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南宫清面色已不大好看,从进门起,没说几句话就开始扯出他徒弟,他就隐约感觉不对,现在看出来了,易连修是冲他徒弟来的。
“易长老一番好意,我与宗主替岭儿心领了。”却是边上的太渊无极先开了口,淡然笑道:“他一个小辈,哪里受得起长老的赔礼。”
“太渊师兄。”叶舒青出声提醒,道:“我师父既然想要见顾雪岭,你们还是快让他出来吧。”别跟师父作对,省得平白受那玄天宗牵连。
太渊无极婉拒,“岭儿近来身体不适,怕是不能出来相见。”
“确实。”南宫清稍稍冷静下来,附和道:“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在沧海秘境里被吓着了,回来就大病了一场,卧床不起,现在还没康复。”
“胆子这么小?”
叶舒青闻言好笑,有些许轻蔑之意,很快又收敛起来。因为对面的太渊无极听到这话脸色冷了下来。
可叶舒青偃旗息鼓了,不代表易连修会放弃,南宫清多次推辞,他也不再客气,直接道:“让顾雪岭出来见本座,本座有事找他。”
南宫清道:“岭儿真病了,不宜出门,易长老若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况且岭儿只是个孩子,什么都做不了,还会拖后腿。”
“让他还当日道场上伤我师侄那一剑,南宫宗主也能替吗?”
话音落下,对面玄天宗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南宫清表面的客气也保持不下去了,冷声道:“易长老,当日在赛场上乃是切磋,若连这也要日后清算的话,说出去也不怕贻笑大方?”
“我看谁敢?”易连修眸光一寒,威压霎时倾出,震得众人肩上一沉,几欲站不稳,而后冷冷道:“今日若不交出顾雪岭,那本座便搜山,也正好了了这五十多年来的心愿,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能搜出顾雪岭还是魔子!”
“师叔当年以死证清白,我们玄天宗与魔子绝无半点干系!”南宫清扛着仿佛千斤重的威压咬牙道。
若不说起凌云霄,易连修还能同玄天宗的人客气一番,一旦说起这个人,他满心的仇恨便都涌上。
下一刻,叶舒青脸色煞白,连自己人也被震慑得几欲趴下。
“南宫清,你口口声声说凌云霄是冤枉的,有何凭证?”
易连修眉间郁气越发浓重,看着玄天宗众人被他碾压得个个脸色发青,站不直却非要勉强的样子,他讥笑道:“世人都道魔子与凌云霄勾结,若你想为他洗刷冤屈,早该让我天道盟搜山,可你硬要阻拦,莫非是心里有鬼?看来这山,今日本座是搜定了!”
“无凭无据,凭什么来我玄天宗搜山?世人愚昧,难道连易长老这样的前辈,也会人云亦云吗?”
一道声音破开威压闯入殿中,白衣如雪,翩然飘入殿门。
不是旁人,正是易连修适才要见的玄天宗首徒,顾雪岭。
顾雪岭咬牙忍住合体期大能几乎能顷刻间要人性命的威压,挺直脊背,一步步朝殿中走来。越是靠近,胸腔内越是窒闷,乃至气血翻涌,闷痛不已,每一步仿佛重逾千斤,他也步步逼近,最终站定在易连修面前。
“不管你是谁,这山,你今日都搜不得!”仅仅是一句话,顾雪岭说完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本就因病苍白的脸上透出几分惨然青白。
南宫清看到他出现时,可谓是心惊肉跳,“岭儿,过来!”
南宫清与太渊无极已是元婴期,也都难抵易连修的威压,而顾雪岭才刚筑基,更是一副羸弱病体,他急急忙忙抽出灵力,要为顾雪岭护体。
但在南宫清之前,顾雪岭眉间一道红痕现出灵光,终于展开金光屏障,护住顾雪岭。顾雪岭骤然轻松下来,紧捏住衣袖接着道:“易长老,你要见我,我来了,不知你寻我有何事?不管如何,请你先收回你的威压。”
易连修从顾雪岭进殿后便看着他,此刻看着他眉间的红痕。
“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清与太渊无极都在强装镇定,而七师弟紧抿的嘴角却已溢出血丝,见自家人被欺负得这般狼狈,顾雪岭咬咬唇,一字一顿重申一遍——
“易长老,若不想让天下人耻笑您仗势欺人,请收回你的威压!”
