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多疑和沉郁。
薛无衣手下并无多少得力干将,他事事躬亲,也就死得更快了。
他看着纷飞的大雪,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忽然道:“小顺子,人会有下辈子吗?”
小顺子心里一紧。
薛无衣也不要他回答,低头,咳嗽两声:“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世聪明,临了还要遇见柯明允。”两人交手数回,他感伤道,“他真是天纵奇才,不得不服。”
玩阴谋诡计,柯明允比不过他,但他也绝对写不出《三字经》,“柯明允还在和农家交流改良水稻之事,杂交水稻,我让人偷来了手稿——有柯明允,大钦之幸。”
薛无衣也是个人物,若无秦行舟柯明允这两个主角,他就是当世第一。
命运多舛,自小病弱,但有鸿鹄之志。
这评价已经很高了。
在小顺子看来,薛无衣是顶顶厉害的人,但他看出了薛无衣的落寞:“主子……”
“无事。”薛无衣可以预见在柯明允秦行舟二人推动下的大钦盛世,有些遗憾看不到了,“我只是……”
小顺子没听清,薛无衣的声音太低了。
被风吹散了。
薛无衣的母妃是个地位卑贱的宫女,一心改命,不惜背叛了她的主子,爬了老皇帝的床。
她想生个儿子,但辛辛苦苦十月生下的是个哥儿,心一狠,她把薛无衣孕痣挖了,报的是个皇子。
但老皇帝不缺皇子,宫女没能改成命,她还被自己原来的主子记恨上了,活的更艰辛了。
薛无衣自打记事他的娘亲就疯疯癫癫的,还死的很早,老皇帝没给他起名字,自己娘亲也没给他起,老太监给他了个。
他不喜欢,但也没改了这个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若有下辈子,我就改个名字。”薛无衣回望城墙,“不叫无衣了……”
无衣,无依。
孤零飘散。
第95章 造反将军的小哥儿
天河三年。
薛无衣和秦行舟决裂, 两军对垒。
秦行舟自参军后就没做过荒唐事,除了这一回。柯明允以谋士的身份进了军帐,明乐也去了。
他身份不清不楚, 名不正言也不顺。
秦老将军抽了秦行舟三十军鞭,勒令他把明乐送走。
在这里的将领谁无妻儿子弟, 秦行舟这个主帅非但没有以身作则, 反而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秦行舟不肯认错,他跪着, 脊梁笔直,衣襟被鞭子绞烂, 血肉模糊:“我是主将, 我是士兵,我是秦家的传人。我愿意为大钦摇旗呐喊,也愿意为大钦战死沙场。可我也是个人,父亲, 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
他了解薛无衣,因此他才这样做, “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我要亲自看着他。”
秦老将军气得胡子都竖起来了:“你放肆!”
……
明乐在另一边。
他在秦行舟的大帐里。
虎符很好找, 明晃晃的摆在桌子上,巴掌大,他拎起来,感慨到:“但凡柯明乐长一点脑子都不会动这个玩意。”
原剧情里柯明乐是跟着柯明允来的,他怕死。
柯明允本来不想带他,但顶不住家里人给的压力,他悄悄带上了明乐, 但不许明乐张扬,让他天天待在帐子里。不出声自然无事,秦行舟不一样,他也带上了明乐,还交代自己的亲卫,若有事,先保明乐。
将领们哗然,纷纷要求处置明乐。
柯明允掀开帐子进来:“吃了没?”
传统华国人的问候。
明乐有些无聊:“吃过了。”
他望着帐篷顶,“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大营可是现在最安全的地方了。
柯明允瞥了眼乐:“你可别不识好歹。”
明乐翻了个身,他趴在椅子上:“你才不识好歹。”
他好像给秦行舟添了麻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柯明允……”
“没大没小。”柯明允,“叫我二哥。”
明乐噎了下,正要骂回去,柯明允正看着他。
柯明允开始习武了,又拔高了两分。
青年黑色的眸子沉着,面容清雅,忽略孕痣,他更像个男人。
明乐不知道怎么怔住了。
他低头,不自然的玩着手指。
柯明允也顺势移开视线。
他转向沙盘,思索道,“薛无衣想要占据京城?他不会这么蠢,他守不住……”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普通的大学生,他智商很高,还有点冷血。在救人的时候他犹豫过,但现代教育很成功,他还是跳了下去救人,这一直被他认为是他做过的最蠢的事,“搞不懂。”
绝对不可能做第二次的事。
秦行舟傍晚才来。
换了身衣服,用药将血腥味盖住,他神色如常。
明乐没发现什么,倒是柯明允多看了两眼秦行舟。
两人议事,明乐旁听,柯明允走得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秦行舟在看信封,明乐又玩起了虎符,拿起来,又抛下。
秦行舟看得眼皮子直抽,明乐看见了,他丝毫不觉惭愧,还振振有词:“看什么。”
这是生气了。
秦行舟放下信纸。
火把很亮,添了蜡油,能燃得更久。
明乐很适合红色。
白皙的肌肤在火光下染了层暖色,唇色很艳,水光盈盈。
“等战事了了。”秦行舟落在明乐的身上的目光很温柔,“我们就成亲吧。”
明乐都听烦了:“你最近怎么回事?”
秦行舟有点多愁善感了,“你都说了很多遍了。”
“没事。”秦行舟笑笑,“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他心头笼罩着阴霾,始终未散,见明乐还爱答不理的,“你喜欢就拿去玩。”
明乐捏着虎符,抬眼:“真的?”
原剧情里是柯明乐偷了这块虎符,他那么蠢,只知道这是个好东西。
凡是好东西,他都想要。
秦行舟无所谓:“嗯。”
这是块假的虎符,只不过做的很真。他怀疑身边有薛无衣的卧底,就想钓钓看。
现在看来失败了,可能是他多想了。
明乐顺手塞怀里:“那我走了。”
他拨开帐子,脚都迈了出去,忽然感到了熟悉的视线,顿了下,喉咙滚了滚,回头。
秦行舟在看他。
那双眼睛温柔有力量,清风、细柳,好似春风。
明乐骤然抓紧了营帐。
他五指捏紧,几近失声:“……谢哥。”
就只有两息。
好似幻觉。
系统的警报声拉了起来,但也就只响了两声。
它上线:“刚才是不是有道绿光窜过去了?”
明乐迈出帐子。
没在回头,没在留恋。
此刻,月光皎洁。
风在呼啸,远方、树叶莎莎的响。
“嗯。“明乐煞有其事,“是有道绿光。”
他笑道,“它现在还在你头顶,你没看见?”
系统刚提起来的心口一下子破防了:“你大爷!”
它怎么可能被绿,挺起胸膛,非常骄傲,“我没有对象!”
说完它自觉有点不对劲。
它没对象。
它没对象。
……
它没对象。
万年单身统。
系统自闭去了。
*
秦行舟的预感是对的。
夜袭发动的猝不及防,火光照亮了半边军营。
有人声嘶力竭:“来人、来人!”
叛变的是个将领,带着他帐下的兄弟,和龙虎卫里应外合,劫了两个人出去。
这场哗变死了很多人,尸体堆成山一样高。
这将领是秦行舟的叔伯,没人想到会是他。
秦行舟举起长弓,拔箭欲射:“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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