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阳不敢看沐逾衡,被塞到手心里的杯子暖烘烘的,那种气到手脚冰凉的感觉渐渐平复了许多,蔫的像旱地里晒了三天的菜苗:“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明明已经认识到严淳屹不适合自己,也不值得再留恋,可是争吵起来的自己,暴躁尖锐到很像对方。
这种认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沐逾衡捋了下舒阳鬓角的碎发,温柔而笃定:“没有,你只是值得更好的。”
舒阳“哦”了声,喝了一小口水。
垂着脑袋愣神,跟机器人需要充电似的,好久之后才又有了神采,眨了眨眼缓解眼周的酸涩:“逾衡哥,谢谢你。”
沐逾衡就知道,舒阳缓过来了,揉了把他的脑袋:“嗯?”
舒阳:“我的画......”
之前没往别处想,从沐心和严淳屹争那副《游山图》开始,才渐渐的回过味儿来。
沐逾衡:“......”
饶是他聪慧周全,也没料到舒阳话题转的这么快。
舒阳抬眼瞄身边的男人,大抵是被严淳屹三不五时的搞事情弄到免疫,刚才难过时是真难过,恢复起来也快。
这会儿心眼儿就活泛了,半真半假的,使劲儿低落:“我看着很傻吧?”
沐逾衡看他泛红的眼角,心疼的揉按,也没瞒着:“我的错,不哭了啊,你是画画的,眼睛多重要......画是真的好,这不骗你,我答应你,以后......”
话没说完,脖颈被环住了,颈窝多了个脑袋。
舒阳轻声道:“谢谢你,哥......”
如果不是沐逾衡,他哪怕跟严淳屹分手,大抵还要不知落魄多久,没有爱人,没有事业,什么都没有,就是一混吃等死的纨绔。
可是现在......生活挺好的。
悄没生息站门口许久的沐心,禁不住往里偷瞄,正瞧见他哥碰碰舒阳的唇角,捧着人脸往下亲。
嘿呦,好看!
怪刺。激的,说实话他一直觉得他哥这样的人要在古代,不是个淡泊名利的名士,那没准去的就是道观、寺庙之类,人也太仙了,没点世俗的爱好。
现在......好,真的好!
......
画廊发生的事,传的挺开。
魏云骥在酒吧找到烂醉如泥的严淳屹时,对方正抱着个抱枕不撒手,一个劲的说“阳阳对不起......”
他将人架出来在楼上开了房,自个就可着沙发坐了一夜。
睡不着,又让人送酒上来。
大抵是喝醉了,又或者醉的不重但足以勾出内心最深刻的隐忧和期待,凌晨三点了又打电话给助理,确认了一遍飞机几天后绝对能到燕城,心头才稍安了一些。
临了还禁不住道:“沐心说过想去海岛度假,我这次陪他去,他不肯见我,你帮我约一约。”
助理站在阳台上,头发挠成了鸡窝,心说自家老板看样子真醉的不轻,否则怎么可能话里话外都还是沐小少爷还在的感觉。
人家明明都已经有了男朋友,事业顺利爱情甜蜜,过的好着呢。
不过和醉鬼没什么道理可讲,对作为衣食父母的醉鬼老板,更要好好供着,是以魏云骥说什么答应什么,只心道明天再确认一遍某些指令。
翌日,
魏云骥在工作上没以前那么拼命,但习惯还在,宿醉半宿之后依旧准点去上班。
看到通讯记录上的通话记录,再看助理一脸菜色,说了句“这个月工资双倍,自己去财务报备”。
助理一瞬间觉得自己还可以陪老板唠个一两个小时,乍着胆子将飞机、约人之类的事说了一遍。
魏云骥有点印象,只说自己亲自约人。
他想,沐心不像舒阳那样闭门不出,真想见,还是有办法的。
助理看着自家老板冷硬惯的脸重现神采,总觉得那像回光返照似的,掐了掐掌心打断思绪,退出了办公室。
只希望这次沐小少爷给个面子吧,对老板来说弄个私人飞机并不难,但上心到连颜色、内部设施乃至储备的零食都一一定夺,实在是太少见。
这份心意,以前可从未有过。
被魏云骥惦记着的沐心,此刻已经在飞机里了。
他出来的时候裹着个长款羽绒服,上飞机后觉得臃肿就脱。掉了,前前后后把飞机看了个遍,最后二番头钻驾驶室不出来。
飞机就停在舒宅后的空地上,倒没有外人。
舒垂霖扶着飞机内壁站着,看沐心兴冲冲的样子,问他:“绥绥,会开飞机吗?”
