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任头上跑马(126)
陶径寒慵懒地趴在栏杆上,纤细的手指提着一杯红酒,望着一片黑寂的穹顶,时而抿一口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秋夜里的海风有些凉,好在她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在优雅晚礼服外披了件外套,看上去略微有些怪异,却很温暖。
好像有人要过来,门把手有细微的响动,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突兀,陶径寒环顾了下这一亩三分地,稍稍有些犹豫。
会是谁?
要不要离开?
她是想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如果这个时候进来一个她并不相熟的人,一同待在这逼仄的空间。
那还是算了吧。
她可没有心情应付她们,明明不想笑,还要露出得体的微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却不是想象中的陌生人,陶径寒瞬间愣在原地,才缓过来缓慢流淌的血液又僵在一块。
“……你怎么来了?”她眉头微蹙,嗓音微哑,语气中半拒绝半疑惑。
边岁桐早知她对她的忿怼,可还是不由心中一疼,咬了咬唇,迟疑一瞬,轻轻阖上了门:“看见你过来了,想看看你。”她轻声道。
陶径寒眨了眨眼,些许时间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用了好大的力气将视线抽离:“我有什么好看的。”
说罢,便再次转过头,望向那静谧的夜空。
“我、我想你了。”边岁桐紧张地捏着手指,鼓足了勇气,好不容易说出了心里话。
“想我了?”陶径寒喃声重复一遍,太多次的自作多情让她不愿意多想,可是有时思绪总是不受控制。
她忍不住想,是想一个朋友?一个妹妹?还是一个暗恋者?
边岁桐紧咬着略有些冻僵的嘴唇,一个清晰的“嗯”字从喉间吐出。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裸背晚礼服,冷风毫不怜惜地打在她光洁漂亮的裸背上,又顺着衣料扫过身上的每一处。
她该是适应了的,做一个合格的爱豆并不容易,在寒冬腊月里穿着短袖短裤跳舞是家常便饭。
这时便需要她爱豆的自我修养,纵使冻到嘴唇打颤,也要面带微笑,口齿清晰地唱歌跳舞。
可是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个人身边,她有些脆弱地不像自己,那个“嗯”字带着些微的抖动,牙齿也在打颤。
陶径寒眉头一蹙,不自觉瞥向她,看着那片被冻得颜色苍白的肌肤,没缘由地从内心深处产生几许躁动。
冷么?
她心头一软,脱下外套递给她。
“不用。”边岁桐撇过脸,声音中隐约听有几分小性子,浓重的醋意要化成海,心中的恼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淹没:“谁知道上面有没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陶径寒先是迟钝地眨了眨眼,记忆回到她抱住金致漾的那一刹那,犹豫张唇想要解释什么……随即又渐渐冷下脸,觉得她的恼意莫名其妙,当初拒绝地不留情面,现在又如此作态。
这算什么?
自己又不是她的私有物。
真是,不可理喻。
“……那算了。”面无表情地收回外套。
边岁桐见她恼了,下意识搭住她的手臂,声音焦急:“我不是那个意思!”
陶径寒听着她无力的解释,嘴角不禁弯出一抹讽笑,所以她曾经迷恋过的女孩也不过如此,抛去那些看她时的滤镜与暗恋时的激情,便露出人性最本质的东西。
自私。
曾经拒绝过的追求者喜欢上别人,或是被别人示好,哪怕不喜欢她,心里还是忍不住生起几分不舒服。
边岁桐也是这样吧。
可是……陶径寒的眼眸渐渐被悲哀占据,明明都已经打破了她完美的女神形象,为什么,还是那么喜欢她。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记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回自己……
“我、我!”边岁桐的声调越来越高,到最后,眼睛一闭,脱口而出:“我喜欢你!”
一声惊雷在夜空中炸响,空气霎时安静下来,心跳仿佛都静止了。
一阵冷风拂过脸颊,陶径寒打了个哆嗦,迟滞地眨了两下眼,蹙眉问:“你说什么?”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多了,产生幻觉了。
边岁桐的心跳霎时开始加速,她低垂着眉眼,耳根渐渐红了:“我、我说,我说……”
“你喜欢我?”
声音淡漠,还带着些许难以理解的疑惑。
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边岁桐的心顿时冷却下来,原先的羞赧期待全然被冻住,怔怔地看着面前冷静地不像话的女孩,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表白后陶径寒的反应,或许是激动不能自已,然后和她重归于好,又或者是凄凄怨怼不愿原谅……却是从来没有眼前的这一种。
冷静的仿佛被表白的不是她一样。
陶径寒垂眸思忖几秒:“你对我说这种话,周灿贤知道么?”
边岁桐以为她是在意周灿贤,急急忙忙打断她:“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
边岁桐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如果她真的喜欢自己,那天哪里会说出那般伤人的话,还有她的那个男朋友。
或许只是愧疚和错觉吧……再不然,是因为和周灿贤分手……陶径寒没有再放任她的阴暗面想下去。
只是疲敝地揉了揉眉心:“与我何干?”
“真的,岁桐姐,你把那天的事情忘了吧,还把我当成你的队友,就像书一一样。”
“或者。”陶径寒的心像是被拧毛巾一样绞着,她咬着牙,一字一顿,说出那个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字眼:“把我当成营业cp也可以。”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配合你演出。”
“再不然,我们不要再联系了……”陶径寒顿了顿:“当然,只是暂时的,我对你的保证依然作数。”
“等你结婚,我还会给你当伴娘……就这样吧,我有些冷了,外套……留给你。”
陶径寒轻声着说,没有再看垂着首一言不发的边岁桐,将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便转过身,走了几步。
“混蛋!”她咬着牙哭声压抑,眼泪肆无忌惮地流着,崩溃地像是个孩子。
外套被扔到地上,一声闷响,陶径寒心不知是个什么滋味,狠了狠心,还是没有回头。
心头却又浮上几缕犹豫。
喜欢……么?
边岁桐倔强地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又骂了一句:“混蛋。”
……
庆功宴进行到后半程,忽然灯光全灭,一片黑暗,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停电了?”
“怎么回事?”
卓知微有些焦急地动了动手指,试探叫了一声:“栖栖?”
她家栖栖太挑食,导致她有些夜盲,今天她们一直待在一起,结果栖栖说要帮她拿点吃的,刚分开就停电了。
她有些担心。
“你在哪?栖栖?”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环顾四周:“栖栖?”
明明灭灭的烛光照亮室内,橘黄色的火光映照着推着车子的人,她的眼底隐隐约约闪着光,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她,仿佛天地间只有她们两个人,连眉骨的那道疤都被映衬得温柔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
随着她的歌声,周围人开始替她打节拍,贺清栖推着车缓缓前进,最终定在卓知微的眼前。
卓知微略有些恍惚地瞧她,眸光闪烁,其实……她已经好久没有过生日了……这一天在今天之前对她毫无意义,今天以后也只是她们获得第一个一位的时间。
明明没什么特别的,可是她却莫名被触动,她的心沸腾着,好像还在咕噜噜冒泡,她在贺清栖的眼里看见了爱护与恋慕,她不仅是她的女朋友,还是她的家人。
“谢谢。”她的喉咙耸动,霎时间嘴角上扬,笑容灿烂地比太阳还要耀眼,可是眼里都是水光,像是湖水般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