直压抑沉默着的情绪终于找到宣泄口,就像不断积压的怨恨终于支撑不住突然爆发,陈曦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狂啸中,甚至于连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吼些什么,全然凭着本能竭尽全力地咆哮着、发泄着、痛苦着、怨恨着、绝望着……
男人渐渐停止了野蛮的侵占,抽出分身翻过他的身子一看,就看到了他被泪水染湿的眼。
浓重的夜色中,深深凝视他的男人似乎有些挣扎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倾下前身把他来不及擦干混着汗液的湿发捋至脑后,随即,温热柔软的唇贴上他湿津津的额、眼睛、脸颊和嘴。
男人突如其来的转变令陈曦有些不知所措,当男人的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探入口腔轻柔而不失怜惜地吸吮舔舐,他眼角的泪莫名流得更凶。
吻够之后,男人抬起上身,借着夜色凝视他的脸,抚上他挂着泪的眼角,然后往下细细摩挲他被吸吮得肿痛发麻的唇。
夜实在太黑暗,陈曦模糊的双眼根本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只隐约看出他眼中那依依稀稀的点点光芒。
放下在陈曦脸上留连的手,男人温热的手掠过他的胸前滑过他的腰侧一直往下托住他的臀部稍稍用力分开,很快,硬热的柱状物又挤进了陈曦火辣刺疼的甬道中。
陈曦已然放弃了抵抗,只撇过脸咬牙承受,压在他身上的人完全进入他体内后,一只手抓着他的大腿往他身前压,另一只手撑在他肩上,再次俯下身,鼻尖几乎就顶在陈曦敏感的脖子上,每一次蓦地退出再旋碾而入,炙热的能把皮肤烫伤的气息就接连不断地喷洒在这个地方。
实在是太过滚烫,每一次都令陈曦难耐地缩起身体试图逃避,却不免牵动相连的下身,不经意的收紧,更是令男人的气息浓烈而紧促。
不过与之前的粗鲁举止大相径庭,此时的男人尽管已经忍得一头大汗,却硬是按捺着放缓行动,让陈曦不至于这么痛苦,甚至于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快感。
不知是不是不久前的宣泄耗尽了所有力气,陈曦一下子从抓狂的老虎变成大病一场的小猫,完全失去了抵抗之心,身体颤抖着,不知何时松开的双手无力地攀上对方的肩膀,一点点,一点点情不自己地陷入到这柔情似水中渐渐地随波逐流。
第二章
醒来之后,陈曦以为自己作了一个梦,现实中根本没有那个野蛮却又一脸冷漠的男人,更不会有那一场一开始让他深恶痛绝最后却在双手解脱后抱着对方哭泣呻吟的交欢。
可眼睛的酸涩是真的,身上的斑斑痕迹是真的,股间的撕裂是真的,一动起来就黏腻湿润的感觉更是真的不能再真。
除了男人早已无影无踪,一切都这么真实,真实得令陈曦无法缩起头来继续逃避。
迷惘地盯着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陈曦心想肯定不早了,却犯懒地不想动,更不想起床。
不知被谁调成震动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呜呜蜂鸣坚持不懈,终于引起自睁眼就一直在失神的陈曦的注意力。
转过身,费力地忍着下身的剧痛撑起身体坐在床沿上,拿过手机看一眼,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钟,来电人是马小岳,陈曦没有多想就接了电话:「喂……」这一开口,陈曦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
正想询问陈曦今天怎么没去公司的马小岳一听他这声音立刻明白过来:『陈哥,你病了?』
陈曦几秒沉默后才沙沙地应声:「嗯,身体不舒服……」
『要不要紧啊?看过医生没?』
「没,没事,就是一点小感冒,我吃过药好多了,可能下午就能过去了,今天公司没什么急事吧?」
不知是不是那天车祸带来的影响,公司里的生意这几天冷清许多,也让多日来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员工们偷得几日空闲,这也是今日陈曦不那么着急去上工的原因之一。
马小岳一听他这话立马生气了,『陈哥,你既然病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公司里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吗?再说了,咱们这些员工每个人每个月都有几天休息时间,你身为老板反倒一年到头没一日清闲,就是铁人都有生锈的一天,你就休息几天又怎么了?』
