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糖豆与手术刀(7)

　　然后呢？在沉默中，姜唐心思百转，从对方应该知道我感谢了哪件事情吧，到对方这个嗯字的深意，再到对反的餐盘——哦，这个倒是没有变，一如既往的浪费，点了四个菜，剩了一大半。
　　石怀玉的确如姜唐所想，知道姜唐感谢的是哪件事情，可问题是他在姜唐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擅自把回报给收回来了啊。
　　这样子说来，他也该和姜唐说声谢谢的，但他却没有办法向姜唐解释原因，总不能直说因为我被我母亲催婚，所以那你做了一下理想型描述给了我妈妈，但是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意思。
　　这样的话说出去怕是连小朋友都不信的，也有损他的光辉形象，不过这个小朋友的头发看上去是真软啊，摸上去应该也和他家拌饭（猫咪的名字）的毛一样舒服。
　　“石老师？”
　　“嗯？”石怀玉还在思维发散呢，就被姜唐一声称呼拉了回来，差不多的句子，却因为加了不同的语气而显得格外千回百转。
　　“您课上说的那个牙不好就表示肾不好是真的吗？”姜唐最后还是问出了口，毕竟对方都是摸过他牙的人了，四舍五入一下，那就是摸过他的肾！
　　“担心自己的体虚啊？”本来石怀玉是真的存了下节课再解密的心的，不过能有机会和小朋友当面探讨这个话题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您之间不是说我的牙不太好嘛，我担心...”姜唐努力把石怀玉当作一个专业的医生，告诉自己不能讳疾忌医。
　　“你这牙齿的情况的确是比较严重了，我建议你近期就去口腔医院进行检查和治疗。”一说起自己的学科相关，石怀玉的身上就有一种莫名让人信服的气质，把姜唐吓得一愣一愣的。
　　完了完了完了，医生都说自己的情况很严重了，那自己的肾岂不是问题更大，他还没有找过对象啊！
　　不对，是幸好自己还没有找过对象，还能保守住这个肾虚的秘密，就是苦了自己以后得清心寡欲、四大皆空了。
　　“但是呢——”石怀玉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吊足了姜唐的胃口，“你这个牙齿的问题是因为吃了太多甜食，没有好好保护牙齿造成的，和肾衰造成的牙齿松动或者脱落没有关系。”
　　欸？！
　　“也就是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咯？”姜唐觉得头上的阴霾顿时被一阵清风吹散，石怀玉就是那阵十级清风。
　　“我只能说你的牙齿问题不能够说明你的肾脏功能出现问题。”石怀玉看着姜唐神色的风云变幻，忍不住想给这个结论加几个限制条件，压压他的激动。
　　有这句话这就够了，“谢谢石老师，谢谢。”
　　姜唐这次的感谢可要比之前的热忱许多，毕竟这可关系到了他的终身□□，完全忘了是谁故意给他下的套，让他担惊受怕了两节课。
　　“这个就不用感谢我了，”无耻如石怀玉都不好意思承受这份感谢了，“身体是你自己保养出来的，年轻人不要仗着年轻，随意挥霍自己的身体本钱就好了。”
　　“不挥霍，不挥霍，我也没地方去挥霍呀。”放下心中担忧的姜唐现在看石怀玉就跟看自己过命的兄弟似的，好歹心中的理智还提醒着他对方是自己的老师，而且自己还是没上名单的那种黑户学生。
　　“你大几了啊？怎么，还没有对象？”石怀玉也吃完饭了，顺着姜唐的话头随口问了一句。
　　“大三了，这不是专心学习，无心恋爱嘛。”姜唐笑了一下，带着些羞涩的笑容显得他年纪更小了，“那老师有对象了嘛？”
　　姜唐的这句话就纯粹是被从小的英语学习思维给害了——“How are you？”“I'm fine. Thank you,and you ？”
　　姜唐觉着凭石怀玉的长相、工作、学问妥妥的是有对象的，这个年纪说不定婚都结了，就礼尚往来地礼貌询问一下，有可能的话还能夸夸对方的孩子，对方一高兴，自己这学期剩下的日子也能好过点不是？没想到直接戳到了石怀玉的痛处。
　　“老师自然——曾经有过。”既然现状已经无法改变了，石怀玉决定还是要给自己编造一个不存在的过去来挽回一下面子，“谈过几个，不过后来老师觉得不太合适，就和他们和平分手了，不能耽误对方。”
　　既然已经编了，石怀玉就索性给自己多编几个前任。
　　姜唐点了点头，对石怀玉的做法很是赞同，他虽然没谈过，但也觉得不应该耽误人家，“那老师会喜欢的人一定是很优秀的吧。”
　　优秀吗？石怀玉看着眼前这个曾被自己编做理想型去堵住母亲追问的人——你觉得你自己优秀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短了一点，还迟到了一点。但是明天的鱼一定会粗长的！！！


第8章
　　这场午间谈话，石怀玉的心情不得而知，但至少姜糖觉得一切都在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在姜唐单方面觉得两人的关系已经更近一步后，他也渐渐打开了话匣子。
　　将要相处一学期的老师是个不怎么正经但很友善甚至算的上体贴的人，这对于姜唐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好消息，特别是在对方还真的很有真学实才的时候。
　　每周一早上的课对于姜唐来说不再是一件需要提心吊胆的事情，他和石怀玉在网上的交流也多了起来。
　　“石老师，下节课是要开始讲穴位了吗？”
　　石怀玉看到这条消息，顿时就能想象出对方打下这些字时亮闪闪的眼睛，无声地笑了一下，捞起地上的拌饭，把它放在膝盖上，开始回姜唐消息。
　　“是，把你叫上来做示范好不好？”石怀玉原本是没有这种打算的，他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性向，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般都会和学生保持距离，可不知怎么在遇上这个小朋友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要一次次的试探自己的原则。
