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世子妃(30)
两人这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全都是肢体语言,虽说天气已经转凉了,苏萋萋还是出了一身的汗。
“里衣,换了,外衣穿好,出去小心…”陆方廷临走时似乎早就想到了,给苏萋萋准备了衣物,让苏萋萋换了。
苏萋萋手软脚软的换了衣服,恋恋不舍,却不知道说什么,只看着陆方廷瘪嘴。
“乖,下次,月初,我可能会来…”陆方廷在苏萋萋耳边说了一句。
两人就此分开,苏萋萋上到了马车上才算是回魂,对于陆方廷说天宝阁是陆家的,并没有怪陆方廷隐瞒,反而觉得高兴,这是好事,是陆家的就更好了。
虽说可以在天宝阁偷偷幽会,却也不会太频繁,苏萋萋心心念念去了几次,还几次都没来成。
天气从热,渐渐冷了起来,苏萋萋的伤势早就修养好了,只是身子虚了一些,稍有不注意就会感冒咳嗽,一咳嗽起来整个人就不好了,肺部的创伤还是有些后遗症的。
钟离繇在养生方面颇有心得,教了苏萋萋一套呼吸吐纳的方式,每日里给苏萋萋吃的东西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滋养补品,苏萋萋的身子也在不断的修养中。
冬日冷起来了,吃的东西更少了,夏日的余粮也渐渐见了底,能不能熬到开春,谁也说不准,在冷冷的风雪中人心惶惶。
作者有话要说: 泥萌都太聪明了,哼…
☆、贵妃祈福
一场大雪后, 天地皆白, 天气也骤然间冷了很多。经过京城禁卫军的清洗, 京城附近已经少有难民了, 雪后,几乎看不到人影了, 白茫茫一片,死寂了一般, 半天不见一点动静。
静虚观建在半山上, 几乎已经淹没在了雪色中。
苏萋萋比以前更加畏冷, 越来越冷后,陆方廷已经不让她去城里面了, 要她好好呆在静虚观里面。
静虚观的女子喜吃素食, 尚苦修,冬日对她们来说只是冷了一些罢了,这里并没有多余的取暖设备, 没有暖阁,暖墙, 最多只有几个炭盆, 对苏萋萋来说就难熬了, 实在是太冷了,恨不得每日里都钻到被窝里抱着暖炉。
陆方廷知道苏萋萋在静虚观里的日子不好过,每次总是想着办法给她带东西,小吃的,小玩意儿, 苏萋萋收到不少,让苏萋萋颇觉甜蜜。陆方廷知道苏萋萋畏冷,特地让天宝阁将新开发出来的煤炭取暖设备捐献给了静虚观几套,苏萋萋也借此享受了卧室不冷的待遇。
只是在静虚观里并不是无事做的,除了每日里和钟离繇学习,还要去照看一些生病的小童。
那些是静虚观从难民中收留的一些孤女,大的不到十岁,小的还在襁褓中,这些孩子都没有了父母,今后也就是静虚观的人了。
苏萋萋对于可以帮那些可怜的孩子一些还是很乐意的,每日里都是按时起来跟着钟离繇一起照看。
静虚观只收女子,是以出去的静虚观女冠救治的也都是女子,至于男子,她们会另行安排。
苏萋萋对于静虚观挺好奇的,钟离繇精通医术,已经算是相当厉害的人了,也只是观内的一个长辈,被小女冠们尊称为师叔,却不知道她们的师父是谁,这观主是谁。
大雪下起来之后,苏萋萋就不能出门了,只是时不时派紫竹或者兰秀去皇城那边看看,有什么消息没。
兰秀是苏萋萋在一个多月前买来的,是陆方廷安排的。
有了兰秀,紫蕊,紫竹,苏萋萋想做什么也方便一些。
入了十一月时,秦氏生了一个儿子,虽然有苏萋萋这回事儿,秦氏生的孩子也好歹是安宁侯府的血脉,有陆方廷派的邢妈妈看着,暂时没有什么事儿发生,母子平安,让苏萋萋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想去看看和自己有血脉关系的小弟,还有秦氏,可是安宁侯府她进不去,秦氏也出不来,只能通过秦姨妈知道彼此安好。
苏萋萋也有一个多月没见到陆方廷了,眼看着陆方廷和宫洛云的婚期就到了,陆方廷到底是怎么计划的,难道真的要和宫洛云结婚吗?
