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标记(72)

　　大片大片的星云移动着，叶斐一手按住他的后脑勺，一手勾住了他的下巴。
　　男人微微低头，含住了他的唇。
　　顾昂连耳根子都红了个彻底：“！”
　　这他妈又什么玩意儿？
　　画面里两人亲得难舍难分，好像忘却了时间，永远定格在了那里。
　　在漂亮广阔的星空下，看起来倒是挺浪漫。
　　慢慢地，从四周走出来一群人把两人围住，一脸强势围观的吃瓜表情。
　　正是今晚吃饭的这帮子人。
　　顾昂背后响起人声，他回过头，看着画面里的人推着蛋糕走出来，一边唱着生日快乐歌，一边嬉皮笑脸的看着他。
　　烛光闪动，和全息投影里的人重叠在一起，一个都没少，全员到齐。
　　顾昂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感动，感觉眼眶有些微微的湿，像是起了雾。
　　原来没有人忘记，原来大家都记得。
　　“昂哥，生日快乐！喜欢这个礼物吗？”白斯宁笑嘻嘻地凑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语气欠兮兮的，“费了我们老大的劲儿。”
　　顾昂张口，才发现声音有些哑，“这是谁做的？”
　　“我提的创意，制作的脚本，林哥技术支持帮我实现了画面。”白斯宁对于礼物的准备满意极了，看着循环播放的片段无限回味。
　　顾昂轻轻踢了他一脚，“你夹带私货，跟叶斐那一段儿哪有那么些场景，荒谬。”
　　林修永撇清关系，“他威胁我加的，我只是个无情的工具人。”
　　“你要相信一个cp粉头，啥干不出来。”蔚阳泽也被耍宝的白斯宁逗到笑得不行，递过去一个袋子。
　　“我和心心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顾昂伸手接过，咬了咬下唇才把那股翻涌的情绪全部压下去，“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他在不亮的房间里，借着烛光下意识找人，和叶斐视线对视。
　　“你之前看过这视频吗？”
　　叶斐摇头，轻声回道，“我也是头一次看。”
　　顾昂轻轻地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叶斐。
　　白斯宁和林修永准备了视频，蔚阳泽和梁心也买了乐高模型。
　　那叶斐呢？
　　他想问，你没给我准备礼物吗？
　　可是他没有立场，开不了口。
　　顾昂眨了眨眼，挤出一个笑容，“吹蜡烛吧，烛油都快滴到蛋糕上了。”
　　“来来来，昂哥先许愿。”白斯宁盯着苗头不对，咋咋呼呼活跃气氛。
　　他也觉得奇怪，明明叶斐提出要庆祝生日，怎么两手空空就来了。
　　顾昂闭眼，近段时间很多的片段飞速从脑海里闪过。
　　从穿越之前，到穿越之后，走马观花似的。
　　许愿，许什么愿望呢？
　　他在心里微微叹气，双手交叉，虔诚地抵在鼻尖上。
　　第一个愿望，希望母亲能够健康平安的活下去。
　　第二个愿望，希望朋友们都能够快乐幸福。
　　第三个愿望，希望……
　　希望他和叶斐，能够有一天可以冲破一切的阻碍，重修于好。
　　虽然很艰难，但他还是怀揣着一个惴惴不安的心，把这愿望说给神明听。
　　如果真的有神明，他希望用寿命去交换愿望。
　　顾昂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蜡烛，房间的灯随即打开。
　　面前是一张张笑得灿烂的脸，堆在一起，冲着他傻笑。
　　“真的谢谢你们。”顾昂说得发自肺腑。
　　他说不出煽情的话，但心里的那股感动一阵一阵的涌起来，只能不断说着感谢。
　　白斯宁又摸了一个小盒子过去，“昂哥，十八岁了，还有个小礼物，你回去拆。”
　　顾昂警惕成一只警犬，双目微睁，“你又搞什么？”
　　林修永接话，语气清冷，“十八禁，别问了。”
　　顾昂一秒反应过来，冲着白斯宁又是一脚，“你是不是皮痒啊？”
