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在战场上,片警出身的把特种兵几招掀翻了,还不是偶然,而是次次对砍,次次掀翻,连“手误”的机会都不给对方。
这叫什么?
明显画风不对!
眼前的现实却是,这群搞情报和刑侦工作,顺便管理城市排水系统的锦衣卫,武力值惊人,着实震撼了众人一把。
结阵,迎敌,拼杀。
即使整体比不上久同鞑子对砍的边军,也超过其他天子亲卫一大截。尤其是分批被发去看守皇陵的旗手卫,更是云泥之别,完全不能比。
朱棣笑着点头,杨铎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将锦衣卫的比武次序拍在最后,也是相当明智。
朱高煦和朱高燧不由得将场中的杨铎同沈瑄比较,如果两人单打独斗,不知谁胜谁负?
成国公等将领有些可惜,锦衣卫单是做情报刑侦工作有些可惜,是不是该兼职戍边?
孟清和一边解答朱瞻壑的十万个为什么,一边在心中疑惑。
看到场中的杨铎,为何会想起靖难之战中,险险被救下的那一次?他本以为是敌人倒霉,中了流矢。回头再看,想中流矢,还中得如此之准,也不是那么容易。
捏捏手指,奇怪了,都过去那么多年,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
难不成,是他最近总在想沈瑄,时不时的感叹岁月匆匆,脑子里才会经常闪过旧事?
朱瞻壑仰头,小脸上满是疑问,“少保?”
孟清和晃晃脑袋,不敢再随意走神,“世子有何事?”
“少保可是身体不适?”
孟清和有些奇怪,“世子何有此问?”
“我观少保脸色不好。”朱瞻壑眉头拧紧,迟疑的看了一眼场中,似十分不舍,却还是坚定转头,对孟清和道,“若少保身体不适,我同皇祖父说,让少保回府休息。”
“世子……”
孟清和被感动了,好孩子啊!
“赵院判医术最好,皇祖母的病就是赵院判治好的。请赵院判为少保扎几针,少保就好了。”
孟清和:“……”
“少保可先回府,我去太医院请赵院判出诊。”
“世子,其实,臣没病……”
“少保,讳疾忌医不好。”朱瞻壑一脸认真,“我就去和皇祖父说!”
话落,转身就朝永乐帝奔去。
孟清和一把没拉住,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拉第二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三头身出现在永乐帝身边,请来旨意,然后乖乖回家,等着赵院判上门给他扎针。
自从徐皇后被赵院判治愈,太医们的针灸之术被传得神乎其神。不只宫内,在宫外也是发光发热,多少人排队等着施针。
只有曾被当做练手对象的军汉们避之唯恐不及,每次听到,都忍不住要打个哆嗦。
那种滋味,比上阵和鞑子互砍都难受。着实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排队等着挨扎。
“卿身体不适?”
朱棣开口,孟清和不能不出声。他最近的确有些睡不好,脸色比寻常要憔悴些,更坐实了身体不适的猜测。
“回陛下,臣微有不适,并无大碍。”
“朕观卿面色不佳,可回府歇息。稍后,朕令太医过府为卿诊治。”
“谢陛下!”
孟清和满脸感动,眼角余光瞄向又被朱棣抱起来的朱瞻壑。
朱瞻壑误会了,立刻道:“少保不必担心,赵院判医术极佳!”
翻译过来,针灸的技术也是最好!
孟清和顿时迎风泪流,“……谢世子。”
感动?有。
手痒?更加有。
可惜,手再痒,朱棣怀里的三头身也不是他能下爪子的。
离开演武场,孟伯爷擦干眼泪,抬头望天,不得不再次感叹,在老朱家人手底下干活,当真是不易。
孟清和离开不久,锦衣卫的比武也分出了胜负。
不出意外,杨铎率领的一队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至此,天子亲卫大比武宣告结束。在比武中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和勇猛士卒不下三百余人。其中有五十八人被擢升,以陈纪为代表,三级跳的也不在少数。除被擢升调任,依个人表现,另有布帛宝钞赐下。
钱多钱少在其次,关键是脸面!
