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千秋见公孙琢玉过来,出声问道:“大人可是要练剑?”
石千秋闯荡江湖数年,擅使长剑,因其剑法诡秘难测,快若闪电,有一剑无影之称,同辈之中难逢敌手。
按理说这种人不该被公孙琢玉一个小知县收入门下,但石千秋少年时曾经受过公孙老大人恩惠,加上没有落脚的地方,干脆就在江州落了脚,顺便教导公孙琢玉剑术。
公孙琢玉摆手,找了个石凳子坐下来:“师父刚才可是在练功?”
石千秋寡言少语:“正是,我等习武之人日日都要活动筋骨。”
公孙琢玉抬眼看向他,双手揣袖,一脸诚恳:“师父还是少练些吧。”
他们一练功就要耗费体力,一耗费体力就要吃饭,一吃饭就是成千上百个馒头。公孙琢玉压力太大了,他从来没觉得身上的担子这么重。
石千秋乃是江湖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摸不着头脑:“大人何意?”
公孙琢玉叹息出声,抬头望天:“本官勤政为民,廉洁奉公,身边门客虽多,却无一人能解我忧苦,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啊。”
石千秋正待细问,却忽然见管家一路穿过回廊,急匆匆跑了来:“大人,大人!”
公孙琢玉心想账上该不会又没钱了吧,目光警惕的看向他:“何事?”
管家找了他一圈,累的气喘吁吁:“大人,可叫我好找,刘员外递了拜帖来,想要求见您呢。”
刘员外就是刘耀祖的爹了。这个老狐狸可不像他儿子那么蠢,无缘无故上门肯定是为了今天的案子,送礼道谢来了,俗称送财童子。
公孙琢玉眼睛一亮,立刻从位置上起身:“快把人请到正厅,算了,你太慢,本官自己去!”
语罢拎着衣袍下摆,嗖一声就跑没影了。
而石千秋还在思索他刚才说的话,转头看向其余几名正在练功的师父:“大人说无人解他忧苦……这是何意?”
其中一名强壮的汉子扔了重若千钧的石锁道:“莫不是这江州出了什么棘手的祸害,令大人郁结在心?”
此言一出,无人搭腔。
这江州能有什么祸害,除了清风山上的劫匪,密子林里的老虎,再就是公孙琢玉自己了呗。
府上若有外客,皆请到正厅奉茶。
刘员外却没什么心思享受,他苦等不到公孙琢玉,只觉得如坐针毡。起身来回踱步片刻,正欲唤来丫鬟询问,却见一抹绿色的身影陡然映入眼帘,立刻像见了活佛般,笑迎了上去,拱手作揖:“哎呦喂,公孙大人,一段时日不见,您真是愈发神采飞扬了。”
公孙琢玉在外人面前还是比较端着的,他随手扶起刘员外,在主位落座:“刘员外也是愈发老当益壮了。”
刘员外笑着道:“老夫不请自来,贸贸然上门,还请大人切勿见怪,实在是犬子混账,给大人添了不少麻烦,心中过意不去。”
公孙琢玉淡淡阖目:“嗯,令郎确实是给本官添了不少麻烦。”
刘员外闻言面色微变,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随后唤来丫鬟仆役,取出一个锦盒来,里面放着一本前朝古书。只见他双手捧给公孙琢玉,压低声音道:“素闻大人饱学多才,在下前些日子搜罗到一些古籍孤本,思来想去唯有大人能配得上,还请笑纳。”
书肯定不是普通的书。
公孙琢玉没答话,抬手接过,不动声色翻了翻书页,却见里面夹着一小摞银票,复又重新合上。脸上终于见了笑模样:“刘员外说这话就见外了,令郎虽贪玩了些,却也是赤子之心,本官又怎么会真的与他计较呢。”
刘员外心中暗自啐骂,公孙琢玉这个吸血黑蚂蟥,真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却还是只能陪笑:“大人爱民如子,在下钦佩。”
公孙琢玉正欲说些什么,一颗蓝色光球忽然炮弹似的弹了出来,piapiapia用翅膀打他的脑袋:【让我抓到了吧,让我抓到了吧,你受贿,你受贿】
公孙琢玉心想真是阴魂不散,用袖子遮挡,暗中飞速抽出银票塞到自己怀里,嘀嘀咕咕道:“我还回去不就行了。”
语罢将那本古籍扔回了锦盒内。
009绕着他飞了一圈:【我虽然是一颗球,但是我不瞎,把钱还回去,不可以受贿哦】
公孙琢玉上辈子倒台的时候,罪名就有贪污受贿这一条。更何况他这已经不算受贿了,算敲诈。
公孙琢玉全当没听见。认识的人都知道,他属貔貅的,只进不出,到嘴的钱又怎么可能吐出来呢。
系统:【你再不还回去我就电你啦】
公孙琢玉:“靠本事得来的钱,凭什么还。”
【刺啦——】
公孙琢玉咬牙:“不还!”