　　整个包间里充满了打闹和笑声，一群人切了蛋糕又喝了不少酒，个个都陷入了微醺。
　　后来，顾昂说话都有些结巴，“不、喝了，你们老是灌我。”
　　“你是寿星，不灌你灌谁？”蔚阳泽又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最后一杯，喝完就放过你。”
　　叶斐伸手接过杯子，“他喝不了，我帮他喝。”
　　白斯宁起哄，“哎呀心疼了心疼了，叶神不忍心了。”
　　话还没说完，耳朵被林修永轻轻捏住，“少说话，少被打。”
　　叶斐仰头，喉结滚动，一口气把酒闷了下去，看起来非常轻松。
　　顾昂侧过脸去看他，眼神有些迷茫，“你不用帮我的，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这话说得酸酸涩涩的，戳的人心口疼。
　　“好了，大家撤了吧。”叶斐看表，已经十一点五十，留给他的时间不多，“路上都注意安全。”
　　六个人分成三组各自在月河楼门口道别。
　　顾昂走得歪歪扭扭，“回、回宿舍吧。”
　　“不急，我带你去个地方。”叶斐伸手搂住几乎要滑下去的人，“能走吗？很近。”
　　顾昂口齿不清，“怎么不能走？我酒量好着呢。”
　　“你说，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
　　“大家都给我礼物了，就你没给。”
　　“缺心眼儿，大傻逼。”
　　这是酒后吐了真言，言语之中带了满满的怨念。
　　顾昂他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件事情。
　　“嗯，我是傻逼，你最聪明。”叶斐哄着他，往旁边空旷的场地上走，“有礼物，我马上给你。”
　　顾昂来了精神，“礼物在哪儿？”
　　两人站在一台机甲面前，叶斐把副驾驶的门舱打开，把顾昂往里塞，“上去坐好。”
　　他自己回到驾驶室的一边，关好舱门，启动机甲。
　　顾昂愣愣地看着他摆动着操作台，动作熟练，帅得翻天。
　　“你这机甲哪儿来的？”
　　叶斐双眼直视着前方，机甲缓缓上升，很快冲破云层，驶入星轨。
　　一切顺利之后，他才松弛下来回道，“我爸那儿顺的。”
　　顾昂头靠在椅子上发笑，“你偷你爸的机甲啊，坏小孩儿。”
　　“顾昂，看外面。”叶斐开口提醒他。
　　顾昂望出去，一片漆黑的背景里，有星星点点的光从黑幕里撕开，缓缓露出。
　　遥远的天体若隐若现，有大片大片形状各异的星云从身边穿过，机甲渺小成一颗尘埃。
　　顾昂呆住，他曾经无数次见过这样的景色，但没有任何一次有这样的悸动感。
　　在广阔的银河之中，他和叶斐像两颗粒子孤独的流浪，没有目的，没有征程。
　　如果我们只是宇宙里渺小又浅薄的人类，那为何要背负那么多沉重的过往。
　　他羡慕那一颗转动的星球，羡慕那一抹飘过的星云，甚至羡慕那一颗坠下去就消失不见的尘埃。
　　和爱人一起，消逝在这广袤的宇宙里，虚度在这漫长的岁月里。
　　又该是一件多么浪漫的事。
　　“叶斐……”顾昂哽咽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谢谢你带我来这儿。”
　　谢谢你带我来看曾经我们征战过或是途经过的星球。
　　谢谢你把过去我们共同经历的美好再一次呈现面前。
　　也谢谢你，此时此刻，陪伴在我的身边。
　　叶斐垂眼看着时间的流逝，还有几秒，时间就指向凌晨。
　　他默数着时间，卡点开口，“顾昂，生日快乐，希望你新的一年能够快乐。”
　　他有些遗憾，没能叫他光光。
　　但下一年，下下一年，总还有机会。
　　“嗯，我会的。”顾昂眨了眨眼，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他最近越来越矫情了，总是时不时就被感动到想哭。
　　不管叶斐是出于哪一种身份，他的确是做到了他的承诺。
　　每一年生日的零点，他都在。
　　叶斐拿出一条颈环，这是他连夜让玄鸟做出来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