『行了,你病了就好好休息我也不打扰你了。下午下了班我去看看你吧,看你病了也不方便出门,要我带点什么吃的过去?』
陈曦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用了,你下完班也累了还是赶紧回去陪老婆孩子,我这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这几天又累又操心的,多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电话那边的人一顿,问:「陈哥,是不是钱的事还没解决?」
马小岳这么一说,陈曦又开始觉得脑子开始一阵阵地抽疼。昨天被男人突如其来一通搅和,他险些忘了这回事,而且今天还是期限的最后一天,本来还想着给贤逸晨通个电话,请求他再宽限个几天,结果——
正头疼地胡思乱想着,目光移至床头,被一张纸条吸引,这是之前都没有的,陈曦不假思索顺手拿过一看,顿时愣了。
「陈哥?」见他久久不应声,马小岳担忧地叫了他一声。
陈曦怔怔地盯着手中的纸条,听到他这一声轻唤,过了一两秒才哑然出声:「……小岳,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已经筹到了……」
他手上正拿着的是一张支票,整整二百九十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陈曦一直望着支票上面的每一个字,忘了是怎么挂电话,忘了时间的流逝,忘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了身处何处……
只有在喉咙里哽住吐不出咽不下的苦涩,如此清晰。
十年前的陈曦会把这张支票撕碎了摔在袁杰的脸上,然而十年后的陈曦只能苦笑着收下这笔钱。
最善变的不是风花雪月,不是世间百态,而是人心。
上一秒做的决定下一刻就能反悔,昨天还诉说永恒不变今天就翻脸绝情,曾经的年少轻狂到如今的满目疮痍。
又不是不义之财,有钱,谁不要呢?与现实较劲不过是继续证明自己如何无能为力罢了。
陈曦就这么想着,也这么无奈着,到了下午去银行里取出这笔钱,往保险公司发来的那个帐号里把钱一分不差地汇了过去。
接到保险公司打来的电话后,贤逸晨皱了皱眉,不悦地念了一句:「这种人果然不逼着就要耍赖。」一旁助理一见有些奇怪地问道:「总经理,出什么事了?」
贤逸晨哼了一句:「就是害我的车送修的那个货车司机,上回见我说什么没钱要欠着,结果我一威胁他还不是老老实实把修车的费用全补上了。跟这种下九流的人打交道,不耍点手段威胁一下他还以为你好欺负。」
助理赶紧顺着他的话题往下道:「是啊,这种人实在可恶,经理的那辆车还没开多久呢,而且还是限量款,坏了什么配件都得进口,一修起来浪费时间不说还麻烦,不让他多赔钱都算好的了,还想赖账。要不是经理手段高明,这种人怕是撕破脸皮跑到大街上闹得人尽皆知也不肯赔一分钱。」
这位女助理跟随贤逸晨快要有三年,算是摸清了他的脾气,果然她一说完,贤逸晨的神情果然缓和了些,甚至还笑了一下,道:「算这人识趣,在我动怒之前把钱还上了,要不然我不会这么放过他。」
「总经理,你真是太好说话了,这种人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了。」助理一脸总经理你太过仁慈这样不好的表情。
「不就这么算了,难不成我还要把时间继续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吗?」贤逸晨轻笑着斜了助理一眼,朝她挥手,「行了,你快去把一会儿会议要用的东西都整理好。」
闲聊归闲聊,一工作起来女助理可丝毫不敢懈怠,赶紧把贤逸晨桌上堆积的文件一一分类收拾抱出去打印备份,而贤逸晨接着看这个月各个部门呈交上来的企划表。
下午三点左右,贤逸晨和几名公司骨干一同出现在会议室里,然后施施然坐到位于董事长席左手边的位置上,当会议室的位置上坐满人后,董事长袁杰才带着自己的助理姗姗来迟。
位居人上的气度果然非一般人能比,他一出现,不用只字片语凛然的目光一扫,强大气场便震得原本坐在位置上还略有松散的每一个公司骨干都不约而同正襟危坐。
贤逸晨是受影响较小的,他稍稍斜过身子看着男人出现时英伟不羁的身姿,眼中的光芒因为他的出现似乎有了那么一点不同。
两个小时的会议之后,贤逸晨故意拖延离开的时间,而坐在位置上的袁杰向助理交代完事情后也把他先支了出去,不一会儿,偌大的会议室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董事长,我觉得这次市场部提出来的意见倒是可以考虑,现在网路如此发达,比起传统的电视媒体宣传,网路宣传不但省时省力还省钱,最重要的是影响甚远。」贤逸晨左手曲起放会议桌上正向董事长席位,一本正经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