【刺啦——】
公孙琢玉冷汗直冒:“就是不还!”
【刺啦啦啦啦啦啦——!】
公孙琢玉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我还。”
刘员外站在旁边,见状吓了大跳,连忙上前将公孙琢玉扶起来:“哎呦,大人,您这是怎么了,冷汗直冒,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公孙琢玉被电的直抽搐,借着他的搀扶勉强从地上站起身,然后喘了口气。在系统的威逼下,只能抽出怀里的一叠银票,重重拍入他手中:“还给你!”
心疼的快哭出来了。
刘员外不明所以,脸上甚至显了几分慌张:“大……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公孙琢玉这种人,忽然不收钱,怪让人害怕的。
公孙琢玉摆袖不语,靠在椅子上缓神,好半晌才道:“令郎本就不是凶手,本官替他洗刷冤屈也是应该的,刘员外带着东西快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公孙琢玉再多看那银票一眼都怕自己会后悔,悔的捶胸顿足。
刘员外心想这县太爷今儿是抽了什么风,让鬼上身了一样反常。给他塞钱吧,他不要,不给吧,又怕被记恨上。思来想去,还是不安心。
于是公孙琢玉眼见着刘员外去而复返,又折了回来,犹犹豫豫道:“大人,老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孙琢玉眼皮都懒得掀:“说。”
刘员外道:“知府大人前些日子在我家酒楼定了一桌大席面,点名要凑齐八珍膳,说有大人物要来,万万马虎不得,老夫私心猜测,怕是……”
他说着,压低声音,指了指上面:“怕是有大官要下来视察。”
江州最大的酒楼就是刘家开的,其中这八珍膳是出了名的招牌菜,若想凑齐一道,需得提前十日准备着,极费功夫。刘员外透露这个消息,无非是想给公孙琢玉卖个好。
嗯?有大官下来视察?
公孙琢玉闻言下意识坐直身形,心想上辈子可没这趟事儿啊,知府居然也没事先通知下来,难道是想一个人抱大腿?
失策了失策了,这种消息居然还要刘员外来透露才知道,怪不得自己上辈子升官升的那么费劲。
“咳,”公孙琢玉低咳了一声,“知府大人可有说何时开宴啊?”
刘员外微微躬身:“三日后,就在知府别苑。”
公孙琢玉若有所思,反应过来立刻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刘员外的好意,本官铭记在心了。”
刘员外心想你别惦记我家银子就阿弥陀佛了,满脸陪笑:“大人哪里话,时候不早,那……老夫先告辞了?”
公孙琢玉:“来,本官送你!”
他携着刘员外的手,直接把人送到了门口,将“官民一家亲”几字展现得淋漓尽致,礼品一个都没收。
管家心想今天真是怪邪门的,摇摇头,正准备让丫鬟收拾茶盏,却听公孙琢玉道:“快备一份厚礼,三日后本官要去拜访知府大人!”
管家慢半拍的顿住脚步:“厚……礼?”
公孙琢玉看向他:“有什么问题?”
管家欲言又止:“大人,库房空的可以跑老鼠了,没有厚礼,薄礼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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