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大爷(15)

　　“你赶紧吃，吃完去洗澡。”兆明喝完了最后一口粥，进了厨房洗碗。
　　“啊啊啊？你说什么？洗澡？是让我留下来吗？”身后传来沈邵凡的追问。
　　沈邵凡很快也追进了厨房，手里端着空了的碗。兆明刚洗好自己的碗，伸手去接他的碗，沈邵凡却推开他，“不用不用，我来我来！”
　　兆明乐得清闲，出了门找换洗衣服去了。打开衣柜，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最边边之前给柳既明穿过的那套睡衣，他神情黯淡地愣了愣，自嘲地一笑，是忘了扔呢，还是舍不得扔啊。
　　他拿了另一套没穿过的睡衣，一出门就听到厨房里噼里啪啦一阵响。
　　扶着额走向厨房，得，沈邵凡把他家里仅存的两个碗都给打烂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沈邵凡焦头烂额的去捡地上的碎片，“你别动了，一会割到手还得我给你包扎......”
　　最后的扎字还没说完，就听沈邵凡“哎哟”一声，捂着食指哀嚎。
　　兆明三两步过去把他拉了起来，一边摇着头一边去找医药箱。
　　“手指伸出来。”兆明蹲到沈邵凡面前。
　　沈邵凡慢慢伸出了食指，“哎没多大事，过几天就没事了。”
　　兆明斜斜瞥了他一眼，“闭嘴。”
　　沈邵凡自知理亏，没敢再出声，乖乖地任由兆明给他食指的伤口消毒。
　　“啊嘶......”消毒水一淋，沈邵凡一阵哆嗦。
　　“疼啊？”兆明幽幽地问。
　　“不疼不疼。”沈邵凡连忙摇头。
　　“你是存心给我找麻烦的吧，早知道就不该请你上来喝茶。”
　　“别别别啊，我还是能干成点事的，你看，我刚刚不就帮你把柳既明那龟孙子给赶走了哎哟——”沈邵凡还没说完就觉得手指的伤口被用力按了一下。
　　“疼啊？那就闭嘴。”兆明给沈邵凡贴上了止血贴，随后起了身。
　　“去洗澡，手指别给我沾到水。”兆明扔给沈邵凡一套睡衣，自己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玩起了手机。
　　“遵命。”沈邵凡鞠了个躬，很快跑进了浴室。
　　沈邵凡一走，兆明就丢下了手机，刚刚伪装的镇定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满脸的伤感，为什么，不让他自己一个人就这么堕落下去呢。为什么，沈邵凡和柳既明，还要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沈邵凡洗完澡出来，兆明还坐在沙发上发呆，“小明弟弟，你也快去洗吧。”沈邵凡喊了一声。



第27章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
　　“沈邵凡。”兆明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语气里满是正经。
　　“怎么了？”沈邵凡有些不习惯，兆明还从没叫过他全名，不是用嘻嘻哈哈的语气叫他沈大爷就是沈大哥，都没有这么正经的一刻。
　　他绕到兆明面前，发现兆明神情有些黯淡。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兆明闭上眼往沙发上一倒，累极了的模样。
　　“你说什么？”沈邵凡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别离我太近。”兆明重复了一遍。
　　沈邵凡有些无措，“哎不是，是不是因为我在柳既明面前说了那些话啊，唉柳既明他有哪点好啊你怎么还对他......”
　　“不是因为柳既明。”兆明打断他，“我习惯一个人，有你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很烦。”
　　沈邵凡这次完全愣住了，“我，我也可以安静点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缠着我，也许是因为想借我刺激柳既明，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但是我，你也知道我以前过得多窝囊，天天围着柳既明转，现在好不容易想开了，那我也想开始我自己的新生活，我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好吗？”
　　“开始新生活，多我一个......一个朋友在身边不可以吗？”沈邵凡不知道兆明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翻脸不认人了，“我们相处的时候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开心......吗......”兆明落寞地笑了笑，“反正我求求你了，离我远点吧，就当是帮我的忙。”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沈邵凡有些生气了。
　　“我说的够清楚了，你进房间睡吧，床我收拾好了。明天离开之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兆明起了身，一边走向浴室。
　　猝不及防的，身后一股强大的劲冲了过来，把他摁到了墙上，沈邵凡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再说一遍？”
　　“你松开我。”兆明动了动，被沈邵凡压得更紧了，两个人几乎是胸口贴着胸口，鼻尖碰着鼻尖。
　　“我承认，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柳既明，谁让柳既明是我的死对头，可是后来渐渐发现你挺可爱的......所以我是真心想跟你当朋友的！”沈邵凡脸微微有些红了，说到后面又变得凶巴巴的，“你看看我除了对你这么好，我还有对谁这么好过！”
　　兆明的眼框有些红了，“所以我不想要你对我这么好啊......”
