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座随身监狱(38)
直到人走远了才消停,这边赵奇秋默默摇头。
皇甫家的狐狸搬走了,但或许是它们的气味还没散干净,整个绿履现在恐怕是海京市最清净的地方了。
校园绿化区域的抢修工作如火如荼,而当日头升到正午时分,人工湖的盛景就会再次出现,初中高中两个部的学生再次通通跑来看热闹,等午时一过,人工湖上的蓝色雾气和奇异的花消失,人群散开,赵奇秋才到人工湖边查看。
这次他绕湖一周,总算看清楚了,人工湖里的阴影,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无论它是不是躲在水底睡觉,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头顶还一片“花田”,人都会对巨大的东西感到恐惧。
赵奇秋不由一边拨拉着水,一边皱眉,看来皇甫家那些老狐狸做的对,这个池子不应该暴露出来。
想着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了,只有皇甫兄妹一人拿着一本口袋英语,装模作样的在远处围观他,赵奇秋手划过人工湖水池的内壁,下一秒,手心中已经多出了一个硬物。
这还是金戒圈第一次出现在阳光下,深金色熠熠生辉,庄严明亮的模样。
赵奇秋将戒圈横着贴在水池壁上,默念口诀,手中的戒圈就变得很软,下一秒,仿佛吹泡泡一般,戒圈瞬间扩大,直到犹如微鼓的气泡,覆盖整个人工湖的表面。
那些弥散的雾气、蓝色的妖花,便从赵奇秋的眼中消失了。
障眼法是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可以复杂到极致的法术,赵奇秋的障眼法就不是很高明,有时候给自己变化一番都像便秘似的,但只要借助监狱长的手段,但凡和妖物灵异有关,金戒圈就可以助他完成一切心中所想。
不过,到底是弱项,此时这个障眼法在赵奇秋看来也并不怎么样,日后把各种法术使用到极致的人多着呢,好在赵奇秋相信,自己这个障眼法,比狐狸精之前用的要好多了。
远远传来密集鼓掌的声音,赵奇秋一抬头,皇甫兄妹把书扔在地上,正疯狂的用行动来吹他。
赵奇秋一眯眼,心道你们死不死啊,要不要更明显?
皇甫源咳嗽一声,推了更加不太聪明的皇甫小香一把,从地上捡起了单词书,两人结伴去了餐厅。
“今天有蜜汁鸡腿哦!赶紧去哦,千万不能错过的!”皇甫小香大声的冲赵奇秋这边道。
四周零星的学生仿佛这时候才注意到兄妹二人,同时一惊,立即有人陶醉的看着皇甫小香道:“鸡腿好可爱……”
赵奇秋真没眼看这一幕,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障眼法,就准备起身了。
“喂!那边那个同学!”身后远远传来一声惊呼:“谁让你玩水的,赶紧起来!”
赵奇秋转头一看,学校领导带着一群人往这边来了。领头的还不是校长,而是一个神情堪称苦大仇深的老人,鸡皮鹤发,眼袋掉到高高的颧骨上,两边嘴角一齐向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严肃到了极点的看着人工湖的方向。
赵奇秋从善如流的站起身,那群行色匆匆的人就到了近前。
“初中部的?不吃饭在这做什么!”校长身边的一个高中部老师身上穿着运动服,身材魁梧,像是教体育的,赶着赵奇秋道:“快去吃饭休息!”
由于田径场之前的问题,最近几天只要有体育课,学生就集体罢课,体育老师们不得不在室内带学生开电影沙龙,这事全校都知道,也难怪对方急于表现。
“等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来。
赵奇秋一抬头,正对上那老头浑浊的眼珠,两人对视片刻,赵奇秋手腕一紧,枯瘦的手猛地一下就抓住了他,行动还挺矫健。
赵奇秋眼皮一跳,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把脚心按在地面上,没有一脚踹过去,但脚指头还是忍不住在鞋里动了动。
那老头有所感的低头看了一眼,再看赵奇秋,赵奇秋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爷爷,有事吗?”
