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路回了办公室,洗完手以后才站到窗边,顺手打开了窗户。
带着寒意的雪花扑了一脸。
海舟市的这场大雪被冷空气预热了很久,此时一落就是飘扬纷飞的大雪。
地上和房顶很快就铺了厚厚一层,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白色。
从赵叙宁角度看过去,在大雪之中两人手牵着手散步。
在所有人躲雪的时候,她们的头上、肩上、衣服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
赵叙宁忽地想到一句:“霜雪吹满头,也算到白首。”
这话是谁和她说的来着?
——是沈茴。
赵叙宁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白色的雪在她手心中瞬间融化为水,带着冬日微凉的寒意。
那年海舟市的雪是近些年来最大的一年,她没早课,前一天做课题做到凌晨两点,临睡前就看到外边飘起了雪花,还回房间给已经熟睡的沈茴盖了盖被子。
沈茴睡相是真一般,总是踢被子。
冬夏都还好,到了春秋两季,尤其是换季的时候,她常常感冒。
赵叙宁给她盖被子的时候,沈茴短暂地醒来,在她脸上贴了贴,低声问了句:“你还没弄完呀?”
“嗯。”赵叙宁亲亲她的额头,扎得松散的头发都垂在她脸侧,“你先睡。”
说着语气就变得凶巴巴:“不许踢被子。”
沈茴轻笑,唇角勾起来,嘟囔一句:“知道啦。”
随后翻身再次睡熟。
而赵叙宁重回书房,继续做之前的课题。
等她睡觉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四点,外边的雪铺了厚厚一层,把这个世界都照亮了。
赵叙宁小心翼翼地上床,她身上凉,可沈茴还是直接滚到她怀里。
就是个无意识的举动。
那天早上应该是七点半,沈茴坐在床边一直扣她的手心,赵叙宁困得要死,夜里坐在窗边熬了一整晚做课题,根本醒不来。
整个脑袋都埋在头发里,再加上她的起床气,属实是被惹得很恼火。
她哑声说了几句:“别闹。”
结果沈茴仍旧在继续,她坐在床边晃着赵叙宁的手,“老婆,起床嘛。”
赵叙宁在爆发边缘,“让我再睡会。”
“起嘛。”沈茴抓着赵叙宁的手往她脖颈里放,冷意在瞬间席卷了赵叙宁的身体,她炸着头发坐起来,很冷冽地喊了声:“沈茴,你……”
原本是想说“烦不烦”的,结果看到沈茴那双清凌凌的眼睛时。
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那双眼睛生得太好看了。
也不知是她因为太喜欢沈茴,所以觉得那双眼睛好看到无以复加。
没谁的眼睛会比沈茴还好看。
浅褐色的瞳仁本是会显得很冷漠,但她带着几分委屈看过来的时候,就让人一句重话都说不出来,生怕她哭。
赵叙宁只能烦躁地抓抓自己的头发,语调懒散带着几分埋怨和嗔怪,“你干嘛啊?”
“跟我出去看雪嘛。”沈茴拽着她的胳膊,“我想吃南门的虾饺。”
“我给你点外卖。”赵叙宁说:“在家吃行么?”
沈茴:“……不行。”
在僵持这件事情上,赵叙宁是永远都比不过沈茴的。
于是她们在僵持了两分钟后,赵叙宁气得把她摁在床上,接了个绵长的吻。
沈茴气得锤她,“打死你啊。”
赵叙宁在她唇上咬一下,“乖不乖?”
沈茴反咬回去,像只张牙舞爪的狸猫,“乖个屁。”
总是要胡闹一阵。
赵叙宁忍着头疼起床陪她走去南门,那时还在下雪。
纷纷扬扬的雪就像现在这样洒落人间,最关键的是落在她们身上。
赵叙宁戴上了白色羽绒服的帽子,却被沈茴薅下来,纷乱的大雪把她们的头发都快要染白。
沈茴拽着她在雪地里拍了一张照。
那时沈茴还吐槽她:“赵叙宁,你脸色真臭哎。”
赵叙宁无奈看她,“要不明早五点我拉你起来跑步?”
