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禁止相亲!(51)
要是还有一点抹不开的面子作祟,他甚至现在就想回应他,与他的手指牢牢扣在一起。
“啧……”他装作不解的样子, 愚蠢地问道,“怎么了,又要过马路了吗?”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说得像自己跟小孩一样,过个马路都要人牵着。
但手心的温暖是真的。
“没事的,有我在。”而闻泽曦却没接上话头,反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纪北便怔住了,手指还被闻泽曦松松地握着,带着干燥却体贴的温度。
原来……他知道的。
尽管他已经努力掩饰,心中的紧张还是被他看了出来。
他告诉过纪友强并不乐观的病情,纪北心里还是很复杂,脑子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
于是索性认了自己此刻的心动,将心稳稳地落到实处,然后也反手握住对方的,四根手指挤入对方的指缝,严丝合缝地扣住,好像这样就能填补好心里的那一抹不安。
纪北食指无意识地挠着闻泽曦的手背,两人的手握得太牢,掌心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却没有谁想过要松开。
“你怎么这么好。”
纪北还是有点难为情,说完就用头抵着闻泽曦的手臂,小声开口。
这么照顾我,好像从一开始就那样。
每天体贴得不行,叫我起床,给我抄作业,努力引导我学习,会给我准备礼物,会特地让着我,会偷偷替我处理那些我不愿意面对的事。
这么想着,纪北心里暖洋洋的。
我那时天天觉得你想gay我……
不对,你可不就是想gay我吗?!
纪北终于在此刻发现了盲点。
“我说过了啊。”没等纪北继续在脑中做推演,闻泽曦扬唇,语气里带了点委屈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
“……你说了什么啊。”纪北有点受不了对方这个语气,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闻泽曦也不再逗他,收了那一丝调笑,重新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他曾经说过的话:“我说过,你很好。”
他说完这句话,略略低头,牵着纪北的那只手轻轻往上一拽,抬起来凑到自己唇边,极温柔地吻了一下他的手背。
算了,gay就gay吧。
这个柔情蜜意的手背吻,让纪北在这一刻心软得很,被gay得心安理得,服服帖帖安安分分。
他心里的阴霾终于少了些,勾了勾手指,拽着闻泽曦往站台跑:“走了走了。”
对方嘴唇温热的触感还留在手背上,纪北还在胡思乱想,心道闻泽曦手这么凉的人,唇却这么温软。
他又回想起昨晚自己被他抱着亲吻眼泪的时候,好像感觉也一样的好。
纪北的思绪还在乱飘,不经意间一个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
……要是碰到自己的嘴唇上,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光这么想着,他的脸就蹭的一下红了。
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甚至从来没有过心动女生的伪直男纪北同学,在这一刻先是震惊于自己这恐怖的想法,而下一刻……就开始无法欺骗自己的期待了起来。
想亲他。
这三个字的念头一旦明确了,就再也压不下去,还越来越明显,像是身体里有什么顽皮的细胞,在催促着自己去这样做一样。
想亲他。
特别想。
想碰一碰对方平时总是微微勾起的嘴唇,要是和自己的碰到一起,是不是会不可避免地闻到来自对方的呼吸,又会不会一个不留神撞到他的鼻尖……
反正,只是想跟他靠近。
他的想法很单纯,就是“碰一碰”。
这个念头愈演愈烈,纪北终于没忍住,抬头看了正拉着自己手的闻泽曦。
对方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微微弯着嘴角,从自己的角度看,闻泽曦的下颌线勾勒着略薄的嘴唇,线条形状诱人又完美。
一定很好亲。
纪北收回视线,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
反正表白也表白了,互通心意自不谈羞耻,像闻泽曦这么纯的人(纪北语),要是等到他主动吻过来,说不定又得好几天,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打他个措手不及——纪北充满斗志地计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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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没等他思考什么时候是出手的最佳时机,两人就到了医院。
算了,先处理正事。
纪北方才活络的心思此刻也冷了下来,他忍了忍,还是决定先去找他的管床医生问问纪友强的具体情况。
等两人出了医院电梯,闻泽曦才放开了紧握纪北的手,在松开前还安慰似的捏了捏:“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纪北嘴角绷得很直,但总归要去面对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算不算关心,像是在等医院给一个确切的结果才能定下心似的。
他来之前跟医院打过电话,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有过一面之缘的医生便看了过来:“纪友强的家属是吧?”