沐心转头,有一瞬想起自己那个被魏云骥冷落,之后就放着落灰的飞行执照,犹豫了一下:“怎么了?”
舒垂霖注意到小孩儿眼底的犹疑,有些怅惘的道:“我不会开,但是想出去看看......不想让外人上飞机,你去学一个?老徐太忙,六子......更喜欢开车。”
他养着专业飞行员和专机,但这跟车一样,不止一架,也分干什么的。
这一架,是礼物。
此时的舒垂霖并不知道,自己送的礼物和魏云骥的又撞了。
玫瑰庄园那回,倒真是故意的,不过判断到魏云骥不足为惧之后,他倒没有再分许多精力给对方。
如此,这次倒还真是巧合。
沐心刷的举手,跟课堂上抢答一样:“报告舒总,您的私人飞行员已到位!”
说着竖大拇指,方向指着自己,神气到不行。
舒垂霖喜欢看沐心这样神气活现到没有烦恼的样子,颔首:“那就好,看来我的礼物能送出去。”
他当然知道沐心有飞行执照,否则总和大舅子约饭局,哪里就有那么多生意要谈了。
沐心禁不住站起来,惊愕的左看看又看看,最后视线又落回舒垂霖面上:“给我的?”
他不缺钱,但拿钱砸个飞机送人玩,好像有那么点夸张了。
舒垂霖走过去,他步子迈的很慢,但大抵是被眼前人希冀的目光盯过太多次,又或者有些不能言说的急,“复健”的计划成倍增长,现在已经能“走”的很稳当。
那种稳当,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沉静。
到跟前了,双手搭着沐心的肩膀将人按着坐回去:“就是送给你的,绥绥,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准永远都不会站起来。”
这人间原本没什么大意思,亦不值得他左右奔忙。
沐心垂着眼没说话。
舒垂霖看他:“不想要就算了,那开几次给我开开眼行么?不然就得落灰,而且.......”
沐心竖耳朵。
舒垂霖扶着椅背,如果没有驾驶座的阻挡,就空间上来说,他几乎是将沐心拢在怀里的:“而且,我在讨好你,讨好你多和我这个无趣的呆久一些,让我能真的像正常人一样。”
沐心以为舒垂霖说的是身体恢复健康,急了:“小叔叔,你一定能恢复,现在这样不是很好!而且......”
舒垂霖低颈,一侧脸就能亲到某人面颊的程度:“嗯?”
沐心红着耳朵尖:“而且,你一点都不无趣。”
不单不无趣,而且还相当的聪明,知识渊博人情练达,简直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在哪里都能过好的人。
飞机的归属权没再提。
只他已下定决心,暗自道开就开,只东西不能要,包括之前的玉佩和玫瑰庄园之类,不管是天下无不散宴席还是友情才能更长久,总之一年之约,还有三个月就到了。
想的明白,但那句柔和的“我在讨好你”,却又禁不住一而再的回忆。
......
三天后,以最快速度熟悉过开飞机流程,并在专业飞行员指导下飞过另一架飞机的沐心,坐了驾驶位。
他的乘客只有三名,舒垂霖、老徐、六子。
目的地是南方的一个海岛,航线申请到的早,一路畅通无阻。
又一天,
被魏云骥吩咐去查沐心行程的助理,恨不能倒给魏云骥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好让对方放弃问沐心在哪里。
可惜,刚祈祷完不到十分钟,内线就打过来了。
助理头一次这么磨蹭,中途还考虑过抱病的可能性,只老板不是个好糊弄的,最终硬着头皮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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