沈茴直接应下:“好啊,谁不起来谁是狗。”
赵叙宁:“……”
赵叙宁直接咬她的脸。
等她咬完离开的时候,沈茴就会捏她的脸,“赵狗狗,你怎么咬人。”
赵叙宁气,“明知道我起不来。”
沈茴总是作息很好,而在认识沈茴之前的赵叙宁,作息和同龄人比起来也算不错,但跟沈茴相比,那就远远比不上。
沈茴常常在学校操场跑步,每日来找她搭讪的人没有五个也有三个。
赵叙宁还陪过她一段时间。
后来回家,沈茴发空间的时候给那张图配的文案是:【霜雪吹满头,也算到白首。】
那时赵叙宁还问:“为什么要算?我们可以一起白头,就是要等好几十年。”
沈茴一边整理情侣相册里的照片,一边不忘吐槽她:“赵叙宁,你以后可以笑着拍照吗?这样拍照没有你平常一半好看。”
赵叙宁说:“你好看就行了。”
“不行。”沈茴托着下巴,“到时候人家该说你配不上我了,我会心疼的。”
赵叙宁:“……”
赵叙宁总是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沈茴又给她解释:“是因为现在还年轻,所以就可以用这句话,等老了就该用别的文案了。”
赵叙宁听得似懂非懂,脑子却反应快,“这就是你大早上把我薅起来去看雪的原因?”
沈茴:“……”
“其实你根本不想吃虾饺,只是想让我陪你去看雪。”赵叙宁推理道:“是吗?”
沈茴:“……”
她讪讪地摸摸鼻子,“其实宁宁老婆,你有时候可以不那么……”
聪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已经被赵叙宁抱到床上。
赵叙宁以绝对优势压下来,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地厮磨道:“宝贝,你太明、显、了。”
沈茴望着她眨眼。
赵叙宁的唇落在她眼睛上,沈茴攀住了她的脖子。
又是一天荒唐。
一天大雪,她们只有早上出了门。
中午连饭都没吃,晚上才点了小龙虾。
那时总有用不完的精力和闹不完的小矛盾。
最终都会在床上告终。
分明已经过了很久,久到赵叙宁再去想那一年她拢共有什么课程都已经想不起来,但一想到沈茴,那些画面就像是被鲜艳涂色过一样。
在她脑海里永远鲜明。
赵叙宁盯着楼下,不疾不徐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是漫天大雪,但刚好将梁适和许清竹手牵手在大雪中散步的样子框进去。
她发了条朋友圈:【霜雪吹漫天,必会到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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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适当时感觉自己被冷风吹醒来的,记忆里是寒风呼啸,醒来之后就发现下雪了。
外边纷纷扬扬地落着雪花,她还恍惚了几秒。
分明昨日还在春季,小区外的桃树上开了桃花,她还折了两支。
片刻后记忆回拢,她在床上重重地呼了口气。
——回来了。
她没找到自己的手机,着急忙慌地从房间里找了件外套,随意套上便出了病房。
在奔跑过程中,她发现这是自己的身体。
虽然之前被陈流萤刺到的伤口还在,但一点儿都不疼,她奔跑的时候也很有力量,一点儿都不像是昏迷了许久。
梁适也没想到会在楼下看见许清竹,那时她表情淡淡走在风雪中,手中捧一束黄色的向日葵,在路灯下显得冷漠又疏离。
好像被这个世界隔绝在外。
梁适的心一紧。
她喊住许清竹,之后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是跟着心走的。
她想抱一下许清竹,想亲吻她。
甚至她这个平常在大庭广众之下根本不敢和许清竹有亲密接触的人,在那一瞬间,在好多人的眼神里,她抱住了许清竹,还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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