那老头唔了一声,将赵奇秋的手翻过来,随即伸出手指在赵奇秋依旧湿润的手上飞快一抹,放在嘴边,伸出舌尖一舔,一边露出深思的神色。
赵奇秋:我尼玛……这娴熟的动作,流畅的演技,病的果然不轻啊?!
“这,这是!”老头眼缝骤然睁开,脸颊血气上涌,眼中精光四射:“这是!”
赵奇秋:黄金蛋炒饭?!
“快走快走,这位同学,快离开这里!”学校老师赶忙对赵奇秋道。
赵奇秋点点头,转身一路小跑,任凭身后传来老头震惊的声音:“好厉害的一股妖气!”
“大师!这怎么办?不影响学校吧?”
“无知的东西!怎么不影响,影响大了!”
赵奇秋摇摇头,回头看了看被障眼法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人工湖,心道这东西还真是运气不错,不要再招来更多人就好。
这一天顺顺利利,回到林家,赵奇秋津津有味的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会儿写完了,觉得很不过瘾,赶忙拿出他给自己买的八本习题集,面带笑容的翻开,正要下笔,耳边猛地响起一声熟悉的破碎声响,震得他一阵头晕。
吱嘎——
赵奇秋推开凳子站了起来。
犯人的金戒圈碎裂了。
这意味着,对方胆敢在他眼皮底下破戒。
赵奇秋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望着窗外的方向。
可他根本没想到,那一头碎了戒圈已经重新收拢,传来了一条简单的讯息——
鲜明镜死了。
……
死了?
死了?!
赵奇秋快速反锁上门,在床周围画圈,往床上仰面一倒,在空中魂魄就离开了肉身,任凭身体躺下去,生魂已经站在了地面上。
最后离开林家,前后不超过十秒,一气呵成。
更快的,赵奇秋找到了金戒圈的位置。
犯人和鲜明镜是在一起的,无疑就是阿武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那只蠢鸟昨天刚被抓起来,今天就敢破戒?!
等到了现场,更是一团混乱。
刚巧在马路中央,车堵的四处鸣笛,仅有两名交警手持信号灯疏通,远处还加塞停着警车,一时人声、鸣笛声、哨子声响成一片,因为堵的实在厉害,交警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不少人从车里走下来,都来看热闹。
赵奇秋站在人群中央,警戒线的里面,低头看着一地的血迹。
远处停着一辆车头被撞的严重变形的小货车,驾驶位上趴着一个人形,之所以看不清,是因为整个驾驶舱里面全是血迹,玻璃都被从里面涂满了,好像司机原地爆炸了一般。
赵奇秋低头再看脚下,一张熟悉的脸褪去了全部血色,青白的躺在地面上,身体下面压着血泊,地面上几乎都是他的血。
鲜明镜神态近乎安详的躺着,正如阿武所说,是死了。
至于阿武,赵奇秋在血泊里看到一块黏糊糊的东西,羽毛都已经被血迹打湿,再加上浑身被豁开,同样没有了呼吸似的。
赵奇秋走过去蹲下身,手指尖在鸟脚上的金环上抹过,波光荡漾,阿武身上因为破戒带来的伤口眨眼间便全部愈合。
阿武嘎的一声醒了,第一眼看到赵奇秋,立即感激涕零,带着浑身的血朝他扑了过来。
赵奇秋从空中一把捏住它,视线落在地面的鲜明镜身上,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道:“说。”
阿武顿时喊冤起来:“大人,好疼啊!真的好疼啊!但不是我的错,我是为了救他啊!”
阿武害怕赵奇秋真的捏死他,不带停顿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鲜明镜早上浑身疼痛发起高烧,在家休息,这时候阿武去跟他见面,起初鲜明镜不同意,但后来说是伍百年让它去的,鲜明镜才勉强答应下来,同时要求它跟自己保持距离。
阿武便只能在鲜明镜窗外的树上呆着,到了晚上,鲜明镜烧退了,也不知道怎么,穿上外套就往外走,阿武跟他说话,他也不理睬。而鲜明镜在鲜家做事一向我行我素,男主人不在,女主人不管,佣人不敢拦他,就一直让他走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