苏萋萋如今只是一个小民,根本没办法接触到上层,想要探听什么消息都难的很。
苏萋萋只知道,陆方廷已经找到了她说的番薯和玉米,召集了难以为继的难民开垦土地种田,一方面也当他们为军士训练。
至于陆方廷到底做到什么程度,她也不太清楚,她们自从“离婚”后总共才见了三次,三次亲热都亲不够,哪里还顾得说话,苏萋萋每次都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写在纸上带着,防止自己没时间讲,陆方廷每次不多说话,只是临走,让苏萋萋安心等待。
如何能安心等待?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热恋期,分离了这么久,苏萋萋感觉好煎熬,让紫竹去探了几次消息,也没探出什么。
苏萋萋有些焦灼时,静虚观里突然热闹起来。
“听说是宫里一个娘娘,要给皇上祈福。给了静虚观一大笔香火钱,让静虚观的女冠帮着皇帝祈福,那娘娘也来了。”苏萋萋向一个小女冠打听之后才知道。
“宫里的娘娘?”苏萋萋一听这个,有点好奇,想看看到底是谁,能不能说几句话探听点情况。
“是啊,听说是王贵妃,如今最受皇帝宠爱的妃子。”那小女冠给苏萋萋八卦了一些。
苏萋萋想不起宫里哪个贵妃姓王了,当初她可是背了权贵谱的,没有姓王的贵妃,姓王的妃子倒是有不少,她认识的就有一个,就是那个叫王霜露的女子,是嫡母王氏的远房表亲,在安宁侯府住了两年多,阴差阳错竟是被选进了宫里做了才人。
不会是王才人变贵妃了吧?
苏萋萋只是想了这么一下,没想到,就看到了,那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子,在一群小宫女的簇拥下,过来了。
“这个,这个是真的是表小姐!”苏萋萋惊骇,那女子打扮虽然大不同,整个人的气势也大不相同,可是眉眼还是能认出来的,就是王霜露表小姐啊。
当初这个表小姐在“竞选”世子妃时,表现的挺积极的,苏萋萋差点以为会被她抢了风头去,没想到如今两人的地位如此悬殊,没一个和镇南王世子有关了。
“给贵妃娘娘请安!”那女冠也看到了王霜露一行人,忙拉了苏萋萋给她行礼。
苏萋萋愣了下,也低头行礼。
苏萋萋此时的装扮和静虚观里的女子一样,都是穿着青袍,头发束起,不带任何饰物,只用了一根竹钗固定。苏萋萋本就生的好,眉眼偏向艳丽,不化妆,眉形也好看,唇红齿白,容颜绮丽非凡,加上她喜欢保养,皮肤在这冬日里,依旧水嫩的能掐出水一般,这清淡的装束越发的凸显了她的容颜娇俏动人。
“妹妹,不必多礼。”王霜露看到苏萋萋眼眸凝了下,嘴角露出笑淡淡道。
“姐姐还记得我?”苏萋萋起身看着王霜露问道。她倒不是怀疑王霜露记不记得她,只是觉得这王霜露竟然不避嫌,安宁侯府都不要她,嫌弃她了…
“自然记得,不想今日竟与妹妹在这里相遇,不若我们去里面坐下聊吧…”王霜露语气柔柔的道。
“好。”苏萋萋点头,她正想打探一些消息,熟人可以说话更好了。
安排王霜露的地方自然是静虚观里好的房间,里面很暖和,苏萋萋和王霜露坐下后,端了热茶说话。
“妹妹,你我之间无需客气,我在宫里听到一些传闻,别人家不知道,安宁侯府里的人可是知道的,当日里,哪里是你愿意的,明明是被逼的…德行问题也都是口头说的,哪个又见了?女子又有哪个不善妒的?装作大方给那些男子纳妾就是好妻子,这也是可笑了…”王霜露淡淡说着,倒是让苏萋萋吃了一惊,感觉她是个明白人。
“姐姐……”苏萋萋听着双眼闪动,眼泪滚滚,自然流露出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表现出来的完全是你懂我,你是我知己,我很感动的样子。
“想必妹妹的日子也过的清苦,若是有什么难处,我能帮我自然会帮…”王霜露说道。
“多谢姐姐,没想到,离开侯府,那些多血亲姐妹,竟不如姐姐…”苏萋萋感动道。
“妹妹不必如此,想你们当初在安宁侯府也是患难姐妹,都不如意…”王霜露说道。
“姐姐已经今非昔比,让人羡慕。当日那些欺辱你的人,当时吓破了胆子了…”苏萋萋附和道,两人说起当初的事情,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
“洛云公主和镇南王世子定在这月初十大婚,宫里都在准备了。我这是偷了一日闲,才得空来这儿给圣上祈福的。”王霜露说起宫里的事儿时说了一句。
“洛云公主和镇南王世子?这么快就大婚?”苏萋萋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就是晴空霹雳,说好的年后大婚呢,怎么是腊月初十,不就是当初她和陆方廷大婚的日子吗?
