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68)
老头又开始唠叨起来,被保姆笑着打断,“我知道了,老爷子,你对小棠怎么比对阿绪上心多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小棠才是您孙女呢。”
“你这叫什么话?”老头子气鼓鼓道,“小棠阿绪不都一样么?都是我的好孙女,再说小棠身体弱,年纪又小,阿绪这家伙连自己都顾不好,太不靠谱了,我还指望她照顾小棠么?当然得我这个当爷爷的多替她操点心,否则万一将来我孙媳妇跑了可怎么办?”
话音未落,关绪带着笑意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爷爷,你说谁不靠谱呢?”身后跟着蒋轻棠,探出半个头来,浅笑着道:“爷爷好,冯姨好。”
关爷爷背后说自己孙女坏话,被当场抓住了把柄,尴尬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干笑了两声搪塞过去,走过去接她们,直埋怨她们怎么来前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关绪笑道:“我早上出发就给您发过消息了,爷爷您怕不是老糊涂了吧?”
站在身后的保姆大笑起来,连蒋轻棠也忍不住跟着笑,关爷爷老脸上挂不住,瞪着眼睛数落了关绪几句,拉着蒋轻棠去下棋,“小棠跟爷爷下棋去,咱们不理这个关绪,你是乖孩子,千万别跟着她学坏了。”
蒋轻棠咬了咬唇,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反驳,“爷爷,关姐姐不坏……”
声音不轻不重地飘进关绪耳朵里,关绪的嘲笑更放肆,“爷爷,您听见了吧?小棠都说我不坏。”
“那是你花言巧语,蒙了小棠的心窍了!”关爷爷头也不回地带蒋轻棠去花园下棋去了。
他们走后,关绪才收了笑,对保姆微微点了点头,“冯姨,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冯姨照顾关爷爷多年,可以说连关绪都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是保姆,其实更像关爷爷和关绪的半个家人,她身上特有一种属于传统女人的母性的光辉,泼辣又护短,总是把关爷爷的家里照顾得井井有条。
“小棠你跟我说这个就见外了啊。”冯姨在自己的围裙上擦擦手,“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别觉得我高攀,我在心里都把你和小棠当我女儿看,亲人之间还说什么谢不谢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工作忙,又是新婚,想过二人世界,不过最近两年老爷子身体的确不如以前了,他一个人住着也怪寂寞的,我只希望你不忙的时候能多抽空回来看看他,你不知道每次你们回来他有多高兴,跟个老小孩似的,我看在眼里,也高兴得很。”她叹口气,“只有你们回来了,这个家才热闹,才像个家。”
“知道了。”关绪说,“我会多带小棠回来的。”
“行了,姨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心里有数着呢,多的话我也不说了,今天你们都在家,姨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谢谢姨。”关绪目送冯姨去了厨房,自己则向花园走去。
夏天蚊子多,蒋轻棠细皮嫩肉的,上次回来腿上被咬了两个大包,一个多星期才好,第二天关爷爷就让人在花园里装了纱门纱窗,就为了蒋轻棠不被蚊子咬。
花园里树木繁茂,阳光被枝叶剪成了细碎的光斑,零碎地撒落在棋盘格上,一老一小两人对坐两端对弈,正轮到蒋轻棠落子,皱着眉头思考下一步棋路,纯黑色的棋子在指腹间摩挲,手指就像羊脂玉似的莹白温润,关绪远远地看着,一时间竟嫉妒起她手中那枚棋子来,摇头笑自己越活越回去,走到蒋轻棠身后,看那盘棋。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虽然棋盘上看起来还是势均力敌,可白子已经隐隐占了上风,照蒋轻棠现在这个棋路,必输无疑了。
果不其然,十步以后,蒋轻棠举步维艰,中盘弃子认输。
“哈哈!我赢了!”关爷爷开心得直拍手。
关绪乜着眼取笑,“以大欺小,赢了也不光彩。”
关爷爷不服,“切,你这么说,那要不你来跟我下?”
关绪乐出声,“您明知道我不会下围棋,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么?”
