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的生活流(快穿) 上(56)
“这倒不错,以前在城里的时候,哪怕大清早去排队,买到的蔬菜也总是蔫巴巴的。咱们后面不是一个荒废的院子么,修整一下,倒是可以种些当地的蔬菜。还能养几只鸡,每日捡鸡蛋。”新人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给了老知青启发。老知青来的时候也没想过要长期生活在这里,考虑得不够长远,更没想过将后面废弃的园子利用起来。但这会儿眼看着短时间是走不了的,就得好好的为未来长远的日子计划打算。
之前他们都是花钱跟村民买鸡蛋和蔬菜,虽说花不了多少,总归不是长久之计。现在新来的小伙伴把他们点醒了。
“我看行,就是不知村里肯不肯。”
“为什么不肯,又没违反了什么政策,咱们就按着人头种,按着人头养,出不了差错。不行咱们找大队长说说,大队长人还不错,想来不会故意折腾我们。”
这一提议受到了大家的赞同,于是饭桌上就立刻开了会议,大家举手表决,全票通过。然后选出了一个代表,让他明天找大队长聊一聊这事儿。
“为什么是我?”昭明吃惊的指着自己,“我才来了两个月,不合适吧?”
“你嫩,长辈就爱你们年纪小脸还嫩的。”
“讨喜啊,看这对小酒窝,多可爱。”
“这里数你年纪最小,好说话。”
前辈们纷纷发表自己的看法,总结起来就是昭明颜值高,年龄小,成功几率大。
“你只管过去,平时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就喜欢有礼貌又腼腆的俊秀后生。我们不行,这一身皮子晒得和谷子一样,笑得再好看也显不出威力。”老前辈这样说。
他哭笑不得,只好应下。
第38章
“余妹子煮了酸梅汤。”
若说记忆中最能解渴的食物,除了西瓜便是酸梅汤。刺激的酸在舌尖流淌,微微的带出一点甜,光是想着就觉得口齿生津。
昭明在城里的时候,隔壁的人家若是多做了酸梅汤,就要端一碗给他。
他自小乖巧懂事,不哭不能闹安心听人讲古,最讨老人家的喜欢,隔壁家的伯娘吃什么都要给他留一点,这其中数她拿手的酸梅汤最好吃,就是梦里都念念不忘。
小小的莲子碗,恰好被两只小手捧着,里面半盏梅子红色的酸梅汤,还不够成人一口干的,但孩子可以小心的一口一口抿着喝,让那甜美的酸味在口腔里环游一圈又一圈,才舍得慢慢咽下去。
其实最凉的时候一口咽下去才是最美的,冰凉的感觉刺激得整个口腔都是一激灵,暑气一下就从天灵盖飞出去。但是放着略久一点,冰凉就没有了,只剩下酸。因为这汤是用井水放凉的,久了又被空气同化得热起来。
可昭明总舍不得一口喝掉,想要那酸酸的味道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他生母长得美艳,是个大家小姐,洗手作羹汤是很好听,味道也就那样,酸梅汤是不会做的。但是昭明爱吃,她偶尔便买一些回来,可惜买回来的,总是不那么如意。
继母不爱酸梅的味道,她也不爱酸梅汤,所以想要吃,就得等着隔壁的人家做。隔壁伯娘做得一手十分美味的酸梅汤,酸得恰到好处,甜得恰到好处,甜和酸交融成顶级味觉享受。
但自两年前伯娘升级成婆婆,她家里就再没做过酸梅汤了——那媳妇也是继母的党羽,她们都不爱酸梅的味儿。少了人捧场,加上带孩子忙,伯娘连酸梅汤也懒得做了。
昭明自己是不明白的,这世上居然还有可以拒绝在夏天喝酸梅汤的人。但这样的人不但确实存在,还就生活在他的周围。
后来每一年的夏季,西瓜还是能吃到,家里花几角钱也能买几片,回家分一分,昭明也有幸尝了两口。酸梅汤却没有了。因它没有了,就在记忆中成了弥足珍贵的存在。
没想到在南方的乡下,他又喝到了酸梅汤。
余同志拿出一罐乌梅,小小的青瓷大肚罐子,仔细地用油布封着,余同志从家乡带过来的,祖上传下的法子秘制的。
旁的人拿了甘草、桂花等材料,昭明拿了山楂片,然后大家凑了几角钱买了些老冰糖。虽然厨房还有些白糖,但据说做酸梅汤还得是冰糖最正宗,否则总是差了点。
余同志做的酸梅汤,酸甜,甘香,喝完余味久久不散。哪怕不用井水镇着都好喝,若是用沁凉的井水冰镇了,那滋味就更是美到天上去。
连和知青们在一个田里做工的村民都被吸引过来,用身上、田埂上的小水壶、破瓷碗蹭了一杯喝。他们也不白喝,白天喝了他们的酸梅汤,晚上就使自家孩子过来,送一把小葱一块生姜,东西不多,就是全了礼尚往来的朴素交际道理。
天气最热的时候,他们就坐在田边树荫下面,眯着眼睛喝着凉滋滋酸溜溜余味甘甜的酸梅汤。这时候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样子,没什么形象的蹲着坐着,一裤腿的泥点,还有蝇虫飞来飞去发出让人烦躁的‘嗡嗡’声。