纪北应了一声,走过去。
医生没有多问纪北的情况,只是从病历架上取了纪友强的那一床,粗略扫了一遍,然后挑着能给纪北看的报告递过去:“由于病灶过大,和有远处转移的关系,手术治疗是不现实的,一般情况我们都是选择进行姑息化疗来缓解病情,等这个周期的治疗做完,到时候再评估疗效……”
“对了,”医生把病历夹合上,问道,“他昨天是不是喝酒了?听值班医生说他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这个问题在他入院的时候就谈过了,这么做是非常影响治疗效果的,希望你可以劝劝他。”
纪北坐得很直,点了点头。
医生又跟他深入浅出地交代了几句,纪北都面无表情地一一应下。
由于职业的关系,医生当然不可能给纪北一个准信,但从对方的话里,他也能听得出来,“姑息”的含义。
等到他要离开办公室时,纪北站在门口,回头又问了一句关于费用的事。
医生这才显露出一点诧异:“上次化疗开始时不是刚交过吗,目前还够,需要补交的时候会告知你的。”
纪北背脊僵了僵,哦了一声。
管床医生没再多问,开始继续忙自己手里的工作了,只是最后提醒道:“病人的时间其实不算久了,要是可以的话多陪陪他吧。”
纪北浑身一滞,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他想要的“审判”也终于有了结果,与自己想的差不多,病情不容乐观。
说难过,其实算不上,他明白两人之间的亲情可以说是极为淡薄的,可当自己走出来时,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菲菲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呢。
纪北低头想着,没怎么看路,便在一整条走廊的消毒水气味中,撞上了闻泽曦熟悉又温暖的怀里。
毕竟是公众场合,对方没做什么太愈矩的事,只是垂着头注视着看上去有些恍惚的少年。
纪北一瞬间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定定地与他视线相交。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他的住院费,你交的吧。”
闻泽曦没出声否定,算是默认。
“你……”纪北好多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全被自己一一咽了下去。
该说什么呢?
“谢谢你”“你真好”,还是“给你添麻烦了”?
好像无论说什么,都苍白得很。
于是他只是这么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走吧。”
闻泽曦没多问,刚要带着他往电梯的方向走,就听见纪北顿了一下:“……你等等我。”
然后看见他迟疑了一下,往纪友强的病房走过去。
闻泽曦了然,只站在原地等他。
纪北也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着,但最终还是停在了那个曾让他痛恨无比的男人的病房前。
病房门关着,但依旧可以隔着门上的窗户,大致瞥见里面的光景。
纪友强睡着了,也不知昨天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现在他才看清,男人的脸上确实出现了憔悴的病容。
他本来就比较瘦,现在靠着床闭上眼,越发显得身形枯槁,萎靡不振。
呼吸很浅,隔着窗几乎看不见起伏,安静得像是……随时会离开一样。
而纪北最终,还是没推开这扇门,只是呆呆地在门外站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他才走向一直在一旁安静等待的闻泽曦,拽着他的衣袖,沉默地往电梯间走。
要说什么都太矫情和多余,还好对方也不问,只这么陪着自己,就能安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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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饭后,纪北才恢复了一点元气。
他重新带着闻泽曦去了那家没吃成的餐厅,努力整理了一下心情,半认真地说:“那个,住院费,我先记着,等我攒点钱再还给你。”
闻泽曦正在翻菜单,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好。”
两人点完菜,又是一顿沉默,纪北终于像是憋不住了似的,嘀咕道:“……怎么感觉我俩是在约会。”
“还是特失败的约会。”然后抓了抓脑袋,自己把剩下的话补完。
这个举动像是逗笑了闻泽曦,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伸手碰了碰坐在对面的纪北的脸:“我觉得还行。”
“哪里行了……啧你别动手动脚。”纪北好似不耐烦地说,却完全没有拒绝对方的触碰。
闻泽曦也看在眼里,没有生气。
“对了,”等两人吃到一半,纪北心情也确实缓和了不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要不你等会儿再陪我回趟家,我……我回去取书包。”
一想到被毁掉的英语书,他心里又沉了一下。
“好。”闻泽曦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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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餐厅离纪北家不算远,为了消食,两人合计了一下,没打车,慢悠悠地当散步一样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