“那就别说话。”关爷爷哼道,“连围棋都不会下,傻子。”
关绪:“……”
正要反讽,却听蒋轻棠先替她辩驳了,“爷爷,关姐姐不傻,她聪明。”
关绪抬着下巴冲关爷爷直笑,表情得意得有点欠揍。
关爷爷看不下去了,“小棠你别老护着她,她这人就是欠收拾,你这样,以后被她欺负了都没地方哭去。”
蒋轻棠却笑着说:“关姐姐才不会欺负我呢。”
得,这下关爷爷也没了脾气了,“哎……算了,下棋下棋,来,再开一盘。”
这天算是把关爷爷一个月的棋瘾都给过足了,两人互有胜负,总体来说还是关爷爷棋技略高一筹,赢多输少,他晚上吃饭时还在回味,说自己某一局时的某个精彩操作,说到尽兴处,又馋酒了,央着冯姨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开一瓶,好好庆祝一番。
冯姨端着碗翻白眼,“什么庆祝,小棠又不会喝酒,我看就是您自己想喝酒了。”
“行,就算是我想喝酒行了吧?”老头有点委屈,“我都快两个月没喝酒了,今天难得高兴,喝一点怎么了?”
“怎么了?上星期在家偷酒喝刚被我抓住呢,年前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戒烟戒酒,您查出来的高血压这么快就忘了?”
关爷爷无话可说,嘟囔,“没酒喝,就算活两百岁也没滋没味。”
老头生气起来和小孩一模一样,嘟着嘴不肯吃饭,全靠关绪和蒋轻棠劝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把他劝得勉强答应不喝酒了。
晚饭后没什么活动,老爷子问了关绪公司里最近的情况,得知一切正常,放心地回房睡觉去了,关氏是他老人家一辈子的心血,总要听关绪亲口说了近况才放心,关绪怕老爷子担心,上回罗家做的手脚只字未提。
关爷爷回房之后,关绪和蒋轻棠陪冯姨坐了一会儿,也回房休息,关上房门,关绪才似笑非笑地看着蒋轻棠说:“小棠,你今天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蒋轻棠有点困了,打了个哈欠,听关绪的话,激灵一下,瞌睡全醒了:“关姐姐,你说什么呢?”
“下棋。”关绪提醒她。
关绪不是傻子,坐在那儿看了一个下午,也看出了些门道,蒋轻棠的棋技比关爷爷高了不止一个段位,想赢他简直易如反掌,难的是怎么输得不露痕迹。关绪原来以为蒋轻棠是个挺天真的孩子,心思很直,想什么都能从脸上看出来,没想到也有这样“狡猾”的小聪明。
“难得和爷爷下棋,我想让她高兴嘛。”蒋轻棠有点心虚,“关姐姐,你生我的气了么?”
关绪失笑,“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气?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么?”说生气不至于,惊讶倒是真的,除此之外,心里还有点隐隐的失落,心想蒋轻棠从前是一张不谙世故的白纸,而关绪把她从玻璃罩子里带了出来,推向了外面,让她也懂了人情世故,懂得讨好人心。
另一方面,关绪又有点好奇,心想蒋轻棠有没有为了什么事,也对她有点小小的欺骗,或者隐瞒,又转念一想,就蒋轻棠那点小小的心思,就算隐瞒了什么,自己怎么可能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呢。
蒋轻棠仿佛也猜中了关绪的心思一般,挪着小碎步蹭到她身边去,轻轻拉扯她的衣袖,关绪一低头,正对上她含着点委屈的眼眸,水漾漾的,荡得关绪心尖都颤了。
“关姐姐,我……我不是故意骗爷爷的,我只是想让他高兴。骗人不好,我知道的,我也不喜欢骗人。”
关绪笑容柔了下来,“这不叫骗人,这叫善意的谎言。”
关绪和蒋轻棠在关爷爷家里多住了几天,后来直接从关爷爷家去的机场,临行前关绪问关爷爷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自己父亲的,关爷爷冷哼,嘴硬道:“你让那个混账小子有种一辈子都别回来,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年了,最好我的葬礼他也别来参加,就当我从来没生过他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