大家就用草帽当扇子,驱赶飞虫,也带来些风。可是日头太热了,汗滴到地上一下就冒出烟变水蒸气,所以吹来的风也是热的。
但是因为嘴里喝着酸梅汤,也就不觉得烦躁。
一个老知青喝着酸梅汤喝兴起,随口吟唱道,“底须曲水引流觞,暑到燕山自然凉。铜碗声声街里唤,一瓯冰水和梅汤。”
这曲调像是山歌,或者别的小剧种,别有风味。
他本来和昭明坐在一处,两人已经喝了三四杯,壶里已经空了。
昭明摇了摇水壶,还低下头看了看,见确实没有了,就把水壶放到一处,自己往后一倒,拿帽子盖脸,准备中午小憩片刻,嘴里则回道,“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那老知青就笑,“何须明朝?”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琴吹起来。
边上其他知青也笑起来,一边还击掌和着口琴的节奏。
村民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明白那些知青笑什么,只觉得他们傻,这么热的天,不好好闭嘴休息,又是唱又是吹口琴,简直莫名其妙。
他们虽然坐在一处,在一块土地上乘凉,吹着一道风,绕着一只蚊虫,但思想却差着一条山脉。
若是刻薄的人,便要说一声‘夏虫何以语冰’了。
知青们虽没有这样说,却也自觉的将自己和村民隔离开,相互不干涉。
只有极少数的几个年轻人,还有着尚未被生活磨平的天真烂漫,思想像是天上的飞鸟水里的游鱼一样,他们眼睛发亮的看着知青们,脸上流露出羡慕来。
其中一个还对着他的同伴说,“他们这才叫生活呢,我们充其量就是活着。”
他的同伴不以为然,嗤笑了一声,“活着有什么不好,那群人,连个活都做不好,站起来那么高,还没一个孩子利落。就那点工分,要不是家里接济,只怕都要活不下去。我们村里的地本来也不够多,他们还要来抢食,真不知这些人来了有什么好处。”
“他们本来学得也不是种地啊,有本事,你和他们比学问?”少年有些不服气。
还有几个半大少年也加入他们的谈话,“我也觉得挺好的,虽然没听懂他们说什么,可是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就像是他们喝的酸梅汤,用了那么多值钱的好玩意儿,就为了夏天喝一口凉汤,都说瞎折腾,可是我们尝过了,不也很喜欢么?”
“唉,我真想去城里瞧瞧,是不是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从那里过来的人,哪怕丫头们都仰着头,像是一群大白鹅,高傲得没边儿。”
“别想了,连城里人都得往我们乡下跑,你还想去城里?他们来了快五年,能回去的早回去了,和我们不一样又怎么样?再高扬的脑袋,在咱们这片土地上也得低下来。他们的学问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得下乡干活?还不如我们干得好呢。你看那两个入赘到我们村的,整日什么活都不干,靠媳妇养着,还非要穿着白衬衫装样。如今我娘都用他们告诫我们呢,别和知青一块儿混。”
“就是,他们这又唱又闹的不省力气,下午哪还有力气干活?干得不多就没工分,到头来还是得哭爹喊娘的让城里支援。咱们村十岁站起来就能给家里挣钱,他们养活自己都够呛。会唱会吹有什么用?驴粪蛋表面光,就是外面好看。”
少年还是不服气,却也不和同伴争辩什么,还是盯着知青们瞧。
下午五六点,队长口哨一吹,地里干活的人就走过来把下午的劳动成果登记成具体工分,然后各自回家。除了少数几个壮劳力,别的人的工分差不多,知青活轻,更少一些,一般也就五六工分,勉强够吃。
知青们也陆陆续续回到知青点,饭是早上烧的,还剩下一些,加了红薯烧成粥。
大家每月拿出一点口粮和几毛钱放在这里,因为是体力活,所以无论男女吃得都多,煮得饭也多,每人两大勺,十分公平。实在吃不饱,自己也可以另外烤些红薯土豆。
他们都是单身,没有家庭负累,也愿意在自己身上花钱,所以时常拿着钱去西家换豆腐,东家换草鱼。今日虽然没有肉,但也有海带鸡蛋汤这样的半荤,加上酸辣的腌黄瓜和油豆腐,大家也吃得十分满足,饭后更是狠狠喝了一杯的酸梅汁,彻底去了身上的暑气。
干了一天活,大家都累了,昭明早早爬到床上,就着昏暗的油灯看了一会儿书,见同房两人都睡了,也就放下蚊帐,吹了灯。
大家一块儿住,别的都好,能相互照应着,就是没什么隐私和个人空间。
他躺了一会儿,听到同伴呼吸悠长,是睡熟了,又见屋里昏暗,有蚊帐挡着更是什么也看不清,便侧身靠向墙里。也就几秒,或者几秒不到,他怀里就多了一堆东西,几个成人拳头大的红彤彤的大石榴,圆滚滚雪白的甜瓜,金灿灿泛着酸香的柑橘,加起来少说十斤是有的,堆成了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