“圣上身子不大好了,想着让大婚的事儿冲冲晦气,就让人选了日子。我是不是不该提镇南王世子的事儿,妹妹,你切莫忧心,这些男子朝三暮四不过是正常事。”王霜露安慰着苏萋萋。
苏萋萋努力让自己不流露出异样,和王霜露说着话,王霜露这边还有事儿,苏萋萋就先告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苏萋萋脸上的表情就崩裂了。
如今已经是初五了,陆方廷难道不对自己说点什么吗?也不让人传个口信过来…
说她和公主只是假结婚?在这个时代什么假结婚,一旦结婚,那就是一个女人的烙印,拜了天地,还会结发!
苏萋萋左右想着没什么办法,干脆收拾东西,她想去城内一趟,不管怎么说也要试试见到陆方廷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怎么现在就要走,你可知道你现在去了,城门都关了!”钟离繇来找苏萋萋时,看到苏萋萋气鼓鼓的收拾东西说道。
“她和公主婚期提前了,也不告诉我!”苏萋萋气闷道。
“我就说她这人靠不住,早晚都得把你给抛了。算了算了,不如跟着师父,师父认识不少比她好的人,带你去看看…”钟离繇笑笑道。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我得去看看。她到现在还没让人递消息给我。”苏萋萋知道钟离繇的态度,她总是说陆方廷靠不住,苏萋萋每次都坚定陆方廷是最好得。
“能出什么事情?就算是出了,她也是身不由己。你在这静虚观好好呆着,外面冷得骨头都能冻酥了。等陆方廷大婚后,你又不是见不到她,你们还可以照样幽会。她对你与现在无两样…”钟离繇悠悠说道。
“那和那些人养外室有什么区别,我也不要当别人的小三,别人也别想当我的小三。我就要去问个清楚,她若是真的没了办法,认命了,我,我就再也不见她!”苏萋萋眼眸一凝道。
“有骨气。师父支持你,不过不是今日去,今日这时间太晚了,你去了也见不到。安心等上一日,明日一早再去。”钟离繇道。
“……好吧,明日再去…”苏萋萋无语,现在的确是太晚了,若是城门关了,还得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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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若路人
王霜露也是在第二日走的, 她是皇帝特批的, 想来是极为受宠的。
虽然她说的很和苏萋萋的意, 苏萋萋也没有将她当了好朋友对待, 陆方廷说了,且不可轻信他人, 谨言慎行,她可记着呢。
王霜露走时还叮嘱着苏萋萋, 让她有事可以找她, 连联系方式都留了一个, 说是她认识的一个采买的太监常去的地方。
苏萋萋感谢了她,也没有在意这个事情。
之前苏萋萋一时着急, 冷静了一夜, 在王霜露走后,苏萋萋没有立即出发,她在等, 等陆方廷派人递消息给她。
天宝阁和陆方廷的关系是秘密,苏萋萋知道, 如今天宝阁的人, 就成了她们的中转联系方。陆方廷送东西也是通过天宝阁送的。
苏萋萋等了一日, 依旧没有陆方廷的消息,第二日,也就是初七早上才跟着出去采买的马车一起去了城内。
整个京城张灯结彩,仿若过年一样,披着红色, 红灯笼,红门帘,红对联,红喜字,无一不在说着皇帝的女儿要出嫁的事实,雪还没融化,红白对比下,让这红色更加的鲜活,刺眼。
还可以再更改吗?苏萋萋感觉渺茫的很,陆方廷身负的责任有多重,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些人命,即使是一个,也是千斤之重。
苏萋萋想要见到陆方廷只能去天宝阁去,前几次去,其实都是以典当的名义。毕竟去静虚观住着是安全,但是费用贵,大家是知道的。
苏萋萋穿的很厚,裹了大氅,戴了帽子,全身只露出一个眼睛,被紫竹搀扶到了天宝阁,到了房间里暖和起来才脱下了大氅。
“今日可有什么消息给我?”苏萋萋直接问了掌柜的。
“没有什么消息。不知夫人需要什么?小的去准备…”掌柜的对苏萋萋道,他现在对苏萋萋的态度很尊敬,因为苏萋萋和他们的合作,也是因为苏萋萋和传说中“阁主”的关系。
“我这两日想在这里住,你有办法能联系到镇南王府的人吗?就算是联系不到,知道世子去哪里也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有事情要办。”苏萋萋对掌柜的说道。陆方廷这个“阁主”身份成谜,这掌柜的也不知道,每次都是拿了印信指挥,苏萋萋自然也不会暴露,只是如今她真的很想见到陆方廷,只能拜托他们了。
