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怜(200)
青年声音低了下去:“不喜欢?”
容真一愣,伸手接了,小声说了声谢谢。
梁既洲望着他,薄唇抿紧。
刘秀梅收拾了碗筷就进来把篮子和方便采茶的布兜都拿了出来:“小真,先带弟弟去茶山西边咱们那块茶树摘,我得去趟茶田,昨天听你二爷说茶田那边长得很密,要早点弄了。”
容真嗯了声,过去帮刘秀梅一起将水杯水壶装进篮子里。
不到七点半,容真带着梁既洲往茶山那边去。
走出院子,梁既洲就把他手里的篮子都用好着的右手强行提过去,容真怕他提着累到,几次想帮他拿些东西减轻负担,可每次刚伸手过去,都被躲开了。
容真只好说:“你一只手都不好换边,累了赶紧告诉我,我再来拿。”
“……”梁既洲偏了重点,眉心紧锁,“我手很快就会好。”
“……”
到了茶山,是上坡,路有些难走,容真一直让他小心,到了地儿,梁既洲没事,他倒是在自己胳膊上看到一个划开了的红条子。
没多大事,容真也没在意,他有系统传送的记忆,开始教梁既洲怎么采摘茶叶。
梁既洲看了几眼,视线就定在了他胳膊上的那道红条子上。
“怎么弄的?”声音有些沉。
这一块地茶树正好避着阳,容真把头上的草帽摘了放在水壶那里,自己又伸着胳膊看一下:“走的时候野草划,没事,也不疼。”
梁既洲蹙眉,不说话。
容真过去继续教他摘茶叶,抬头问他:“这样会了吗?”
梁既洲敛眼,抬手摘给他看,虽然左手目前不能用,但一只手也摘得很顺畅。
容真:“很好,就是这样。”
青年看他一眼,嘴角动了动。
两人正式开始摘茶叶,容真心情很好地和他聊天:“你们在村里住多久啊?”
“半个月。”
容真手上动作一缓,哦了声,有些不开心,觉得太短了。
他才找到周庭。
梁既洲看他不吭声了,也没说话,站在他对面,边采茶边盯他看。
容真专心致志地干活,也没注意那视线。记忆里,这茶叶一天一个价,春茶前期最贵,后面会越来越便宜,村里的人都会在前期起早贪黑拼命摘茶叶拿去卖钱,等茶厂不收了才摘了自己做了留着喝、待客或托人送到城里卖。
他摘了一个多小时,已经摘了很多,再去看梁既洲的,少得都可以数出来。
城里人来这里摘茶,大多是自己摘一点,再跟农户买一些,不然太少了没法加工。
“你多摘一些,到时候买茶可以少花些钱,现在的茶叶还挺贵的。”
梁既洲微顿,接着手上速度快了些。
容真笑笑,问他渴不渴。
梁既洲没有带水,容真之前特意拿了两个搪瓷杯。
青年嗯了一声。
“那我们去喝点水。”他也想休息一下,转身朝放水壶的地方走,梁既洲跟在后面。
看见篮子和水壶,容真蹲下去倒了两杯水,其中一杯递给后面的梁既洲
旁边正好有块长石板,他拿了块布去擦,拉着青年坐在上面。
水壶里的水并不烫,容真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空中时不时还有风吹,他瞥着身边慢慢喝水的梁既洲,心情好极了,举着杯子又喝了一口,旁边的人突然问他:“热不热?”
“不热,你呢?”
