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门的娃成了皇帝(235)
随意一句话,穆凉没有在意,等她睡着后,自己披衣坐起来,吩咐婢女打些热水来,她给林然擦着身子。
擦一擦,或许会舒服些。
后半夜时候,烧也没有退的迹象,大夫愁得头发都白了,药不能重,重了伤身体,轻了又不见好,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病人。
天亮之时,公主府的人请了太医过来,府里大夫对发烧的病情拿不准,不如太医拿手。
信阳照旧去上朝了,临走前过来看了林然一眼,神色多了几分凝重,让人守好府门,莫要惊扰了府里的人。
洛家的事查了半月,证据在案,条理清晰,是前太子与洛公临行前的嘱咐,让洛公回援洛阳城。
本是隐秘之事,不知怎地被苏长澜知晓,让人模仿了洛公给前太子的书信,道是回洛阳勤王,才坐实了谋逆之罪。
既是谋逆罪,也该回京叙述,不想苏长澜带兵伪造成突厥兵的模样,截住了洛家军。
苏长澜从前太子处得知洛家军的布防,提前设伏,屠尽洛家军,不给洛家解释的机会。
洛家是否忠心当日的明皇不言,先被前太子所骗得调兵回援,又被苏氏所杀,忠心二字,已然说不清了。
本该是无人可信的事,前太子临死前留了亲笔信,叙述自己的罪过,又道当日被苏长澜逼迫,鬼迷了心窍,才酿成大祸。
丝毫不曾提及苏长澜为何逼迫,以何胁迫,留下的疑云,至今没有查清。
三司不敢再查,查下去就与太后有关了。
案件戛然而止,就失去了公信力,太后不言,三司装作了闷葫芦,穆能接过话来:“既查就要查得清楚明白,查到一半又不查,之前的就是白费。”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回答:“太子已逝,线索就断了,再查也查不清楚了。”
“查不清楚也得查,三司会审,那么多人都是吃软饭的?”八王也当殿指责,罕见表明自己的态度,不顾太后难看的神色,又道:“几万条性命,一句线索就断了就没有了,天下人如何相信,又如何还洛王爷的清白。”
殿内朝臣看清眼前形势,纷纷出言附和,信阳始终不出声,太后最后不得不同意。
退朝后,信阳单独留下。
内侍与朝臣都退了出去,太后瞧着她的眼神有些闪躲,这些时日以来信阳从不干涉她做下的决定,可底下的人接到她的旨意后,都会询问信阳殿下。
她这个掌权人,明存实亡了。
信阳对下面的人也没有拘束之意,这只是暂时的,待洛家的事解决后,她必然要腾出手来一一整顿的。她留下只想说起罪己诏一事。
穆凉将那风封书信交给了她,就是怕太后会反悔。果不其然,太后萌生悔意了。
信阳取出后,交给她一观,而后再收回:“太后答应的事,莫要忘了,你我母慈子孝的戏还要演下去。”
说罢,便退出紫宸殿,竟一刻不愿待。
殿外的秦宛长身玉立,瞧着她挺直的脊背,怔怔看了许久,直到宫人出声:“秦大人,太后请您入殿。”
太后在信阳处吃瘪,肯定要想办法寻回颜面的。
秦宛没有多想,抬脚入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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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阳出宫后,在东华门遇到长乐,她等候多时,匆匆拉着信阳上了马车。
长乐如今有了公主府,也不好正大光明地赖在宫里,见到信阳后,提及一事,她想回封地,带着秦宛一道回封地。
秦宛放不下洛阳城里的权势,她二人可以去封地快活,秦宛依旧可以掌权。
她的封地占地大,又是鱼米之乡,到时秦宛想做什么,都没有人阻拦,到了封地上,她二人要做皇帝也是成的。
