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穆斐强忍着颤抖的声音,问着眼前哽咽不语的两位老师。
沉默了良久,穆斐终于等到了他们答应了自己。
行了,那她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在秘密命令下达之后
府邸的众人都开始遣散离去,他们知道这是一次永久地别离,即使心里不舍,但他们都知道,穆府的女主人是为了所有人好。
黑夜里的倾盆大雨,正好掩饰着这次,悲伤的遣散。
穆斐孤零零地站在高阁楼宇,凝视着最后一辆车辆的离去。
这才默默走回了房间。
过了大概十分钟
府邸唯一连接皇室通讯的电话响起了。
她整理好衣冠,在响起第三声时候,就接通了那道通讯。
视屏里显现的是皇室第二皇权者——赛莉殿下。
穆斐低垂着头表示尊敬。
“穆斐贵公,你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有着深红色眼眸的红衣女人微笑着问着她。
穆斐点点头,“这件事也是属下并未曾想到的,我一定会将异端即刻上交给皇室。”
“不用了,我想穆斐贵公也受惊了不少,毕竟大家都没想到这狡猾的异种竟然潜藏在某处贵族府邸,我想你也是被蒙骗在鼓里,穆府可是最忠诚于皇室的贵族。皇室已经派遣了最高审判官和其他人员亲自去您的府邸接人了,这是皇室的内部事件,我想穆斐贵公没有意见吧。”
赛莉温和地眯了眯眼,凝视着对面的穆斐。
“属下毫无意见。”
穆斐坚定的眸子同样毫无畏惧地凝视着赛莉。
赛莉望了几秒钟,然后微笑着,嘴里默念一声“皇室永垂不朽”,便亲切地与穆斐切断了讯息。
“皇室永垂不朽。”
穆斐默念着这一句尊称之后,静静凝视着这座空荡荡的府邸。
屋外狂风呼啸着,大概还有多久?
五分钟吧,即使是暴雨的冲刷悲鸣,都掩盖不了大批血族临近此地的讯号。
她将府邸的所有灯都打开了,她拉开了书房柜子的一处很隐蔽的角落,抽出了那张尤然给自己画的油画。
那是小家伙用了一年的时间,单凭着记忆和想象,描绘她的样子。
“画的真不错。”穆斐双手举托着画框,夸赞了一句,这幅画,是尤然偷偷藏在这里的,藏了那么久,怎么不知道送给她呢。
穆斐轻轻笑了一声,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了。
她居然就流泪了。
她将这幅画抱在心口,然后坐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
她做了一个梦,
好美啊,
可是,梦醒了。
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第104章
窗外是狂乱的暴雨与寒雪。
谁在踏之而来?
穆斐瞬间睁开眼,他们已经来了。
她抹去脸上未干涸的泪痕,对着镜子整理好自己最得体的装束,即使屋外雷声大作,黑雨如柱。
像是在唱着即将到来的哀歌。
她也不紧不慢地抚平将衣领上最后一颗纽扣,她的表情如平常一样,沉着冷静。
仿佛她接下来只是去参加一场普通的宴会。
只是不同的是,她每次整理衣装,身旁都会有自己忠诚的黛姨在一旁帮衬,甚至总是会用最老套的夸赞词,什么“没人比主人更适合这件礼服”、“这条裙子就是为您做出来的”,而她也很喜欢这样老套的夸赞。
她的那些老仆人,跟了她那么多年,分离却又那么匆忙,她这位没有人情味的家主都没能与他们好好告别。
穆斐有点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她的视线落在挂着的那条红色丝巾上,那本是她在一次外出之时,在一家饰物馆看到的。
是在她吸了尤然脖颈之血的第二日,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当时估计是有点愧疚之心,她知道自己不应该那样对小家伙,所以她想着买了这条丝巾想赠予尤然,遮挡脖颈处的咬一痕。
