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野这才明白,夏星眠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己暖暖手,没什么复杂的。
“暖和了,谢谢。”
她语气温和地表示谢意。
“还是再捂一会儿吧。”
“好……”
.
夏星眠连酒吧都没来过几次,更别说酒吧的后台。
后台就是个给酒吧员工休息的地方,收拾得很干净,不吵也不乱,服务员和舞者都在这里换工作服。
白色的桌子上摆了些水壶,桌旁一个饮水机,有个卷发女人在那里倒水。
“哼……”赵雯倒完水,哼笑了一声,“陶野,我是不是说过,不要把未成年带到这里来?”
陶野随意地把包放在桌上,叹着气笑了笑,“赵姐,她成年了,在念大学。”
赵雯挑眉:“哦?大学生啊。”
夏星眠站在门口,有些局促,心里开始有点后悔。或许她不该来的。
可能是她身上的学生气太重,每一个路过她的人都好奇地打量她,有几个人捂着嘴小声议论,有几句都飘到了她的耳朵里。
“看那个漂亮妹妹……”
“陶姐带来的?”
“啧,看着挺小,看不出陶姐好这口。”
甚至有个花臂男人走上前,主动和夏星眠搭起了话:“小妹妹,读哪个大学呀?”
旁边一个短发女生痞笑着调戏夏星眠:
“喂,跟我好不好?我比陶姐会疼人,真的!”
“好了你们,别逗人家了……”
陶野上前挡住夏星眠,巧笑晏晏,娴熟地应付走了那些人。
之后,陶野把夏星眠拉到一旁,小声致歉:“抱歉,没想到刚好遇上休息时间,这里这么多人,肯定让你不自在了。”
夏星眠即便刚刚有不自在,也因为陶野这几句贴心话畅快了不少,她摇摇头,“没事的……”
陶野还是把夏星眠带了出去,给她在吧台找了个座位,请了杯可以无限续杯的低度酒,告诉她待累了可以随时离开。
回到后台,其他的人都已经换好衣服出去了,只有赵雯还翘着二郎腿坐在那。
“行啊你,从哪拐回来的小姑娘?”赵雯打趣地问。
陶野拿了保温杯,边接水边说:“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别为难她了。”
赵雯双手一摊,“她都不在这儿,我咋为难她?倒是你,很不对劲喔。你可从来没有带谁来过后台。”
陶野拿着杯子靠在墙边,抿了口热水,没说话。
赵雯又说:“你要真想找个相好的,还是找个和你年纪差不多的比较好。我看那个陆秋蕊就不错。虽然人看起来有点阴晴不定,但对你是真好啊,有几次想发火,看在你的面子上都硬压下去了。
人家追求你,你拒绝了。人家要包你,你只肯陪酒,别的什么也不应,人家也没说啥。这不明摆着就是真喜欢你?你努努力,没准儿能做个总裁夫人什么的……”
“赵姐……”陶野打断赵雯的絮叨,把杯子放回桌上,“我早就说过,我和那位陆总没可能。她对我的喜欢也只是一时兴起,不会长久的。”
赵雯皱眉:“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这个女大学生在一起了?”
陶野撑着桌子,指尖若有似无地轻点桌面,眼睛垂着,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别乱讲了,我和她也没有可能。我只是看她家破人亡,她一个人过得艰难,所以有时候……想帮帮她……”
“啊——是爱心泛滥了啊。”
“……”
“爱心泛滥可不是什么好事哦。”
赵雯从烟盒里拿了一支烟,塞进嘴里,含糊着念叨。
“你不记得前几年那个事儿了么?有个人把一条快病死的狗遗弃在咱们酒吧后门。但凡聪明点儿的都没去管,就你,巴巴地跑去捡了,带回家又给买窝又给买玩具,花了大几千给治好了。
结果呢?后来那臭不要脸的主人后悔了又来找,那狗跑回它主子怀里的时候,看你一眼了么?”
