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蒋弥静静抬头看过去,“自然愿意,秦哥。”
可他话音刚落,后面便传来了珠帘碰撞的脆响声。
秦尔安皱着眉头,看向蒋弥身后,语气中带着不解,“程绽,你怎么来了。”
蒋弥持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接着便恢复正常,很是平静从容的样子。
可旁边一直埋头吃饭的何槐能清楚感觉到蒋弥周身冷了些许,再抬眼看看门边那人,心里已有了思量,撇撇嘴不准备参一脚,就又重新低头扒饭了。
程绽走入房内,眉头微皱,语气略快,“秦老先生病愈发重了,现在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秦家人已经得消息过去了,我过来告知你一声。”
秦尔安不自觉的哗啦一下子站起身来,秦老先生他自然知道说的是谁,便是他那老不死的兄长。
前些年秦之山忽然病倒了,路都走不了了,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靠着干女儿和干女婿照顾。
秦家人面上着急忧虑,心底里却盼着他早死,可又担心秦之山究竟放权给谁,秦家人现在都是互相忌惮着,恨不能时时刻刻守在秦之山病床旁。
如今秦之山都快病死了,秦尔安生怕其他秦家人把这权拿了过来,知道现在不是耽误的时候,他便面色焦急的看向蒋弥,一拱手道,“蒋弟啊,实在是家有急事,我便先行回去了。”
蒋弥像是丝毫没有看见身后人一样,轻轻笑了笑,“不碍事,秦哥,你就先回去吧。”
秦尔安点点头,转身就立刻大步走了,他擦着程绽的肩膀出去,离开四季春堂,赶往秦之山的宅子。
厢房里面立时安静了下来,唯剩下何槐吃饭喝汤的声音。
蒋弥放下手中酒杯,看向何槐,“我出去一趟。”
说完,蒋弥起身离开,程绽就站在旁边,蒋弥却连眼神都没有偏一下。
蒋弥现在的酒量与曾经一样,很弱,这四年里,蒋弥也刻意训练过,可酒量依然没什么上涨。
所以平日里蒋弥基本上都不怎么喝酒,但今天却不得不喝一回。
蒋弥来到卫生间的水池旁,打开水龙头,捧着鞠清水拍了一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些,要不然,蒋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正常的走路下楼。
刚才秦尔安上的是陈酿白酒,度数不低,后劲很大。
蒋弥双手撑在洗手台子上,轻轻喘气,压抑胸口处酒精带来的剧烈灼烧感。
直到他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
“蒋弥……你要干什么。”
蒋弥抬头,通过面前的镜子看见身后的人。
程绽。
程绽一身长衫,脸庞愈发的瘦了,唇泛着浅红。
蒋弥闭了闭眼,压下酒劲,“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该和秦家人扯上关系的……”
蒋弥低笑一声,眸色渐深,“你不也是秦家人吗。”
程绽顿了顿,手微微发颤,他半垂下头,“我知道你厌恶秦家,但你不该蹚这趟浑水……”
蒋弥抬头看向镜中的程绽,“所以呢?我是不是就不该回到冬城,找个偏僻角落隐姓埋名,然后日日感慨自己大难不死吗,程先生?”
程绽最不能面对的就是蒋弥曾经的死亡,他立时白了脸,眼尾泛着红,心中仿佛被狠狠揪住一般的酸痛。
“不,不是……我是说,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一切……包括秦家……”
蒋弥失笑,程绽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的,“你帮我处理秦家,当时的华乐门暴·乱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蒋弥转过身来,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走向程绽,“我父亲的意外你没参与吗,还说帮我处理秦家?”