只不过,她放在柜子里,因为很多事,就耽搁了。
“估计尤然永远戴不了了。”
穆斐轻声念叨着,然后抽出那条崭新的丝巾,系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她突然感觉一阵温暖。
她勾了勾嘴角,自怜地笑了下。
她回过头看向桌子上那支药剂,她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坚定地拿起,一饮而尽。
这个药效会慢慢使她丧失某处刻意要遗忘的记忆。
一分一寸,
尤然的身影会从她脑海里渐渐抹去。
然后被埋藏在她心底最深处。
即使,她舍不得。
她低下头,用力握紧,瓶身在她的手中化成了碎末。
她抬起手,粉末被突然席卷而来的暴风吹散在空中,仿佛是她最宝贵的记忆一般,也随着这悲伤的夜风吹落地支离破碎。
她慢慢走下了阶梯。
一步一步,走到了庭院正中央。
隔着那巨大威严的穆府之门,望着门外那批已然而至的执裁者们。
“欢迎尊敬的各位在这大雨之夜莅临在下的寒舍。”
寒夜里,穆斐撑着黑雨伞站在庭院里,望着门外的众位。
“穆斐贵公,这偌大的庭院怎么就你一人,”说话的是皇室的亲信,赛林大公最得力的干将,樊氏贵族的樊将军。
这位樊将军曾在会议席上与穆斐有一面之缘,地位极高,还是樊裘希的父亲。
这个男人当初参与过征伐围剿十八年前的“黑巫女”事件,也就是尤然的亲生母亲。
穆斐环顾四周,看着这些骁勇善战的执行官以及皇室的看门狗,这真是兴师动众,当真是要把尤然直接在她的地盘上绞杀吗?
穆斐哼笑一声,隔着雨帘看着那位樊将军,“您真聪明,还没进我的府邸就知道只有我一个。”
“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才这样心平气和与你对话,打开这扇门,这是皇室命令。”樊壑棘眯着眼看着这位年轻的家主,最后一次警告着对方。
黑夜的雨,还在下。
穆斐望着这算是征讨架势的血族里,还有一些熟面孔。
坎伯家族也来分一杯羹。
确实,率先与皇室禀报异样情况的就是坎伯家族。
穆斐望了一眼一脸高傲的坎伯慈,然后按下了按钮,打开了穆府大门。
明明这些老东西手上沾染了鲜血,野蛮暴戾,却非要遵守着血族最古老的“请进门”规定,真是可笑。
随着大门打开。
一列人马迅速进入她府邸搜人。
穆斐就这样站在屋檐下,冷眼看着那些人进入自己的府邸。
很快,府邸空无一人的事态,立马禀报着前来绞杀异种的审判官们。
“穆斐,你这是什么意思。”樊壑棘阴冷地望向她,强大的威慑力令在场其他人都为之感到压力。
而穆斐只是微微侧过头,摊了下手,解释道,“传闻我性格古怪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我府邸的下人们都忍受不了我的怪脾气,都走了,所以我准备再招一些新的。”
“我是说那该死的异种在哪。”樊壑棘不想听对方不着边际的谎言,他瞬间移步到穆斐面前,仿佛只要对方再说一句掩饰的话语,他就会将这位包庇异种的家伙杀死。
该死的异种。
穆斐紧抿着薄唇,她抬起猩红色眼眸,强忍住怒意,一字一句告知对方,“那个‘异种’,她已经死了。”
在场所有人听后都不相信这位年轻贵公的话,很显然,眼前这位年轻的穆府家主,在试图包庇那个应该被剿灭的肮脏异种,皇室的耻辱。
“穆斐,你这是违抗皇室的命令吗!你身为穆府家主,私自包庇异种,与之同罪,该杀。”樊壑棘一下子抓住对方衣领,身为炼狱将士的他,力道之重,除了皇室的血统压制,其他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就在对方即将要把这个孤傲的叛徒扼杀掉时,一旁站着的坎伯慈制止了对方。
“樊将军,你把最重要的线索杀了,赛林大公是要降您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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