陶野低声说:“她不一样,她是人。”
赵雯狠狠吸了口烟,“人只会比畜生更冷血!你该长点记性,别再做牺牲自己倒贴别人的傻事了,没人会心疼你,她只会把你当块膏药,疼的时候贴一贴,不疼了马上就扔,就和那条狗一样!”
陶野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久以后,她向门那边夏星眠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半扇门虚掩着,只能透过门缝看见吧台边模糊的一个背影。
那人侧回一点头,独自发着呆,也不知在想什么。自然流露出的神态又冰又冷,微垂的眼眸汲着一股骨子里攀长的孤傲。
第6章
好想和她接吻
夏星眠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欣赏阳春白雪之外的事物,她能品位的向来都和「高雅」两个字挂钩。
比如钢琴。比如要扣得严丝合缝的白衬衣。又比如,在极度贫穷时也摆满书架的书。
但在陶野站上台时,夏星眠忽然发现,她居然也有一天可以和低胸裙与黑丝达成和解。
在此之前,她一直把这类暴露的衣服和那种印着违法小广告的低俗卡片打上等号。
可陶野开始跳舞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以往之所以会觉得这些衣服低俗,都只是因为穿着它们的人不够美罢了。
有些布料像破洞的脏抹布,兜着一滩烂泥巴。有些布料却像镂空的青花瓷,盛着凝固的牛奶。
陶野是刚刚凝固的牛奶,还带着似有若无的流动性。
雪白的,柔软的。
像永远漾不出来一样,惑人地摇晃。
无数的人围在台前,兴奋地嘶声起哄,叫她脱,快一点脱。
夏星眠眼底才将涌起的欲又渐渐退去,别过头,连着喝了三大口酒。
指尖紧紧扣住杯壁,也不知心头哪来的一股烦躁。
后面她再没看陶野跳舞,只是闷头喝酒。
因为不停地续杯,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喝到后面有点晕,加上酒吧闪烁的灯光和鼓点密集的音乐,隐隐有种反胃的欲望。
“小妹妹,怎么一个人喝酒?”
一个梳着脏辫的男人痞笑着走过来,举着杯伏特加坐在夏星眠身边。
夏星眠面无表情地说:“不好意思,我不想被搭讪。”
脏辫男人嗤笑:“哟,还挺傲,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大家闺秀。”他凑上来,眯着眼睛挑了一下夏星眠的下巴,“不过大家闺秀可不会来这种酒吧,对不对?”
夏星眠马上躲开,警告道:“离我远点!”
脏辫男人笑着伸长胳膊,强硬地搂住夏星眠的肩,嘴里不停地说着「乖一点」。
酒吧本就吵乱,这样推搡拉扯的男女不少,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们。
夏星眠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受到男性和女性力量的悬殊,她已经拼了全身力气挣扎,可还是被牢牢地箍在男人钢筋一样的手掌里,骨头都要被钳碎了。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对方呼出的酒气笼罩过来,像暴雨前倾压而下的阴云,让人生出一种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在脖侧已经被那男人的胡茬刮红一片时,头顶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樊哥,你还不回去?”
脏辫男人的动作顿住,夏星眠也挣扎着抬起头。
只见已经换上大衣的陶野站在很近的地方,似笑非笑地盯着脏辫男人,“你卡座的朋友刚刚还问我你去哪里了,叫你回去炸金花呢。”
“哎哟,这不是陶大美人?”脏辫男人被转移了注意力,笑嘻嘻地松开夏星眠,转而去搂抱陶野,“你不在台上跳舞,跑下面来干什么?”
陶野娴熟地抬起胳膊,用一些小动作隔开男人占便宜的手,“我下班了,正要回家。”
脏辫男人说:“回什么家,跟我回我家吧。”
陶野礼貌地笑了笑,只说:“改天再聊好么,我今天得早点带我妹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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