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合神离(74)
嗯……是温长荣。
“温长荣先生,”乔幸怪里怪气地开口,“按照一般的剧情套路,你囚禁我导致我都得了疯病,现在不该痛哭流涕对着我下跪磕十八个响头,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放我自由吗?”
“……然后偶有一天在人海相遇,一眼万年破镜重圆?”
“……”乔幸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抱着胳膊搓搓,“霸道总裁还有时间看言情吗?好鸡儿肉麻。”
“我没看过,但小时候看过一些电视剧。”
“哦。”
“电视剧的桥段是为了满足人们的想象而生的,现实发生的概率是千万分之一。”温长荣看着他,“比如说,放你自由,你这辈子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对吗?”
“……”乔幸沉默了一下,然后阴阳怪气地笑,“真聪明,我连去月球的票都买好了,别说什么人海相遇,就算是头顶同一片蓝天都不可能发生。”
“……”温长荣没回答,只很快走到乔幸旁边那个床位,大概还是忌惮乔幸对他会有什么应激反应,男人并未走到床边,而是坐在了那个床位上,与乔幸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哪怕房间一片晦暗,乔幸依旧能感受到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不像平日里那么扎人,也不深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药效让人感到头脑发晕,乔幸正思考着怎么让温长荣出房间时,温长荣轻声开了口。
“三年前你患上焦虑症的时候,有想过告诉我吗?”
空气里是短暂的安静。
“……”乔幸没回答,只顿了不到一秒,而后转个身用后脑勺对着温长荣,一副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趣的模样。
“我很抱歉,过去这么长时间一直忽视了你。”
“……”
“乔幸……其实从一开始,你对于我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
“你真的很聪明,我见过那么多人,你是最聪明的,穷不尽的小点子,花样迭出的方式,你进退有度,取舍有道,很多事情教一遍就会,实际上,我一直觉得,如果你有机会,你能比太多人做的好。”
“……”
“……你一直说你二十五岁很老了,我却从来没这样觉得过。”
“……”
“相反,我觉得你一直有一种别人身上没有的性感,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也模仿不了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魅力。”
乔幸一下转过身来:“温长荣,今天那本《病人亲属呵护小手册》也发给你了吗?”
“?”
“手册上写要尽量夸我,鼓励我,所以你这是大晚上的心血来潮来夸我鼓励我?”
“不是这样的。”温长荣说,“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之所以现在说出来,是因为我想说而已。”
“?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像是你说的话吗?我都要怀疑,现在的你是不是我幻想出来的,还是你被谁魂穿了?”
“……”温长荣沉默了一下,抬起眼去看乔幸在黑暗中借着月光而折射出光亮的眸子,“这的确不像我说的话。”
“……”
“不过我想,我们之间总有谁需要改变一下。”温长荣说,“我问了我的……”
说到这儿,温长荣顿了一下,轻轻晃了晃头颅,只看着乔幸说:“乔幸,我陪你把病治好,然后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
“我会尽到一个丈夫应做的职责,也会……”
话音未落,只见乔幸眼角微微上挑,嘴角有些不正常地上扬着,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温长荣:“你今天吃药了吗?”
“什么药?”
“治躁郁症的药。”乔幸说,“医生应该也察觉到你送我来的时候情绪不对了吧。”
“……吃了。”
“那你过来,到我床边来。”
“……?”温长荣有些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
乔幸在床上坐起,直面温长荣:“弯腰,俯下身。”
温长荣依言照做,看着乔幸越来越近的脸,他都以为他要吻他。
却见乔幸一下死死扣住他的胳膊,而后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肩头。
乔幸这一口使尽了全力,在黑暗中他眼睛都发了红,身体筋络根根凸起,他齿尖能感受到他皮肉的破裂,感受到温热的铁锈味弥漫口腔。
温长荣猝不及防一下痛哼出声,手掌死死攥住床边栏杆才勉强撑住身子。
“我真是恨死你了恨死你了恨死你了!”乔幸咒骂似的念,“说话说得那么轻飘飘!热脸贴冷屁股贴了那么多年的不是你,被人骂狐狸。精臭小三靠着床技好嫁入豪门的也不是你……”
“你他妈大半夜说重新开始是想感动谁啊?鬼吗?!”乔幸说,“去你吗的,真那么深情不如许配十个脸好吊大的帅哥给我,让他们挨个给我做到丈夫该做的,爽翻老子……”
第68章 一男侍……
乔幸那一口咬的非常用力,热血满溢,齿尖好似都要触到肌肉下的森森白骨,温长荣的手死死捏着栏杆,额头冷汗密布,脸部肌肉因为忍痛而拧在一起,不见平日冷峻模样。
黑暗中一人横眉怒目尝鲜血淋漓,一人垂眉低目咬住牙关忍耐,仿佛两只被囚在牢笼中的困兽,也仿佛多年以来的角色出现了翻转。
乔幸之前吃了药,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浑身没什么力气,这会儿使大劲不过咬了几秒就觉得全身乏力,肌肉酸软,不过大概是出于恨意,或是出于动物撕咬猎物的本能,他累极了也没松口,齿尖陷在肉里,胸膛迅速起伏着,喉咙里压出愤恨的呜声。
两人在黑暗中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温长荣喘了口气,努力将自己的痛感压下,低声叫他:“乔幸。”
“……”乔幸一下直起身子,齿尖骤然从肉中拔出,又引得男人低声痛哼。
房间里满是两人急促而沉重的喘息,后知后觉的护士推开门,焦急地叫了一声:“温先生?”