酒精释放了蒋弥内心深处的愤怒和冲动。
蒋弥走到程绽面前,用右手肘抵着程绽的纤细的脖颈把他一把掼到墙边,左手把一旁卫生间的门狠狠砸上关了起来。
蒋弥现在的视线都有些模糊,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他手肘压制住程绽让人无法动弹,然后低头靠近,靠的很近,两人气息交缠着。
可蒋弥并没有察觉到,他只声音沙哑着开口。
“你说爱我,你说帮我,多可笑。”
程绽身子不自觉的颤抖,眼尾挂着泪,“我不会……再撒谎……骗你了……”
蒋弥左手压在墙边,将人圈了起来,低低嗤了一下,“我也不会再信你了,程绽,我已经受够你的欺骗了。”
程绽脸色苍白,嘴微微张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下意识想伸手去碰一下蒋弥。
但却被蒋弥迅速避开,蒋弥收回压在程绽脖颈间的束缚,转而反手将程绽双手抓住一把压过程绽头顶处。
“别碰我。”
蒋弥皱着眉低低道。
程绽的双手被压的很高,使得他被迫绷紧了腰肢,挺起了胸口,长衫下空落落的,显得他愈发清瘦。
蒋弥醉的越发不清醒了,他桎梏着程绽,虽然很生气,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程绽此时却嗫嚅着开口了,“对……不起……”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蒋弥半闭着眼讥嘲道。
蒋弥头渐渐的不自觉的靠近程绽脖窝处,泛着热气的吐息让程绽不自觉的有些颤栗。
蒋弥昏昏沉沉的都快闭上了眼,可对程绽的桎梏却没有松懈分毫。
蒋弥的侧脸就在程绽旁边,两人靠的很近。
程绽眸间满是痴缠的情思,像是荆棘藤条一样将他整个人收束起来,徒留最柔软的内里,他的唇极轻的触碰了一下蒋弥的脸庞。
程绽潮红着眼尾,近乎是虔诚的呢喃道,“……我爱你……”
第45章 《乱世锦绣缘》“……我捉人去,闭嘴……
何槐在厢房里面等了许久,不见蒋弥回来。
无聊的都在用筷子戳菜汤了,但他转念一想,蒋弥向来是当断必断,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怎么可能还和那个四眼仔不清不楚的。
这么想着,何槐放下手里的筷子,直接打帘出去,到了男厕所前面。
就见门前围着一群人,有中年男人还有跑堂的。
何槐过去拍拍那跑堂的肩膀,细眉一挑,嘴角翘着,眯着眼瞥向门前,“怎么回事?”
跑堂的也是面有难色,用毛巾揩了一把头上的汗不解道:“这门不知道被谁从里面反锁起来了,喊也不开,已经让人去拿钥匙了。”
何槐哦了一声,示意明白,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出来。
几步上前,用手挥退旁边的人。
众人更是疑惑的盯着他看,有人耐不住性子急吼吼的过去想要问他干嘛。
却在何槐一抬手的动作下噤了声。
何槐清咳两声,转动手腕脚腕,摆开架势。
然后……
他“咣当”一脚踹开了木门。
尘埃飞扬,连同着门锁一起被踹开,整扇木门“轰隆”一声的倒地。
何槐点点头,很是从容的走了进去。
可一转头就对上了程绽阴鸷到杀人的目光,何槐乍一看到吓得胆寒,然后缓了过来。
站在程绽面前昏昏欲睡的蒋弥被这动静闹的迷蒙的睁开了眼。
何槐赶紧上前扯开蒋弥。
“哎哎,蒋哥,你咋喝的这么醉,你看看,我多担心你,还把门都给踹开了。”
蒋弥听见了何槐的声音,下意识喊了一声。
“何槐?”
何槐连连答应下来,把蒋弥肩膀搭在自己肩膀上,没敢多去看程绽,架着人就往外面走。
所幸那个凶狠的四眼仔没有追上来,何槐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踹坏的门,何槐自然也以让四季春堂不会再找他麻烦的价格赔偿了下来。
当然,掏的是蒋弥口袋里面的钱。
那秦尔安秦老贼坑人的很,临走前也不知道把饭钱给付了,改明得让他赔的倾家荡产!
何槐愤愤的架着蒋弥走出四季春堂,然后把人往后座上直接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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