“就凭你?”
易连修挑眉,他感觉自己好像受到了挑衅,他不禁多看了顾雪岭一眼,这是一张很年轻,很漂亮的脸。
刹那间,无形的威压赫然加重了数倍,即便是叶舒青,也不得不运起灵力,护住胸口,而贺枫则捏紧双拳,咬紧牙关,仿佛已是说不出话。
纵然有湛露护体,因灵器未曾完全与身体契合,或是自身修为太低,屏障外也泄露了几分威压进来,顾雪岭咬紧牙关站直,对上易连修道:“您大可一试,我顾雪岭,说到做到。”
易连修紧紧盯着这张漂亮的脸看,人看着是可以的,但底子太差,也就只有筑基的修为,能抵挡他的威压,靠得不过是眉心的灵器。
众人都觉得无望,太渊无极为身后的齐云山渡了一道灵力护体,南宫清正要勉强起身将顾雪岭护在身后,可就在这时,威压消失了。
所有人都大松口气,所有人也都满目惊诧。
顾雪岭深吸口气,仍不偏不倚,与易连修对视。
易连修忽而勾唇一笑,意味深长,“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易长老过奖。”见到师父、师叔和师弟他们没事,顾雪岭慢慢松开发皱的衣袖,眉心红痕灵光随之隐去,“不知易长老找我有何事?”
却不知何时,殿门外师弟们都来了,大抵是刚才被威压震慑无法前进,威压一散,他们都冲了进来,唯有叶景一人呆愣在门前,一手扶着心跳如雷的胸口,一手握紧门板,远远看着殿中与易连修对峙的顾雪岭出神。
记忆中相似的一幕被挖出来。
已成了妖皇的顾雪岭,一身红衣如血,他的妖魔道大军踏平了虚仪天的山门,眼前是血,遍地皆是血。他将易连修踩在脚底下,略弯下腰,手中短剑化作长剑,轻轻拍了拍那张曾经矜傲不已,眼下却满是血污的脸。
他扬唇一笑,充斥着恶意,又有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耀眼光芒。
他说,还记得吗,灭门当日,本座与你说过的话——
我顾雪岭,说到做到。
……
是他。
是大师兄,是顾雪岭。那一刻,他见到的一定是顾雪岭。
恍惚中,叶景记忆中那张脸脸与远处顾雪岭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们是一个人,却又不像是一个人。
但在这一刻,顾雪岭是为了捍卫玄天宗,是为了保护大家。
他现在不是个魔头,他的手上很干净,还没染过一滴血。
不像那时候——
他一剑划开易连修的脖子,看着他的血慢慢流尽;他的魔军在虚仪天大肆虐戮,他的左右护法将他和收留他的赫连玄兄妹都抓了起来。
他一转脸,不像曾经的大师兄,眼里彻底没有了温度,见到他时,目光不作停顿,冷冷一句:
都杀了。
叶景瞠目结舌。
他那时亲眼见到了顾雪岭大开杀戒,终于信了曾是他灭了玄天宗,结果很快,他和赫连玄兄妹被带下去,染了无数鲜血的刀锋快碰到他的脖子前,妖皇的一个属下急匆匆赶来。
他说,妖皇有命,放了这几个人。
后来的后来……
叶景曾自嘲自己是最幸运的人,玄天宗被灭时,他躲过一劫,虚仪天满门被屠时,他又逃过了一劫。
但他再也找不到他从前天真单纯的大师兄了,以他微弱的实力,也难以接近到妖魔界巅峰的位置,他懦弱到根本无法到他的面前去质问。
不只是当初为何要杀了宗主,杀了师父,杀了师兄弟们……
哪怕只是一句,为何放了我,叶景也没有机会能问出口。
直到殿中徒然响起一声怒喝,叶景才倏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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