“好的,小的这就给夫人安排。”掌柜的对苏萋萋道。
苏萋萋在房间里等的心急,陆方廷竟然没有给她留消息,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真的就那么心硬,不让她知道,让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夫人可以住在状元楼,那里安全。我找人问了一下,镇南王世子,明日早上会去祝亲王府赴宴,是祝亲王的寿辰…”掌柜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不多一会儿就来对苏萋萋说道。
“好,我知道了,多谢。”苏萋萋谢了掌柜的,和紫竹一起先去了状元楼安置下来,再等明日去“劫”陆方廷。
苏萋萋晚上给自己心理建设了很多好的方向,才入睡了,早上一早就醒来,生怕错过了遇到陆方廷的时机。
包裹的严严实实后,苏萋萋去了镇南王府去祝亲王府的毕竟之路上。雪融的时候,尤其冷,一小丝儿风,就能吹到人的骨头里,这就是刺骨的寒冷。
苏萋萋包裹的再严实,还是觉得冰冷,冷的心都凉了。
“马车来了!”苏萋萋看到马车,心理咯噔一下,顾不得什么了,就要往前跑着去拦马车。
“来者何人,敢挡镇南王世子的路!”马车边的护卫,穿着皇家禁卫军的军服,呵斥道。
“我是镇南王世子妃,皇上亲封的,你们让开,我要见世子!”苏萋萋发癫一样说道,她这次要装疯。
“什么世子妃,世子妃早就被休了,你这疯婆子,还不快滚!”那人怒目道。
“你胡说什么,前儿我们刚大婚,怎么就休了。世子爷,你出来见见妾身,这奴才说的什么话啊…”苏萋萋看着没近前的机会只能高声带着哭腔道。
“撒泼民妇,赶走便是。”里面一个声音传了出来,是陆方廷显得中性的声音。
“听到没,还不快滚!你是不是找晦气,世子爷过两日就要与公主大婚,你这个疯女人!”那人推了一把苏萋萋,苏萋萋倒在了雪地里,一边的紫竹忙上前扶住苏萋萋,眼睛看着马车。
“世子爷…陆方廷…”苏萋萋大叫了一声,叫的好久没有刺痛过的肺部痛感袭来。
那马车依旧不疾不徐的前进着,苏萋萋跑了几步,想要赶上去,又被推了一下,连着紫竹也被推在了雪地里。
“完了…”苏萋萋脸色灰败,喃喃说道。
“夫人,我们回客栈。”紫竹说道,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气愤的情绪。紫竹知道苏萋萋被陆方廷休了,但是临走,紫竹并没有留在镇南王府而是被陆方廷给了苏萋萋,还让她以后将苏萋萋当作主人,紫竹就知道,陆方廷对苏萋萋还是有情的,可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好痛…”苏萋萋说道,也不知道是肺痛,还是心痛,她感觉疼的说不出话来,身体不受控制的发抖。
“夫人,你没事吧?可要服药?”紫竹看苏萋萋的状况实在不太好,忧心道。
“不对…不可能…”苏萋萋摇了摇头,陷入自己的情景中,没有回答紫竹的话,紫竹扶着苏萋萋去了她们的马车边将苏萋萋扶了进去。
美人夫君真的不要她了,真的要和别人结婚了,这是要和她彻底分开成路人了吗?
不,不可能!
苏萋萋有些恍惚,每喘息一下胸口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清醒一分。
苏萋萋抖的手拿出了钟离繇给她准备的药丸吃了一粒,苦涩的药味儿冲进了空腔,她才终于流出了眼泪。
她们一直这么努力的改变,努力的变的更强大,最终还是败在了强权下吗?
苏萋萋手按在胸口哽咽着,脑中都是陆方廷的影子。
从此是路人,她会对别人好,会和别人温柔缱绻,会…
不敢想,苏萋萋感觉只要想那么一丝,就仿佛有人扼住了她的喉咙,呼吸不了,疼,疼到了骨髓里。
苏萋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客栈,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陷入在自己的情景里,又因为受了冷风,开始发烧起来。
紫竹心急的很,不得已给苏萋萋请了一个大夫看,那大夫把脉之后开了驱风散热的药。
苏萋萋就这样晕了两日,紫竹跟着伺候了两日,转眼就到了陆方廷大婚之日。
苏萋萋被外面的礼炮声惊醒,没有披衣服就起身到窗前看。
披红挂彩的长街,身穿红衣的接嫁队伍,欢快的唢呐声,每一个都在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她喜欢的人要和别人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