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楚绥没有表,他只能一直通过窗户盯着正门口的那条路,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队士兵忽然小跑着进来,然后分列两边,紧接着从外间陆陆续续进来了几名身着军装的高级将领。
楚绥打开窗户往外看,试图从里面寻找出阿诺的身影,然而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查德挤到了一边:“我我我……我看见霍顿了!”
楚绥心想你这么激动干嘛,刚才不还怕的屁滚尿流:“哪个?”
查德指着一名身形颀长的军雌道:“那个棕色头发的,个子高高的。”
楚绥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最后发现确实有些像霍顿上将,并且对方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扫了眼查德:“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查德犹豫一瞬,咬咬牙道:“去!”
如果真的要死,躲也躲不过,不如拼一下算了,说不定还能争取点自由。
楚绥心想无论是人还是虫,在生死关头胆子都挺大的,他对查德道:“你记住我昨天和你说的话,一定要弄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查德某种意义上和以前的楚绥差不多,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狗怂,坏事做过,却不见得真的有什么十恶不赦的心思,闻言面色纠结:“我……我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后背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再加上窗沿低,整只虫栽倒葱似的摔出了窗外,只听噗通一声闷响,查德还没反应过来,周围站岗的士兵就立刻潮水般涌来将他围在了中间。
“有雄虫逃跑!”
“快抓起来!”
雄虫大多软弱无能,他们关押了那么多雄虫,敢明目张胆逃跑的,查德还是第一个。
这番动静自然引起了霍顿他们的注意,都三三两两的顿住了脚步,阿尔文是煽风点火不嫌事大的:“啧,真是小瞧了他们的愚蠢,逃跑都不找个聪明点的办法。”
旁边一名少将不确定的道:“逃跑的雄虫好像是霍顿上将的雄主?”
走在最前面的霍顿闻言顿住脚步,一双坚毅的眼眸顺着看了过去。
查德摔的眼冒金星,一抬头就见几十支枪对着自己,脸都吓白了,他靠着墙哆哆嗦嗦的站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不是想逃跑,我是想签署条约……”
负责看守的军雌闻言面露狐疑:“你们不是坚持不签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查德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管怎么说,愿意签署条约是好事,负责看守的士兵闻言收回枪:“把他带走。”
查德却道:“要我签条约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我……我想和霍顿上将私下见一面……”
他知道霍顿就在附近,说这句话时,难免有些心惊胆战。
为首的军雌闻言皱眉:“霍顿上将很忙,没有时间……”
话未说完,耳畔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把他带去关押室。”
军雌闻言看去,却见霍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条件反射立刻敬礼:“是,上将!”
查德就那么被带走了,刚才围堵的兵士也终于退下,恢复了刚才的原状。
楚绥见状只能在心里祈祷他不要出岔子,否则这里的一些雄虫就算放出去,签署了雌主协议,以后的日子估计也难过了。
阿诺在科研所待了一整个晚上,不知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今早开会罕见的来晚了,他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却并没有立即去会议厅,而是走向了关押A区雄虫的地方。
楚绥一直在窗边静等阿诺,眼见着他朝这边走来,眼睛一亮,正准备拉开窗户,谁知却被看守的士兵挡了回去:“请您关上窗户。”
人在屋檐下,楚绥还算礼貌:“你放心,我不做什么,只是想和我的雌君说两句话。”
看守的士兵心想雄虫今天都是怎么了,一个二个都吵着要见雌君,他眼见阿诺带着副官走来,抬手敬了一个军礼:“上将。”
阿诺昨天一晚上都没合眼,此时看见楚绥还好好的,心才终于落地,看了站岗的士兵一眼:“你先退下。”
士兵闻言犹犹豫豫道:“很抱歉,霍顿上将有令,除非正常的换班轮值,否则我们不能擅自离开,请您见谅。”
第二军第三军都驻扎在附近,阿诺与霍顿他们意见不和,自然会被他们提防,也在意料之中。
阿诺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会议就开始了,对站岗的士兵道:“窗户打开,我只说两句话。”
士兵不好再拦,只得同意,楚绥立刻拉开窗户:“阿诺!”
周围耳目众多,阿诺不好做什么,他只觉得楚绥从来没受过这样的苦,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继续被关押在这里,低声道:“我一定会救您出去的。”
楚绥顿了顿,然后点头:“我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阿诺说完,打量着四周,却见那些士兵都在若有若无的窥探着他们,收回视线,意有所指的对楚绥道:“很抱歉,您昨天说想吃的那种糕点,我学着做了几个,第一个味道很好,后面两个却做坏了。”
楚绥闻言心头一跳,反应过来,语气如常的道:“没事,下次做别的也是一样的。”
会议时间已经快到了,阿诺最后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您就签署条约吧,不过要按照您的想法来签。”
最后一句带着些许意味深长。
阿诺不便久留,最后在斐迪的提醒下才终于转身离开,楚绥目送他离去,然后反手关上窗户,垂着眼若有所思。
阿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味道很好,后面两个却做坏了?
楚绥那天被阿尔文带走的时候,曾经提醒阿诺去调查抑制药,想确认一下药剂除了能安抚血脉暴乱初期的军雌外,对中期和后期的军雌到底有没有作用,听他刚才的话,看来果然是有问题的。
如果药剂只能安抚血脉暴乱初期的军雌,那么最多只能延长他们五至八年的寿命,也就是说雌虫最后还是没办法完全离开雄虫的信息素。
楚绥不知道,阿诺昨天连夜赶去研究所,和负责研究药剂的尤利再次做了实验,他们找来三十名正处于中后期暴乱的军雌,并对他们注射了抑制药剂,但没想到根本无法安抚他们体内暴乱的力量。
换言之,抑制药充其量只能算作一种续命药剂,对于中后期血脉暴乱的军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估计军部高层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么谈判的时候,雄虫这边也就多了一些筹码。
楚绥重新走到沙发旁坐下,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底气,正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只听门锁咔嚓一声响,查德竟然被送了回来,头上还缠着一圈纱布。
楚绥见状下意识起身:“你被打了?”
查德摇头,有气无力的道:“没有,刚才摔出窗户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头……对了,你们谁推的我,力气那么大?”
楚绥闻言眼皮子跳了一下,转移话题:“你去签条约的时候,情况怎么样?”
查德闻言不知想起什么,面色复杂,他在沙发上缓缓坐下:“别提了,我把你教我的话原样跟霍顿说了,结果差点被他一枪毙了。”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查德被看守的士兵带到了签署条约的关押室,他胆子说不上大,被枪指着的时候就已经后悔答应了楚绥,没坐一分钟,就起身想要回去,一个劲拍门。
“我我我……我不想签了,你们把我放回去吧!”
“有没有虫,开一下门!”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看守的士兵就是不理他,查德只能硬着头皮坐了回去,结果没过多久,关押室的门就咔嚓一声打开了,他下意识看去,却见霍顿走了进来,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起身。
霍顿面容硬朗俊挺,身形高大,绝对不属于雄虫喜欢的类型,尤其面无表情的时候,周身压迫性极强,查德一看见他,直接吓成了木头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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