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白月光只想咸鱼(109)
余瑜的眼眶发红,她握着许孟的手,哽咽着说:“傻孩子……”
“我不用你照顾,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了吗?”
余瑜用力地握着她的手,和她说:“你不用害怕,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
许孟点点头,余瑜又重重地握了她一下,这才松开她的手,目送着她进手术室。
手术室门很快就关闭,信号灯切换成了手术后,余瑜站在手术门口,握着自己的手,满脸焦急的等待。
等待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是十分难耐的。这一点,江轶的体会尤为明显。
她坐在等候椅上,仰头看着手术室的红灯,忽然想到第一次目送着妈妈住进ICU的感觉。
她知道妈妈的病情已经很严重,医生早已无力回天,离开是迟早的事情。但她还是期望着,这一天,这不知何时到来的一天,能够迟一点来。
忐忑不安,希冀惆怅,大概每一个等在手术室外的家属几乎都是这种心情。
江轶坐在椅子上,握住了自己的手,忍耐着自己的忐忑不安,仰头看了眼站在门口焦急得来回走动的余瑜,喊了她一句:“嫂子,小孟的手术时间很长,你还是先坐下来等吧。”
余瑜有些心不在焉,敷衍地点点头。江轶见状,无奈地又喊了她一句:“嫂子……”
余瑜这回听到她的话,扭头看向她。江轶这才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和她说:“过来坐吧。”
余瑜点点头,这才走过去,坐到了江轶身边。只是她还是心不在焉,目光仍旧看向手术室方向。
江轶也有些不太好受,但她更担心余瑜的状态。两个人在这种高压之下,其实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江轶主动开了口,扭头看着余瑜说:“嫂子很担心小孟吗?”
余瑜无措地握着自己的手,点了点头。
江轶看着她这幅神思不属的模样,轻声劝慰:“我也很担心她,但是你放心,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主刀的医生是业内权威,小孟平常也在养身体,能够抗过移植反应的。”
“她会好起来的,你不用那么担忧,先放平心态。”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余瑜却也没有一点放松的样子,仍旧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口,丝毫不敢放松。
江轶看着她这个样子,其实有点感同身受。毕竟那时,她等着妈妈出来也是这个样子。
江轶曾在许姐嘴里听过她和余瑜的事情,余瑜和许姐是邻居,两人一起长大,是实打实的青梅竹马。
只不过余瑜成绩从小很好,是优等生,和从小调皮捣蛋的许姐不一样,因此余瑜就成了许姐父母教训她的时候,嘴里常提起的那个隔壁家的小孩。
许姐就很不服气,三不五时地就会欺负余瑜,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
用许姐的话来说就是:“谁小时候会喜欢被家里妈妈天天夸的小孩啊,这不得给踏点颜色瞧瞧嘛。”
话是这么说,可有人说余瑜假正经,许姐又会不服气地去揍人。
用她的观念就是,余瑜是我的人,也就只能我欺负。
可能就是这么欺负着欺负着,感情就变质了。尤其是余瑜分化为omega之后,她天天期盼自己能分化成为一个Alpha。
结果还真的让她愿望成真,十六岁生日那天,直接分化为了Alpha。
高三的时候,余瑜的父母去世,余瑜的奶奶因为余瑜是个omega,就把赔偿的保险金全拿了,补贴她的Alpha姑姑去了。
不仅如此,为了让她那个不成器的姑姑能结婚,奶奶那边还准备让品学兼优的余瑜嫁人。
许姐知道后,那些钢管就去救人。从一群傻逼亲戚手里捞出余瑜后,许姐一声不吭地扯着余瑜就往自己走。
江轶至今还记得许姐那个眉飞色舞的神情,她就站在江轶的床铺旁,一脸骄傲地说:“我也没跟她废话,我就带着人往我家里走。”
“回家就和我爸妈说,她就是我以后的媳妇,你们要是养着她,供她上学,我以后就好好听话,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上铺的老班长听到这里,双眼放光,半个身子从床上探出来,看着许姐兴致冲冲地问:“后来呢后来呢?你爸妈真同意啦?”
“嗨,可不是!我家给了她家彩礼钱,她就来我家住着了。”
“我爸妈瞅着我没什么出息,就把我送来当兵了。这一当就是那么多年,磨到她大学毕业……”
“我寻思她也不太喜欢我,也就没说过结婚的事情,结果她毕业之后就来找我了……”
“后来嘛……嘿嘿……你们都知道的……”
她少年时喜欢的那个人,最后还是嫁给了她。幸福美满,让人不禁期待她们能白头到老。
那时候许姐说完,整个宿舍都是阴阳怪气的起哄声。Alpha们有时候是一群很幼稚的生物,总是在某些暧昧的地方起哄。
明明大家都在高兴,可是江轶却呆呆地看着那个眉飞色舞的姐姐,眼里沁出了泪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那滴泪落下来的时候,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许姐是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人,见状哇了一声,连忙说:“小轶你不是吧,我这种甜蜜故事都能听哭?”
舍友七嘴八舌地插话:“什么,小轶又哭了。”
“哎呦,可不是江宝玉,听点风花雪月都哭成这样,可了不得。”
这群人平常没事做,基本上都在调侃江轶。江轶觉得有些尴尬,抬手擦擦自己的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不是羡慕嘛……我高中的时候,可没人这么喜欢我。”
也没有人,会等着她退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退伍之后,要在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战友们一窝蜂地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不是吧,你这个样子长得挺招人的怎么就没人看上了。”
“胡说,上次那个omega,很有钱那个,不是还说要养你,我才不信你上学时没人喜欢。”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许姐的少年故事抛在脑后。
那时候,江轶还不知道自己落的那滴泪是为什么。现在想想,可能是她潜意识里想到了江似霰。想到了那个,在草丛里孤零零等着她的人。
如果江似霰知道她在哪里,说不定也会千里追寻,直接找过来了吧。
许姐和余瑜,从某方面来说,和她与江似霰何其相似。
只是许姐最终没等到退伍,那颗穿透她后颈的子弹终结了她的一生。
江轶仍旧记得,将荣誉证书和许姐的骨灰送到许家时,许姐还在世的母亲直接晕厥过去。
江轶抱着骨灰盒跪在了地上,脱下了军帽和身上的军装,陈述了事情的原委,并且请求余瑜责骂她。
余瑜只是抱着骨灰盒,双眼通红地俯视着她,轻轻说:“你走吧,我不能去怪一个她用生命救下的人。”
她的语气温柔,甚至有些虚弱。可是江轶抬头去看她时,却在那双蒙着水雾的眼中,看到了彻骨的恨意。
余瑜是恨她的,从许姐替她挡住那颗子弹开始,这恨意就无法消解。
哪怕后来江轶做了那么多,余瑜也只是为了许孟收下她的钱而已。
是她造成了许家这样的情况,如果许姐没有替她挡那颗子弹,许家的事怎么会需要她插手呢。
江轶叹口气,和余瑜一起看向了手术室,沉默的等待着。
她只期待,许孟的手术能成功,这样就好了。
她和余瑜枯燥地等了很久很久,一直到绿灯亮起,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的余瑜终于有了动作。
她慌忙起身,走向了手术室,迎接着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摘下了面罩,露出了笑容:“小孩身体很好,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就看预后了。”
跟着余瑜来到门口的江轶,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她想,谢天谢地,老天还是眷顾她们的。
余瑜紧张的神色也终于瓦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她眼角含泪,不断地和医生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