梁既洲没说话,容真以为他热了不好意思说,摸着杯底道:“你如果累了就告诉我,我把你送回去再过来继续摘,你那只手不方便,摘一点儿就行了。”
对方没出声。
容真扭头看过去。
梁既洲板着脸。
也不知道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正要问,对方忽地道:“我不累。”
“啊?哦,好。”
梁既洲瞥着他,又道:“中午我家里没人。”
容真了然,没觉得奇怪,蒋琳他们今天要去临云寺,中午肯定就在附近吃了,那边风景很不错,很多人一去就是逛一天。
“没事,你中午在我家吃饭。”容真拍了下他的胳膊,发现对方胳膊特别热,甚至有点儿烫,他收回手的动作变得迟缓。
“怎么了?”梁既洲已经把一杯水都喝完了,盯着着他水润润的嘴唇看。
容真皱了皱眉,凑过去:“你是不是特别热啊?”
梁既洲瞬间紧握着搪瓷杯,耳廓处是容真呼过来的热气,他觉得很痒,蹙眉忍住:“没有。”
“那你胳膊很热……”
“火气大。”
“真的?”
“嗯。”
“哦……”容真继续喝水,喝完又瞄他。
梁既洲注意着他的小动作,薄唇绷紧,说:“刚刚你手很凉。”
“是吗?”容真舔了下唇,有样学样,“我火气小。”
“……”
三秒后,梁既洲的手蓦然覆在他手腕上,手心炽热。
容真呼吸停了一瞬,掀开眼皮看他。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覆在他手腕上,一下能将他手腕握住,还轻轻捏了捏,最后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火气的确很小。”
容真没说话,把水杯放下,跟他一个坐着吹风。
休息了不到几分钟,他想到还有正事,起身继续去摘茶叶,梁既洲也跟着起来。
一直摘到中午饭点,两人才回去。
村里路口有个小卖部,不过还没到炎夏,没雪糕卖,只有一些零食,容真问梁既洲想吃什么。
梁既洲左看右看,也没看到想买的,最后拿了一个泡泡糖。
两毛钱的泡泡糖,容真想起他之前送的也是糖,以为他在这个世界喜欢糖,又把各种糖都拿了好几把,掏出口袋里的零钱抢先付了。
往回走时,梁既洲把那个泡泡糖的糖纸剥开,送到容真嘴边。
容真当时正在走路,下意识就咬了进去,开始嚼的时候才发现梁既洲居然把泡泡糖喂给自己了。
“你怎么……”
“不会吹,”梁既洲打断他的话,语气认真,“你吹泡泡我看看。”
“……”容真讷讷地嚼了嚼,很快就吹出一个小小的泡泡来。
梁既洲定定望着他,在泡泡破裂时伸手帮他摘嘴边那层的白皮。
动作很自然。
容真脑内莫名闪过一个片段,好像在某个世界的校园里,他就和周庭做过这样的事。
在上个世界他就知道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这次没强行让自己去想,望了梁既洲一会儿,就带他进了屋。
刘秀梅提前就回来,给茶叶称了下,又把梁既洲那份单独放起来,青年看到,问为什么。
容真:“我们的是要卖给茶厂的,你的当然要单独放。”
“我的也卖。”
容真和刘秀梅同时愣住。
梁既洲道:“奶奶,我的和唐老师的放在一起,唐老师陪我散心,我帮唐老师采茶,应该的。”
刘秀梅道:“哪能这样,我们平时请其他村不种茶的小工帮忙采茶也是结钱的,这不行。”
“行的,我还有很多事要麻烦唐老师。”梁既洲没再说下去,看向容真。
容真看出他不会改主意,只好道:“先这样吧奶奶,回头有时间我请他出去吃饭。”
老人家叹了口气,答应了,继续去厨房做饭,知道梁既洲在这儿吃,多做了两道菜。
刘秀梅吃完就先去屋里睡了,等下午还要继续出去采茶。容真去厨房洗碗,梁既洲过来要帮忙。
他看着对方左边绑着绷带的手,硬是没让人过来。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
“梁既洲,你居然还在这儿啊!”
容真回头,看到了杵着拐杖的梁既明。
梁既明阴恻恻地笑着,迎着容真的视线瞧过来,眼神变化莫测,突然轻声道:“唐老师,我叫梁既明,跟他一家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