有人收获,自然也会有人失落。
因表现不佳被降职贬谪的官军,数量一样不少。发往广西云南和交趾三地的不下百余人。
永乐帝明言:“再有此类官军,均谪交趾。”
事后,这道口谕以中旨发下。
明朝的内阁制度尚未完全确立,文渊阁七人只相当于天子的机要秘书。天子的中旨发下,没人敢不当一回事,有不开窍想以身试法的,十有八九会先一步前往西南边陲体验生活。
宫中比武结束,朱棣带着朱瞻壑去了坤宁宫。
朱高煦和朱高燧商量一下,请示过老爹,跟着赵院判一同前往兴宁伯府探病。
“父王,我也想去看少保。”
相处时间不长,朱瞻壑对孟清和的好感却是蹭蹭飙升,连孟清和本人也感到意外。他到底是怎么得了汉王世子的眼缘,难道是在课堂上讲故事的缘故?
孟十二郎委实不解。
虽然朱瞻壑是皇孙,汉王世子,每次见到孟清和,仍坚持行弟子礼。
起初,孟清和很不适应,最后是永乐帝发话,言朱瞻壑的礼,他受得,孟清和才渐渐开始习惯。
天地君亲师,尊师重道一直是国人的传统。能让师傅跪着讲学的,也只有辫子朝干得出来。
师长跪在学生面前,还谈什么尊师,什么重道?
画虎不成反类犬,披上文明的皮,骨子里依旧是“主子”“奴才”那一套,着实是可叹,可笑、可惜,朱瞻壑出宫探病的请求没有获得许可,只能眼巴巴的瞅着父王和王叔离开,泪珠在眼眶里滚啊滚,生生看疼了徐皇后的心。
“瞻壑,到皇祖母身边来。”
“皇祖母……”
年画娃娃扑到徐皇后怀中,到底是哭了。
朱棣皱眉,刚想说身为朱家子孙,怎么能说哭就哭。马上被徐皇后瞪了一眼,豆丁大点的孩子,还不许哭?这叫什么道理!
太座威压之下,永乐帝败退。
惹不起,只能躲了。
“朕还有政务未处理完,晚膳时再来。”
猛人朱棣,很不猛人的遁了。
徐皇后起身送驾,朱瞻壑一边揉眼睛,一边行礼,“送皇祖父。”
奶声奶气,带着苦音,礼仪却一丝不苟。
朱棣到底心软了,摸着朱瞻壑的发顶,“明日,让你父王带你去伯府。”
水洗过的大眼睛瞬间亮了。
朱棣咳嗽一声,“朕走了。”
徐皇后拉着朱瞻壑的小手,笑靥如花,“恭送陛下。”
朱棣又咳嗽一声,这次是真走了。
从背后看去,腰杆挺直,耳朵却有些泛红。
永乐帝走后,徐皇后弯腰,用丝帕擦过朱瞻壑的还沾着泪水的脸,柔声道:“你皇祖父说的对,身为朱家子孙,不能动不动就流眼泪,你父王小时候就没这样。”
朱瞻壑脸红了,愈发讨人喜欢。
“谢皇祖母教诲,孙儿一定改。”
徐皇后的心都快化了。
“这就好了,晚膳想用些什么?皇祖母让人吩咐膳房……”
从坤宁宫出来,朱棣一路回到奉天殿西暖阁。
通政使司封存送上的奏疏已摆在御案之上。
侯显奉命随船队二度下西洋,近段时间,一直工部和宫内两头奔忙,在朱棣身边伺候的时间少了。郑和王景弘开始轮班,争取二下西洋之前,猛刷天子面前的存在感。
将身边最得用的三人都派遣出去,朱棣也是不得已。
海外大陆的让他神往,各种高产的农作物更是让他念念不忘。
为了早一日寻找到通往这片陌生土地的航路,大明需要一支经验丰富的航海船队,更需要能担当起重任的大使和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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