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母亲,她的思维在瞬间就跟秦煜城同步了。
——他们中总有一个人不可以进户口。
……虽然同性也无法搞到结婚证,但怀秋也并不希望自己的……呃、两个儿子的关系,因为这种现实的问题而需要在大众面前隐藏。
相互爱恋的人就应该光明正大的获得幸福。
更别说,爱意是根本隐藏不住的。
这种美好的情绪只会从眼睛里、从躯体中、从身体与灵魂的每一处满溢而出。
那边秦煜城哄好了牧沐,这边怀秋已经在思考跟老公儿子商量做遗嘱公证分家产的事了。
进不了户口没关系,该有的东西一样不能少给。
秦煜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将牧沐拉到身后,抬眼看向了怀秋。
他看怀秋的眼神要比头次见到牧泽的时候冷淡得多。
倒不是觉得他们身为父母不负责任什么的原因。
牧家所处的位置注定了他们不会像正常人认知中的家庭一样。
秦煜城尊重人类的多样性,他也没有在这家里长大,所以对此没什么感觉。
他之所以冷淡,是因为他才把牧沐放出去半个小时,他的小笨比回来的时候就委委屈屈的了。
“您好。”他平静到近乎冷淡地对怀秋打了个招呼,“我是秦煜城。”
怀秋张了张嘴,却发现缺乏亲子互动经验的自己根本想不到应该拿出什么态度来交流。
她沉默片刻,很快接受了这一点,然后拿出了与秦煜城差不多的、商务的态度来。
“你好,我是怀秋。”她说道,“大概率是你的亲生母亲。”
她正经商务的态度反而让秦煜城轻舒口气。
说实话。
秦煜城还挺担心这位母亲是那种寻亲节目里一见到亲儿子就哭得不能自已的类型。
幸好没有。
怀秋招呼了一声在旁边等着的司机,司机小跑过来推走了行李车。
一行三人也不等后面还没到的父子两个,抬脚往车里走。
秦煜城仍旧挡在牧沐与怀秋之间。
牧沐被秦煜城护在背后,情绪还有些低落。
他能够接受最开始时秦煜城的厌恶,因为他知道那并不是针对他的。
但他不能接受现在牧家的父母的温和,因为他同样知道,那不是针对他的。
牧沐抬头看向秦煜城的背影。
额头上那蜻蜓点水一般的柔软触感还残留着。
地下停车场的采光不差,在上午的阳光下亮堂堂的。
牧沐能清楚地看到秦煜城有些歪斜的T恤领口露出来的线条漂亮的斜方肌。
秦煜城的肩膀很宽,把他往后边一藏,几乎就能将他整个挡住。
牧沐的目光慢慢滑到秦煜城的背部。
他的背部正随着呼吸起伏着,肩胛骨与肌肉群的痕迹随着呼吸,在宽大的T恤掩盖下若隐若现。
牧沐没有留意去听秦煜城与怀秋说了什么。
他观察着秦煜城的背部,最终低下头,看向了秦煜城一直紧握着他手腕的手。
手腕是个很微妙的位置。
往上几分关系太浅,往下几分又过于亲近。
牧沐无声地凝视了好一会儿,在秦煜城力道渐松的时候,往回抽了抽手,在合适的地方停住了。
掌心与掌心相碰。
正与怀秋交谈的秦煜城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怀秋面露疑惑。
秦煜城飞快回神,捏了捏牧沐手上的软肉,面不改色的继续与怀秋聊了起来。
车是加长款,里边冰箱沙发桌椅吧台一应俱全,前边挡板一拉,后面的声音就一点听不见了。
牧沐坐在最里边,头靠着车窗,看着外头。
他的手仍旧与秦煜城的手牵着。
牧沐的手有些冰,无声的汲取着秦煜城掌心的温度。
牧明远和牧泽从直达电梯走出来。
此时牧明远脸上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随意与轻松,他带着与牧泽如出一辙的冷静过头的表情上了车。
等到车子发动,牧沐就深刻的感觉到车里剩下的四个人不愧是一家子。
表情是如出一辙的严肃商务,连交流都是言简意赅,效率极高的,稍微跑一下神就会接不上思路。
牧沐努力听了一会儿,只明白牧明远接手了调查当年掉包孩子的事情。
秦煜城在简短的交代完了自己的经历之后,才低头看向他与牧沐交握的手。
两只手藏在桌子底下,挡住了对面那一家三口人的视线。
牧明远正低声与大儿子交流着什么,怀秋也在认真地听着。
他们都没有注意这边。
秦煜城捏了捏牧沐的手,低声道:“干坏事?”
牧沐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
牧沐茫然。
干坏事?
我干什么坏事了?
秦煜城把玩着牧沐的手指,摩挲着上边肉眼看着并不明显的伤疤。
片刻,秦煜城低笑一声,凑到牧沐耳边:“你还是第一次主动。”
虽然只是牵手。
牧沐避开他靠过来的脑袋,往车窗边上缩了缩,撇开落在秦煜城身上的视线。
与这一连串的逃避反应截然相反的,是他反手握住秦煜城手指的动作。
“这是坏事吗?”牧沐问。
秦煜城微怔,甚至于有些诧异。
他看着牧沐,牧沐垂着眼没有看他,手却握得紧紧的。
秦煜城指尖轻轻挠了挠牧沐的掌心:“刚刚发生了什么?”
以目前的交流情况来看,秦煜城想不到怀秋会说出什么让牧沐那么委屈的话来。
秦煜城看得是相当明白的。
说得清楚一点,牧沐并不把牧家人当做家人,所以哪怕被直白的恶语相向,也并不会产生什么难过的情绪。
就像牧沐一开始面对他的时候一样,会怂,会害怕,会心虚,但唯独不会因为他的冷淡或者恶意而难过。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才会让牧沐露出那样的神情来,甚至于还……
还有了主动贴近他的行为。
“没什……”
牧沐话没说完,就又一次被秦煜城挠了挠掌心:“讲实话。”
牧沐停顿一下,抿着唇,改口道:“我不知道……”
秦煜城侧身过去,耐心倾听:“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个牧沐了。”牧沐紧紧地扣着秦煜城的手,“秦煜城,他们很关心那个牧沐,但我不是。”
承受恶意时,因为清楚自己并未行恶,所以问心无愧。但被善意包围时,却是截然相反的感受。
我并没有做任何值得被他们关心的事情。
我不是被养大的那个人,这些关切不是我应该得到的东西。
牧沐被内疚压得喘不过气。
他死死地握着秦煜城的手,迎上秦煜城的目光,带着点鼻音,细弱又无力地强调:“我不是他。”
秦煜城在这一瞬间领会到了牧沐的感受。
牧沐只是,不想当一个窃取别人爱意的小偷。
“我知道。”秦煜城叹息着,低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他。”
牧沐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手上更用力了些。
秦煜城轻嘶一声:“你轻点。”
牧沐委委屈屈地放松了些,失措的想要询问秦煜城他应该怎么办时,就听到桌子对面传来一声轻咳。
牧沐和秦煜城齐齐转头,对上了牧家三人如出一辙的微妙视线。
牧沐一愣,飞速抽回手。
秦煜城一时不察,没有握住。
秦煜城:“……”
秦煜城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亲生的家人们,眯了眯眼。
“以后不要靠近养驴场。”秦煜城委婉道。
牧明远:“?”
牧泽:“……”
怀秋给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丈夫翻译:“你耽误到他们谈恋爱了。”
怀秋这话一出,牧沐顿时什么委屈都急速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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