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养黑莲花皇帝当替身(140)
卧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昏暗暗的,但林若轩也看得出来,这位傅少侠的神色很是踌躇。
他不由得好奇心大起,傅月溪年纪很小,为人又单纯直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为难?
这么想着,林若轩便诚恳道:“月溪,你有话直说就是了。”
傅月溪看了看他,迟疑道:“那我就直说了。是这样的,我师父他……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小林大夫,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在我师父和三师叔之间斡旋一番,让他们和好?”
林若轩呆了呆:“这……”
傅月溪小声道:“小林大夫,虽然你不肯说,但我也能猜到,你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坚持要来死人谷,是为了什么。”
林若轩心中陡然一惊,傅月溪怎么会知道?等等,难道在龙王庙的那一晚,自己不小心说了梦话,把并蒂莲的事情暴露了?
他立刻想起了谷口的死人串儿,一时间心虚到了极点,眼睛都不太敢看傅月溪了,只讷讷道:“其实这个……”
傅月溪看了他一眼,叹道:“小林大夫,你不用瞒我了。我已经猜出来了,你对我三师叔余情未了,想来他拜师学艺的地方仔细看看,对吗?”
“……啊?”
傅月溪轻声道:“五年前,我三师叔来了西北嘉平关,我去看他的时候,听说了你的事情,三师叔他……他很伤心。可是你明明没死,为什么不肯见他,反而跑到死人谷来?唉,人生苦短,既然两情相悦,又何必如此折腾呢?”
林若轩尴尬之余,又松了口气,便解释道:“我和侯爷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傅月溪狐疑地看着他,明显不相信:“此话当真?可是你们……”
林若轩直接打断了他:“当然是真的。”
傅月溪抿了抿唇,又道:“无论如何,你们总是朋友吧?嘉平关距离此处不过四百里地,我可以送你过去,你和三师叔好好聊聊,顺便劝劝三师叔,让他回死人谷一趟,跟师父把话说开,重新做回师兄弟,这不就皆大欢喜了吗?唉,师父他也不容易。”
林若轩默默想,那个南宫剑哪里不容易了?挂死人串儿,骑大老虎,白衣如雪,脾气暴躁,这不过得挺滋润么?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南宫谷主独力支撑死人谷,确实不容易。我本来以为,死人谷主年纪应该挺大了,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年轻,一点儿也不像侯爷的师兄。”
傅月溪解释道:“师父本就比三师叔小了三岁。”
林若轩挑了挑眉毛,惊讶道:“可是,死人谷不是按照年龄论资排辈吗?”
傅月溪压低了声音:“是这样的,当年大师伯和三师叔同时进谷,若按年龄论资排辈,师父便成了小师弟。”
“呃……”林若轩隐隐猜到了什么。
果然,傅月溪接着道:“师父他性子高傲,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于是,他便逼着三师叔把年龄说小,三师叔脾气甚好,又感恩死人谷收留自己,就同意了。师祖心中明白,但也睁一只眼闭一眼,就这么混过去了。”
为了不做小师弟,这么努力吗?
林若轩暗暗好笑,又问道:“既然如此,那谷主和侯爷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怎么又闹翻了?”
傅月溪叹道:“师父出身贫苦农家,三岁的时候,父母便被征税的官兵逼死了,所以他非常讨厌朝廷走狗。大师伯身为皇子也就罢了,可三师叔也跑去给朝廷卖命,师父就特别生气。”
林若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后来,师祖去世了,师父当了谷主,他便把大师伯和三师叔从弟子谱里除了名,又把’封剑谷’改成’死人谷’,其实就是不想让他们进谷了。”
……这该说是真性情呢,还是幼稚呢?
林若轩无语了片刻,沉吟道:“让我在谷主和侯爷之间稍微斡旋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件事情的心结,并不在侯爷那边,而是在谷主这边。”
“没错。”傅月溪压低了声音,“所以,我已经想好法子了。”
林若轩好奇道:“什么法子?”
“傍晚的时候,我去藏看了看,又去后山药田转了转,好多剑谱都被虫子蛀了,药田里的药草也死了一大半,我就琢磨着,从明儿个开始,我把藏好好打扫干净,小林大夫你把药田整理一番,师父一看,心情舒畅了,或许就愿意和你说几句话,到时候,你再’不经意’地提起三师叔,趁机劝解一番。”
林若轩蹙眉道:“藏和药田,应该都是很重要的地方吧,难道平日没人打理吗?”
傅月溪无奈道:“本来我还有四个师兄,他们平日自然会打理,可是这些年以来,师父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师兄们都受不了他,全都云游四海去了,于是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林若轩疑惑道:“那干嘛不请几个仆役呢?”
傅月溪咳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性子高洁,视钱财为粪土,自然不会……请人打理这些俗务。”
说得那么好听,其实就是……穷。
林若轩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便正色道:“好吧,那我明早去药田看看。”
既然药田都荒废了,说明南宫剑并不在意那些药草,自己打理药田的时候,如果发现了并蒂莲,就可以完成任务,回京城见阿雪了。
……
天才蒙蒙亮,林若轩便起了床,来到后山的药田里。
药田位于一处小小的山坳里,约莫四五亩地,长满了半人高的杂草,几株可怜巴巴的珍稀药草,全都淹没在杂草堆里。
得,先努力除草吧。
林若轩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耽搁,一边努力拔杂草,一边到处乱瞟,可是并没有看到长得像莲花的东西。
他折腾了整整三个时辰,不知不觉间已是日上中天,才拔了两亩地的杂草,而且杂草覆盖之下,那些上好的药草都死了大半,十分可惜。
“呼,呼,累死我了。”
林若轩站起身子,一边用草帽扇风,一边四下打量,这都大中午了,秋老虎又这么厉害,得找个阴凉地儿,吃口干粮喝点水,然后再继续干活。
山坳旁边有片小树林,正是歇息的好去处,林若轩刚刚走到林子旁边,便听见林子里面传来“哐啷”一声轻响,好像是刀剑落地的声音。
他心中微微一惊,有人在打架?
难道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闯进谷里了?又多了一个死人串儿?
林若轩蹑手蹑脚地走进树林,轻轻拨开一蓬树枝,小心翼翼地往前望去,而后不由得失笑。
只见前方空地之中,一柄长剑掉在地上,而那位白衣如雪的南宫谷主正傻乎乎地仰着头,一只手紧紧捂着鼻子,手指缝里溢出鲜血,显然练剑的时候忽然流鼻血了。
如今正是深秋,天气渐渐干燥起来,流鼻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白衣如雪的冷傲剑客流鼻血,就……很没形象。
林若轩正在好笑,忽然之间,南宫剑猛一挥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片薄薄的叶子险险擦着林若轩的脸颊掠了过去,几缕发丝飘散在空中!
南宫剑冷冷道:“出来!”
林若轩暗暗叫苦,但也只得从树丛后面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林若轩见过南宫谷主。”
南宫剑捂着鼻子,怒道:“你怎么还没滚?!”
他的声音十分清冽,又极其冷漠,宛如冰块相撞一般,非常悦耳,又极有威势,只可惜仰着脖子,捂着鼻子,威势就消减了大半,还有点滑稽。
林若轩劝道:“谷主,你这样仰着脖子没用的,血只会从鼻咽处倒流进喉咙里。”
南宫剑恼火道:“与你何干?还不快滚!”
林若轩也不生气,只左右看了看,正好旁边有眼泉水,他便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浸湿了微凉的泉水,而后递给南宫剑:“谷主,把这湿帕子捂在鼻子上,可以收缩毛细血管……嗯,可以让血脉暂时受寒,血就会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