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虐文女主她亲哥(55)
薛允焕一愣。
好家伙,刚才在席间不听我说话便罢了,这会儿到了御前,还不听我说话?我说话是有多难听?
薛允焕咬牙切齿,重复了一遍。
“倚竿就是那箭中壶口后,并不落底,斜着倚靠在壶口上。”
薛晏哦了一声。
“这个你还是别试……”
薛允焕话还没出口,就见薛晏拿起手中的箭,向前一掷,箭就飞了出去。
“你……!”薛允焕觉得,这人真能轻描淡写将自己气死。
接着就听当啷一声,靠近铜壶的座位上的几个妃嫔,发出了小声的惊呼。
薛允焕看去,就见那支箭稳稳当当地挂在壶口上,斜倚着,箭尖抵在壶颈上。
……就投出了一个倚竿?
接着,他听见薛晏在旁边淡声问道:“是这样吗?”
薛允焕心里几乎要疯了。
是这样,可不就是这样吗!这人怎么说投中就投中,难不成方才什么“不会”、“没投过”,压根就是装的?
薛允焕傻了眼,半天没出声,直到薛晏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来。
“这当然是倚竿了!”薛允焕道。“你难道真没有投过壶?”
薛晏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射箭射多了,不过是同样的道理罢了。”他淡淡说着,又拿出了一支箭。
却是一样的。若射箭的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么对准头和力道的掌控,就都能得心应手。若说区别,那也只是射箭更有用些,这投壶,不过是拿来玩乐的花把势。
旁边,静静看着的薛允泓在袖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又是薛晏。
几个月前,他才从燕地回来,正赶上皇上考校皇子。无论文采武功,薛允泓向来都是拔尖的,只是他收敛了几分,每次都是恰好赢旁人些许,便能既出彩,又不至于显得卖弄。
那会儿,他虽知道薛晏武功高强,但想来燕地蛮荒,也教不出他什么文化。大雍向来重文轻武,薛允泓自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却没想到,薛晏轻而易举地夺了他的头筹。
于是这一次,他没再隐藏实力,把自己的真本事全须全尾地展现出来,就是为了大放异彩一番,好盖过薛晏的风头。
谁知道……这第一箭,就抵了自己两个贯耳。
他又一次被薛晏盖过了风头。方才的出色表现,反倒像抛砖引玉,用来衬托薛晏的。
薛允泓握紧了拳,强忍着情绪,面上仍保持着风轻云淡的风度。
他心道,要忍住。
可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座上的清平帝。
父皇向来不喜欢薛晏,即便他投出了个难得一见的倚竿,又有什么用呢?
可是,意外地,他居然从清平帝的眼中看到了惊喜,以及一抹若有所思,像是透过薛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另一个令清平帝怀念的人。
而那边,薛晏并没关注众人的神色。他得了薛允焕的准话,便又拿了一支箭,抬眼看了那壶一眼,便径直投了出去。
随着披风厚重的摆动,又是当啷一声。
那声音很稳,只有一道,清脆而利落,短促地收了尾,并没有寻常投壶时,箭于箭碰撞的声响。
众人看去,又是一记倚竿。
而不同寻常的是,这一支箭同前一支相安无事,竟分毫没有触碰到那支箭,一边一支,一同卡在了壶颈上。
这是谁也没见过的。
顿时,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众人皆目瞪口呆地看向那只小小的铜壶。
连着两记倚竿,已经是世所难见,难道竟能后箭不碰上前箭,一同挂在壶颈上的?
薛允焕愣了半天,才僵硬的开口,一出声,便是语无伦次的:“你,你你你……”
薛晏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不行吗?”
他确是不知投壶的规则。
接着,他又拿起一支箭,不等薛允焕出声,便抬手投了出去。
铛地一声脆响,那支箭射中了壶中的两支箭,将那两支箭稳稳地射落进壶中。
而那充作武器的第三支箭,却仍稳稳地倚靠在了壶颈上。
第三支倚竿。
这在旁人那里,需得小心翼翼,拿捏半天才敢动手的比赛,搁在薛晏这儿,竟像玩笑一般,想如何便如何,轻而易举地就做到了没人做到的事。
“这样对了吗?”他看向薛允焕,神情沉静,淡淡问道。
薛允焕直勾勾地看向他。
片刻,他回过神来,一把勾住了薛晏的脖颈,搭住了他的肩膀。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快教教我!”
方才那些对薛晏失礼的情绪,全不见了,甚至忘了他是个会带来灾祸的煞星。
他这一声,像是终于将旁人唤醒了一般,在座的妃嫔,纷纷议论,就连旁边的宫人也交头接耳地小声赞叹了起来,安静一片的大殿,顿时人声鼎沸。
“本宫的孩子,自然差不到哪儿去。”隐约之间,还能听见妃嫔之中,淑妃骄傲又矜持的声音。
而众人关注的中心里,薛晏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他向来不喜欢肢体触碰,有些嫌弃薛允焕。
他抬手,就把挂在身上的薛允焕卸下去。紧接着,他像本能一般,看向了君怀琅的方向。
果然,他也在看自己。
薛晏看到,他是在冲自己笑的。那双浓黑的眼睛里,满是惊喜。那双眼睛,就像是刚才他看到那盏琉璃灯时一样,闪着光。
薛晏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他要替君怀琅,将那盏灯弄来。
第44章
待大殿中安静下来, 众人便都等着清平帝发话。
按着往年的规矩,清平帝都要问一问夺魁的皇子想要什么奖赏,顺带夸奖几句。
但是今年不同,夺魁的皇子是薛晏。
一时间, 在场的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清平帝的方向, 都在等着看他作何表态。
可是清平帝却半天没说话。他在原处呆愣了半天, 直勾勾看着薛晏。
自然谁都不敢催他。
众人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各个面面相觑, 都不敢言语。
而关注着清平帝的众人都没注意到,坐在妃嫔之中的宜婕妤,难得地露出了紧张的神态, 收紧手心,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皮肉之中。
片刻之后,清平帝发话了。
“薛晏,你宴后留下。”他说。
说完,他什么都没再说,也没管面面相觑的众人,只抬一抬手,示意丝竹继续,让众人接着宴饮。
而宜婕妤手中的丝帕, 随着清平帝那句轻描淡写的命令, 飘然落在了地上。
旁边的桃枝连忙上前去捡。
却见上好的绣花丝帕, 已经不知何时,被攥得皱皱巴巴的了。
——
只有清平帝自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从薛晏出生开始, 他就没有好好看过他。他在襁褓里就被士兵快马送去了燕郡,等他十五岁上下时回到长安,自己忌惮他是煞星降世, 每次见他的面,无不是匆匆一扫。
他从没细看过薛晏的长相,故而今日他才骤然发觉,薛晏长得有多像容妃。
抛开那一双琥珀色的瞳仁不提,眉梢眼角,都带着容妃的痕迹。只是薛晏的眉目生得更凌厉些,眼神也没有容妃那般的一派天真,要沉冷得多。
此时,他坐在高堂上,从上而下俯视着薛晏。借着酒劲,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他也是这般坐在堂上,第一次见容妃,看她为自己献舞。
这是清平帝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他和容妃的孩子,这孩子长得,和容妃特别像。
他难得地半天会不过神来,下了这道令众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因着他的反常,宴会的后半段,众人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待到了时辰,便匆匆散了场。
清平帝被人扶到了后殿休息,刚坐下身,就让聆福去将薛晏带进来。
聆福有些踌躇。
“怎么了?”清平帝扶着额头,见他半天没动静,冷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