“没事。”大概是因为忍痛,温长荣的声音哑的厉害,透着一股罕见的无力,“先出去吧。”
“……”护士不放心地在门口又看了看,温长荣又说:“没事的,我一会儿就出来了。”
“……好吧。”护士这才勉强退了出去。
“乔……”
“你要是有温长则的一半好就好了。”乔幸忽然开口。
“……”
药物的效果加上刚才的剧烈情绪波动让乔幸感到头脑发晕,他虚虚往旁边歪了歪,费劲地说:“好可惜,温家怎么就是你做zh……”
“乔幸!”温长荣低吼一声打断了他。像带着怒意似的。
“这个药太上头了……”乔幸撑不住地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温长荣吓得脸色大变急忙去扶他,男人堪堪接住乔幸的身体,却因为撕裂肩上的伤口而又痛哼了声。
“我要睡了,你别打扰我,呸……呸……这血腥死了。”乔幸往旁边吐了两口唾沫,把嘴巴里的血腥味吐出去了,才撑不住地闭眼睛,“难受,我睡了。”
乔幸昏睡过去,漂亮的眉峰微微聚起,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温长荣也吃过类似的药物,知道现在大概会是什么感受,男人额头细密的汗珠尚未来得及擦去,肩头的伤疼到已然麻木,他目光落在乔幸黑暗中依稀的面庞上许久,终是什么都没说,只将其放回床上盖好被褥,而后轻手轻脚地出了病房。
……
第二天温长荣肩头绑了厚厚一块纱布,乔幸起床就疯狂漱了五六次口,主治医师看着两人欲言又止,检查确认两人没有什么大事后找温长荣委婉地提了建议,让他要来看乔幸可以,但尽量别提会让乔幸情绪激动的话题,不然对他不好,对乔幸的恢复也不好。
如此,温长荣自然是只有答应。
日子缓缓地过着,乔幸虽然每天嚷嚷我没病我不需要治疗,但该吃的药还是乖乖吃的,也算是比较配合治疗。
而温长荣,一来有医生‘你尽量别出现刺激病人’的委婉提醒,二来有公司那边的一堆公事等着要处理,男人除了晚上固定来陪床外,白天只是偶尔会来医院,要不陪乔幸散散步,要不就坐在床边陪乔幸看看电视,以免说话招人嫌。
饶是白天来的不多,温长荣这段时间却还是积攒了莫大的不满。
——因为温长则每天都来,并且一来就待一整个白天。
乔幸对温长则显然比对温长荣热情许多,时常是乔幸和温长则聊着聊着就把温长荣给忘了,那么大一个大男人,在旁边跟个透明人一样。
温长荣这么不满,自然是要采取点行动,可问了医生后,却被告知乔幸没有家人,经过多次心理辅导和观察后医院发现乔幸和温长则相处的时候是最放松的时候,相对来说心情也是最好的时候,故而温长则每天来医院探望乔幸是有必要的。
“……不然,我们和长则少爷建议一下,让他隔天来一次?”毕竟豪门是非多,医生也怕自己的决定让温长荣不高兴了,只能尽量做出调整,“只是这样可能乔先生的恢复就要慢一些,毕竟乔先生这个病,主要是心病,治疗成效和患者的心情有很大的关系……”
“……算了。”温长荣只能揉揉眉心,“那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