信阳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停顿了许久,道:“你要去封地,我不会阻拦,秦宛愿不愿意同你走,就是你的事情了。”
“这些时日,我想的很清楚,母亲利用秦宛罢了,眼下这般时刻母亲还没有醒悟过来,我却已明白了。曾经,我想的是要那个位置,将秦宛正大光明地留在自己身边,如今也是一样的。我不想同你争,无甚意思。”长乐认真道,浑浑噩噩十几年后,她突然看清了自己,那条路并不适合她。
信阳不语,没有回应,长乐不管如何退步,都拗不过秦宛,眼下说得信誓旦旦,待见了秦宛就会改变主意。
车厢内一阵寂静后,车停了下来,信阳掀开车帘,长乐公主府到了,“你到了。”
她下车换马回府,长乐心紧了紧,无奈地扶额,长久叹息后,她吩咐道:“给秦大人传信,让她得空见我。”
她靠着车壁细细想着眼前的困局,信阳与太后一步不退,秦宛身在中间,难以周旋。
无奈之际,想起一人来,掀开车帘忙道:“去信阳公主府。”
去见林然,凭着她的谋略,定能从中缓和,且自己已有了退缩之意,林然为信阳着想,肯定会有办法。
马车转去信阳公主府,长乐去见林然。
只林然没有醒,仆人直接拒绝,她心有余悸,当林然不见她,僵持须臾后,穆凉出来回绝她。
“并非林然不见殿下,而是她自身难保,帮不得殿下。”
“为何?”长乐还是当穆凉的话是故意拒绝。
穆凉面露为难:“她自回来后,就一直病着,昨日去了九王府,回来就烧至现在,还未退烧。”
她脸色焦急,眼下的乌青不像是在说谎,长乐不好再为难。
当初秦宛从昭狱中出来就生了场大病,两人底子不同,林然底子好,又兼得功夫好,应当比秦宛强些才是。长乐没有坚持下去,“也可,等她醒了,我再过来。”
她转身就走,背后的穆凉忽地出声:“殿下,林然被截一事,你可曾知晓?”
长乐脚步一顿,面对穆凉的质问,她不知怎么,竟有些回答不上来,过了须臾,才道:“你也怀疑秦宛?”
“我本该怀疑你,可你眼下还能来找林然,想必与你无关。”穆凉没有直言,是不是秦宛还两说,但绝对不是长乐。
长乐性子骄奢,也惯爱做不羁之事,与林然之间关系亲密,当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林然浑浑噩噩,似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整日彷徨不语,与她的性子着实不符。
长乐回身,眸色带着迷惑:“为何你也觉得是秦宛?洛阳城内与林然不和者多如牛毛……”
“能悄无声息地将人截出来的不多,秦宛算是一人。”穆凉罕见地打断长乐的话,走近一步,眸色带着笃定,“凭着信阳的心,你觉得若真是秦宛,她会怎么做?”
信阳对林然本就满心愧疚,平日里看着感情平淡,实则她将自己的感情藏在心里罢了。
一言提醒了长乐,她想起在马车里信阳对她冷漠,惊出一身冷汗:“信阳也认定是秦宛?”
“我不知晓。”穆凉摇首,她与信阳惯来无话,怎会说起这些事来,她又道:“悄无声息将人截出来,能做的如此谨慎,让人查不出,看似很妥当,实则也暴露自己。”
长乐皱眉:“暴露?”
“若是常人做的,如何查不出?朝堂上有能力、有手段、人脉且将林然当作敌人的,会有几人?”
长乐倒退两步,穆凉所说的这些条件,唯有秦宛符合。
一瞬的寂静后,她出声辩解:“或许是旁人……”
她底气不足,惹来穆凉的轻笑,“旁人会留下林然的性命?”
秦宛心思赛诸葛,捉了人又放,必然是带着自己的想法,或许顾及长乐的缘故。
长乐语塞,说不出解释的话了,捉了人又放,确实让人不解,“林然究竟如何了?”
“不知,你若觉得不是秦宛,不如自己去查,免得信阳殿下错怪好人。”穆凉语气冰冷,既然长乐觉得不是,就让她去查,两人多少知晓对方的底细,查起来总要方便些。
“也可,若不是,我与秦宛离开洛阳,回封地,到时你们不可阻拦。”长乐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