　　“你不是喜欢男的嘛......我......我也是男的啊，没了柳既明，你也没必要这样子自暴自弃啊......那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和我试试啊。”沈邵凡松了手，整张脸都红透了，躲躲闪闪的，不敢去看兆明。
　　兆明挣开了沈邵凡，冲进了浴室锁上门，靠着门滑落蹲坐在地上，他后悔了，当初他不该利用沈邵凡的好意，不该让沈邵凡陪着他玩，陪着他消解寂寞，他现在把局面弄得一团乱。不仅没甩掉柳既明，反而搭进了一个沈邵凡。他真的是，罪大恶极。
　　“我刚刚说的话，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说不定，我比柳既明更适合你呢。你也别想赶我走，我就在你身边呆着了，就算你不愿意，那我们也是能当朋友的啊。”沈邵凡在浴室外隔着一道门说。
　　兆明没有应，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就那样沉默地坐了好久。
　　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沈邵凡，拖拖拉拉地洗完了澡，出了浴室门，发现客厅里没有沈邵凡的影子，他进了房间，沈邵凡还是不在。
　　拿起手机，发现沈邵凡给他留了条信息“小明弟弟，我先回去了，明天把睡衣还你，要乖乖睡觉哟”
　　兆明觉得心里暖暖的，沈邵凡，真的是个好人啊。为了不让他尴尬，这么晚了还穿着睡衣回家，想到沈邵凡穿着那套小熊睡衣开车的场面，他忍不住笑了。笑过之后心里是无比的苦涩，他给沈邵凡回了条信息“到家了吗？”
　　没过三秒，嘟嘟一声，沈邵凡的信息立马回了过来，“到家啦，正躺床上打算睡呢”
　　兆明心里乱得很，没想再回信息，沈邵凡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晚安啦。”
　　兆明上了床，心烦意乱的睡不着觉，干脆翻起身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抽烟。
　　不知怎么的，脑袋一放空，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小时候妈妈带他上学，接他放学，妈妈给他买新玩具，妈妈摸着他的头对他说“我的明明真棒！”想起妈妈和爸爸吵架的时候妈妈挡在他面前说“明明乖，明明别怕，你先进去房间。”......
　　“妈妈，我好想你啊。”兆明喃喃自语。
　　自从他妈走后，他就像是个孤儿，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已经快忘了，自己也是有家人的，自己还有个爸爸，形同虚设的爸爸。
　　他很讨厌他爸，在他的记忆里，他爸很少回家，一回家妈妈跟他一碰面就总是吵架，他爸身上总是带着各种女人的香水味，他记得深夜里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路过妈妈的房间，听到妈妈小声的抽泣，而他爸喝得醉醺醺打开大门进来之后房间里的抽泣声就消失了，他看到他爸的白衬衫上有口红的印子，还有令人作呕的难闻的香水味，他爸直接无视了站在房间门口的他，跌跌撞撞进了客房。
　　那时候的他懵懂无知，不知道他妈是多倔强的一个人，倔强到，什么事都自己扛，就连生了病得了癌症这种事，她也一个人扛到最后一刻才说出来。
　　他记得那一天，他爸第一次抱着他妈哭得稀里哗啦，一个劲地说“对不起”，他妈一边哭一边笑着说：“你好久没抱过我了。”
　　他爸哭着说：“会好的，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会找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大夫。”
　　“不用找了，我自己都打听过了，治不好的，医生那会说我最多只能再活三个月了呢，你看，现在是第四个月，我这个人，总是要让你多烦一阵子啊。”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站在一旁看着他爸爸妈妈抱在一起哭，有些难过，又有些高兴，高兴爸爸妈妈终于不吵架了，还抱抱了，难过的是爸爸妈妈都在哭。
　　他抽了纸巾过去，给他妈擦眼泪，“妈妈不要哭。”
　　“乖明明，妈妈不哭，给你爸爸擦眼泪。”他妈哭着笑了。
　　他不情不愿伸了张纸巾到他爸面前，“擦。”
　　“明明你先出去，我跟你爸爸有话要说。”他妈接过了他手里的纸巾，摸了摸他的头。
　　他乖乖出去了，却躲在门口偷偷看。
　　他看到他妈松开了他爸的怀抱，扯出了一个惨淡的笑，他妈对他爸说：“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是我一厢情愿，使了坏，靠着有了明明才嫁给了你，可是明明是你的亲骨肉，等我走了，你要再娶也好，在外面多风流也罢，我只求你好好对他，别让他受半点苦，我就只剩下这么个宝贝儿子，你千万要对他好。”
　　“我会对明明好的。”他爸已经不哭了，挂着满脸泪渍给他妈擦眼泪。
　　往后的几天，他爸和他妈的相处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睦，他爸会牵着他妈一起出门，会一天里的很长时间都呆在家里陪着他妈，偶尔还会带他和他妈一起出去玩，他以为爸爸妈妈和好了，他可以像班上的小朋友那样，炫耀自己爸爸妈妈带着他一块出去玩了。
　　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第28章  回家
　　他没注意到他妈越来越憔悴，精神也越来越恍惚，最后终于卧倒在床。
　　“明明，你喜欢爸爸吗？”他妈躺在床上拉着他问，声音有些虚弱。
　　“不喜欢。”他丝毫不掩饰对他爸的讨厌，“他以前总让你哭，还大声吼你，嗯......不过他最近对你好了，所以我有一点点点点不讨厌他了。”
　　他妈被他逗笑了，笑里却满是深深的悲哀，“你要喜欢爸爸好不好？爸爸对你也是很好的，妈妈不在了要听爸爸的话哦。”
　　“不要不要，妈妈要一直在我身边！妈妈要快点好起来，他说了要带我们去迪士尼乐园玩呢。”
　　“不可以叫他，要叫爸爸。明明答应我好不好，妈妈不在了一定要好好的，不要讨厌你爸爸，其实也是妈妈对不起爸爸在先，爸爸本来就不喜欢妈妈啊，是妈妈强迫他娶了妈妈的，妈妈才是那个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