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蛊术瓶颈数十年,直到在长沙才终于有了点松动迹象,结果你这也不敢、那也不行,我要你还有何用?”温一涵脑海中的“前辈”冷冷下了最后通牒,“明天你们这儿就要放假了,你如果明天再弄不到我要的东西,我就撤回幻蛊,你等着一夜之间蒸发百万人气,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吧!”
直播镜头还在,温一涵不得不压抑住揪扯头发的冲动,将衣服下摆扯得紧绷变形:“我……我知道了。”
同一时间,路柴加蹬蹬蹬抱着水回来,先给黎乔递上一瓶,黎乔随手接过。
路柴加小声说:“明天就放假了,咱们组问题有点多……乔乔,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黎乔拧开矿泉水,顺便也收回那缕钻进温一涵脑袋、无声无息趴在角落听完全程的神识,似笑非笑道:“知道了……还挺巧,刚犯困,枕头就给咱们送过来了。”
*
温一涵本以为自己的行动会很艰难。
他反复鼓足勇气,才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在练习生宿舍楼下拦住黎乔。
“黎乔,对不起,上次我真的不是想偷你东西,我,”他感觉自己的牙齿在轻微打着抖,“我是太仰慕你了,想帮你打扫一下卫生!我说的是真的。”
来来往往的练习生都吃惊地看他“当众告白”,温一涵脸上火辣辣的,但为了保住更重要的名声和人气,他不得不豁出去了。
“现在我意识到了,那种做法真的太不成熟,给你造成了困扰,我想郑重地再向你道歉一次。”温一涵鞠躬,手上递出一个精致的木盒,“这、这是我的道歉礼物,真的很抱歉!”
他捧着木盒的手都在轻微地哆嗦,这也是他决定在人来人往的宿舍门口行动的原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道歉这么诚恳,大多数人都会不好意思不收……
但这个人是黎乔,行事无所顾忌、身上神秘色彩浓厚的黎乔,温一涵怕极了他会一眼看穿,然后冷然打翻他送的东西。
那样不仅蒙勾会跟他翻脸,黎乔还有不知道什么样的手段在等着他,他就彻底完蛋了——
没想到一片议论纷纷里,黎乔反倒非常平和地拿过他手上的木盒,掀开盖子看了看:“嗯?是木梳、镜子,还有指甲刀?”
他轻笑起来,“你是嫌我平时不卫生吗?又是给我打扫屋子,又是送我清洁套装的。”
“不不不,”温一涵连忙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因为我妈妈是苗族人,我、我从小耳濡目染,也很喜欢这些文化的东西。”他吞了吞口水,说道,“这个礼盒是苗家寨纯手工制作,工艺精美,收藏价值很高,是我带进来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我想着你日常也能用得上,所以……”
“这么珍贵吗,那我怎么好意思收?”黎乔微笑看他。
“没有没有,东西做出来就是给人用的,你收下它们,它们才有了意义和价值,才能、才能替我传达我的歉意!”温一涵慌忙摆手,嘴上把一切能想到的词汇堆起来,心里忐忑得要命——
黎乔会不会已经看穿他了?也对,他的手段实在太拙劣,智商稍微高点的都会怀疑,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本来就是个丢到大街上找不见的普通人,被强行喂了资质才走到这一步……
“好吧。”黎乔拿起木梳在头上梳了两下,又给放回礼盒中,“心意我领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我又不爱好这个,君子不夺人之美,对吧?”
温一涵愣怔地看着他的笑容,又低头看看木梳上沾着的一根黑发,一股不敢置信的狂喜从他心头涌上来:这么简单?这么容易?!甚至都不用他趁着套上近乎在黎乔身上找、也不用事后再想办法去偷,黎乔就这么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他手上?
黎乔应该是不好拒绝,又不放心收下自己的东西,所以勉强意思一下,没想到反而替他省了事。
原来黎乔之前那么厉害也只是虚张声势,还不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温一涵的笑容顿时变得真心实意,灿烂无比:“对的对的,你真是太——太通情达理了!那我先回去了,咱们年后见,练习加油!”
他心想,反正年后不可能再见面了,等黎乔一走,他的排名兴许还能再往上窜一窜,这声加油,就算他送给黎乔的余生鼓励吧!
黎乔站在原地,笑眯眯地送了他一句同样的话:“加油。”
*
“看来我说错了一件事,你偶尔还是能为我带来惊喜的。”距离影视园不远、一间黑潮的地下室里,一个脸上涂满艳丽花纹的男子,正对着一把精美的木雕梳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只不过他的视线不在木梳上,而是直勾勾盯着自木梳上垂下的一根黑发。
只有在这人愿意与温一涵建立联系时,温一涵才能通过这人下在它身上的一只蛊跟他说上话,温一涵还挺遗憾对方没看到黎乔自作聪明踩进圈套的样子。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蒙勾前辈,如果您之后功力大成的话,能不能帮我再改善一下容貌和声音?我的粉丝说我唱高音时听起来有点紧,我想再拓宽一下音域,方便驾驭更多歌曲。”
自从帮蒙勾拿到黎乔头发之后,温一涵说话的底气也足多了。
“哦,”蒙勾将黑发取下,小心将它系在一缕金丝彩线下,挂在一个封闭严实、涂满鲜艳纹路的陶瓮上面,相对的,他应付起温一涵就敷衍许多,“行啊,到时候再给你个篾片蛊。”
温一涵面露喜色:“好的!那我先不打扰前辈了,祝您早日练成金蚕蛊!”
温一涵身影才消失在楼梯转角,蒙勾就嗤笑一声:“我功力大成了,还需要你这个废物?又蠢又毒的东西,待我蛊术进阶,第一个就拿你祭天!”
地下室里摆满各色各样、涂满神秘花纹的陶瓮,里面窸窸窣窣,似乎还传来各种毒物嘶嘶的声响。蒙勾的蛊术进阶需要长年累月反复不休的练习,他嘴里念念有词,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忙个不停。
那根垂在陶瓮上的黑发,此刻跟着蒙勾的动作转来转去,就像背后还隐藏着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
温一涵记得蒙勾说过,只要有了黎乔的头发,练出金蚕蛊也不过是三五日的事。
因此他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春节假放了一、二、三天……到了大年初二的傍晚,他卧室的窗户忽然被人敲响了。
黎乔侧身坐在十七楼的窗外,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
温一涵看他毫发无伤,黑发被风吹得飞扬,眼睛里还笑盈盈的,吓得目眦欲裂,骇然大叫:“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连滚带爬地去拧卧室门,结果发现这里就像被无声的结界锁住了,不光门打不开,就连他声嘶力竭的喊叫声也传不出去。
“谢谢你和你的前辈了。”黎乔似乎对他的惊恐毫不在意,轻描淡写地说,“幻蛊很好用,篾片蛊暂时还没实行,不过也已经帮了大忙了。”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两枚小纸片人:“这个替身蛊还挺好玩儿的,我第一次用,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温一涵茫然道:“什么……替身蛊?”
“像这样。”黎乔像给他示范似的,将其中一个小人唰唰两下撕碎,另一个小人捏在手里掂了掂,“另外一个看我心情吧,先揪他几根头发算了。”
黎乔将另一个纸片小人随手塞回口袋,朝他挥了挥手,站起来从十七楼轻轻巧巧一跃而下,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温一涵倚着门框,后怕又迷茫:黎乔刚才都做了些什么?
蓦然间脑中像有一道惊雷滚过,温一涵立马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穿过客厅里满脸愕然的父亲继母、还有一众亲戚,一边狂奔一边在脑海中疯狂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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