　　“是要在我身上找穴位吗？我怕我明天在讲台上现场表演一个鲤鱼打挺，垂死挣扎。”姜唐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有天晚上孔明突然伸出爪子要来挠他，他差点把床板给顶翻了，“我全身都是开关，一碰就开。”
　　“那我就更要好好见识一下了。”石怀玉这样说着，却很快发过去一个课件，里面是他明天要讲到的几处穴位，既然说要示范，自然要得到姜唐的同意。
　　姜唐很快就又发了几张截图过来，圈出了他身上没安开关的地方。
　　石怀玉只是看了一眼那几张图就忍不住抱着拌饭大笑了起来，小朋友之前说的还真是没有夸张，除了脸和手就几乎全是不能碰的禁.区了。
　　“你都圈成这样了，我无从下手啊。”石怀玉忍不住又起了另一个提议，“要不给你一个对报仇的机会，换你在我身上找穴位？”
　　姜唐和石怀玉熟了以后早就习惯了他偶尔的不正经，真要论开车，他们宿舍里偶尔闹起来比这个更过火的也不是没有，隔着一个屏幕，姜唐根本不怂，“那我可得把握好这次机会，趁机上下其手。”
　　“那你可得给我在学生们的面前留点面子啊。”
　　石怀玉一边回着姜唐的消息，一边放肆地摸着拌饭的头顶，把拌饭摸得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舒服声音。
　　石怀玉摸着拌饭的侧脸、下巴，手渐渐地就不规矩地敢觊觎它软软的肚子了，手感不错，和那个小朋友一样奶乖。
　　拌饭一看自家铲屎的居然敢如此放肆，尾巴顿时一甩，直接蹦下了石怀玉的腿，助跳的时候还故意在刚才摸它的那只手上踩了几脚。
　　“石拌饭！”石怀玉无奈地喊了一声溜走了的拌饭，他得纠正一下，拌饭一点都不乖，还是小朋友比较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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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石怀玉聊完天，姜唐悄悄地合上电脑，躺在床上，准备迎接崭新的一周。
　　明天又可以去上石老师的课了呢，姜唐喜欢这节课倒不光是因为石怀玉这个人，还因为在他的课上的确可以学到许多实用的知识。
　　上个周末他去社区里看望寡居的王奶奶和徐奶奶她们的时候，她们还特别开心地和他说那些食补的方子很有效果呢。
　　那些食补的知识都是姜唐在课上听来的，其实姜唐也知道食补哪里那么快就能见效，多半还是他们的心理作用起了效果，但食补的方子里也就是些易得的食材，而且这可是石老师这样的专业人士说的，长期坚持下去，一定错不了。
　　明天就要讲穴位了，姜唐想着石怀玉没准还会讲讲按摩，他学会了以后就又能去给王奶奶她们试试了。
　　老小孩、老小孩，年纪大了就更像个小孩，有人关心一下她们就能开心许久。王奶奶她们一个人住着，姜唐想着自己能多为她们做些事情，让她们多开心一点也是好的。
　　至于石怀玉说的在他身上找穴位什么的，姜唐可没胆子真刀真枪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往老师身上比划。
　　姜唐有一个秘密，他喜欢同性，即使他对石怀玉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这么一个优秀的人站在那让他随意来他还是会怂的，他珍惜现在和石怀玉之间的朋友关系，不希望这个秘密会破坏这段关系。
　　还是希望明天石怀玉能看在上课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毕竟他是真的，真的很怕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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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睡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和石怀玉聊天，闭上眼睛以后姜唐的脑子里兜兜转转的也都是各种和石怀玉有关的画面。
　　有那天在食堂石怀玉和他聊曾经处过的对象，有那天上公交车前他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那一眼，最后竟然回想起了自己躺在治疗椅上看着他带着口罩，认真专注地工作的样子。
　　姜唐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在回想起这一段了的，毕竟当时两人的相处实在是太过尴尬，还有自己做过的蠢事，和对方说的那些话，但没想到如今再想起来这些片段竟也意外的有趣。
　　虽然离初见才只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姜唐对于石怀玉的感观却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令人不得不感慨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奇妙。
　　有了这一层的认知，姜唐就放任了脑海中的片段继续播放，甚至还能更加细致地回想起一些他当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比如石怀玉虽然强硬地一手拿口镜压住他的舌面，但每隔一小会儿就会去观察自己是否有不适的地方，还有帮他细心调节好的座椅高度，以及靠背倾倒的程度。
　　姜唐心想他的回忆大概是自带柔光滤镜的，不然怎么在他记忆中的石怀玉竟是无一不美，只是有一点，为什么在他的回忆里，他的牙齿还是会那么的疼？！
　　姜唐起初以为和往常一样只要忍过了这阵阵痛就好，可是十分钟、二十分钟......姜唐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牙疼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愈演愈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