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
足够了。
*
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竹岁眼眶泛红,说不上来的情绪充斥在胸口。
有意料不到在多年后和老爷子的和解,也有对老爷子表达出来理解的感谢……
更多的,大抵是对老爷子品格的认可。
林林总总不及消化,先打断竹岁的情绪的,是她余光中意外瞧见的,蹲守在角落处鬼鬼祟祟的荣青山……
“你干嘛?”竹岁奇怪。
荣青山以为竹岁不是对他说话,默默的将身体往柱子后面挪去,然后……就被竹岁一把,用行动直接揪了出来!
“啊!岁岁!晚上好呀!!”
“……”
竹岁无语抱臂,目光打量荣青山一霎,有理有据道,“你知道吗,你每次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表现的很夸张?”
“哈,哈哈,是、是吗?”荣青山挤出个尴尬的笑来。
心里想死,可不是有事吗,还有大事呢!
竹岁:“那句晚上好和现在这个笑,都很夸张!”
荣青山:“。”
竹岁:“蹲这儿外面干嘛呢,怕我和老爷子吵起来?”
当然完全不是,但是台阶递过来了,荣青山自然麻溜的滚了下去,点头如捣,“对对,你们家老爷子的脾气,再加上你的,那什么……”话说到一般,看着竹岁,荣青山又真情实感担忧起来,“还好吗?你没被骂个狗血淋头吧?”
竹岁就那样把荣青山看着。
“没有?”荣青山惊了。
竹岁撩了撩眉尾,“怎么,听着你很期待我被骂似的?”
“啊?哈哈哈,怎么可能!”顿了顿,荣青山又暗搓搓道,“但是,你这个悄悄的把婚都结了的行为,还有对象是宋老师这个事儿,不该骂吗?以前年哥他……咳咳,老爷子不是那么反对吗,还是说只要性别对了,你家老爷子就无所谓了,将双标贯彻到底?!”
竹岁没好气睨了荣青山一眼,瞧得人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两步,警戒道,“竹二你,你有话好好说啊,别放信息素也别动手,讲道理,我们讲道理!”
竹岁白眼。
但荣青山既然问了,她还是如实回答。
“生气归生气吧,主要是我这边……也确实是让人……”
顿了顿,话头一转,“但是爷爷是一直很欣赏宋真的,这个和性别没什么关系,你要找个能研发出稳定剂的媳妇儿,我想你爷爷的最终态度会和我家老爷子一样!”
“……”这就降维打击了喂!
宋真这种功绩的人,是能随便找着的吗?!
荣青山默了一瞬,联想了下两个老爷子的性格,又转瞬自己大彻大悟了。
小情小爱的,自家的事情老爷子们大多时候顽固,认死理。
但是要上升到家国大义了,那层面自然又不一样。
宋真和竹岁这个事儿,往小了说,是家里的事情,但是要往大了说……光是研发出Z试剂,宋真的这个丰功伟绩,估计一区没一个世家子弟能比肩的。
不止是一区没有,三区和五区应该也是找不出来的。
在极度优秀的前提下,很多古板道理,确实,在老人家心里,也是可以让位的。
宋真是竹家媳妇之前,先是救了竹仪的恩人,再是华国的杰出科学家,才对。
现在被佟家起诉了,竹老爷子的关注点不在竹家,不在婚姻,而是放眼整个华国,在事情本身,才是正常。
荣青山感慨,“是我狭隘了。”
说完又替竹岁高兴,“那敢情好,要是老爷子点头了,你们就……”
话到一半,又哽住了。
好什么好啊,老爷子这边好了,宋老师那边可……
这真是……要命。
“你这又是什么表情?”竹岁话一出来,荣青山吓了一跳,反应激烈。
这么夸张的反应下,竹岁不可能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见她眼珠子上下扫视荣青山一遍,悠悠了悟,“你想对我说的话,不是问老爷子的态度吧?”
荣青山一窒。
竹岁微微扬眉,再度抱臂,抬下巴,“你是想自己主动说,还是让我硬问,选一个?”
荣青山:“……”
都是什么事儿呐!
*
说,荣青山是不可能自己说的。
不可能自己说,那只有卖队友了,报了左甜的名字,奔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原则,道:“那什么,宋老师有事找你,让左甜代为转达的,我……我记不住原话了,你打电话问就是了。”
*
左甜接到电话后,听完,第一反应是想让竹岁把手机递给荣青山,自己先痛骂对方一顿来着。
但是竹岁就在对面等着,左甜一边咬手指紧张,一边,到底没有这么干。
话都说到这个地方了,早死晚死也都是死了,左甜心一横,眼睛一闭,觉得与其当面说,电话里说也不错,至少看不到她们科长那个脸,她没什么心里负担。
而且就算是有什么,荣青山不是在边上吗,荣青山受着吧!
深呼吸一霎,左甜一鼓作气:“那天走的时候,真真交代给我的,让我,隔上几天转达给你。”
“她说她有事,让你去酒店见她一趟,商量一下……”
“事情,事情是……她说她要……”
竹岁出声,“她要?”
左甜心头一颤,豁出去了,“她要离婚!和你!!”
这话丢出去,竹岁那边消声儿了,那么一刻,左甜心头说不害怕……开玩笑,压根不可能,她怕死了好吧!
不过竹岁没折磨她太久,过了会儿,只是静静的挂了电话,就完了。
以至于左甜闭眼等了好久,等来挂断的嘟嘟声时,很是不可思议。
直接挂了?什么都不问?
这……是受刺激太过了?!
不过脑子里就算有一万种想法,这当口左甜是不敢再打过去了,只希望她们两口子的事情,有什么,都冲着对方去,不要伤及无辜了好伐!
传个话都觉得怕死了,再多,她这个小甜甜扛不住啊!
*
而她这个小甜甜扛不住的事情,远在大院的小松松也不觉得自己扛得住。
竹岁面无表情挂了电话,荣青山心头打鼓,下意识问了句,“说,了吗?”
小心翼翼的。
竹岁抬头瞧了他一眼,纵使暮色四合,夜晚里光线不那么充足。
但那么一眼自带的凛冽,莫名的就让荣青山后背发凉,被竹岁瞧得,活像是刀子剐一样难受。
“说了,说要和我离婚。”
声音平平的,完全听不出来情绪。
荣青山直呼痛苦,多年的发小,竹岁他还不了解吗,越是瞧着镇定,那内里越是……
荣青山反应有意思,刚开始竹岁还没留意,多看几眼,多年的发小,荣青山能瞧出来她的内里,她也深知荣青山,猝然疑惑道。
“你在害怕什么?”
“就算是她要和我离婚,你这个反应,不太对吧?”
“这关你什么事,还是说,你知道什么?”
荣青山:“……”
荣青山想给竹岁跪了,挣扎,“我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自己找面镜子瞧瞧,你觉得你这个样子,能说服自己吗?”
荣青山泪目,这回不等竹岁催了,抬手挡住脸,往后退了好几步,退到自己觉得安全的区域,指着竹岁道,“那先说好,不能动手,不然,不然我……”
竹岁挑眉,“不然?”
“不然我只有跪下来求求你了!朋友!!”荣青山彻底放弃了。
*
左甜死马当活马医。
荣青山一样的。
心一横,眼睛一闭,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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