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冷淡,不带任何感情。
明暗相交的大殿内,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倒在江无阴面前,男人浑身颤抖,面容狰狞不堪。
裴慎瞧不真切男人的脸庞,江无阴抬手,从墙上剑鞘中抽出把利剑,寒刃迫使男人抬头,江无阴冷声:“抬头。”
男人颤抖着抬头。
裴慎看清了男人面孔,觉得男人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江无阴冷冷地不说话。
男人浑身带血倒在地上,跟着他一齐凌乱散在地上,还有把带血的金剑。
金剑锋利闪着锐光,剑柄上刻着的金色麒麟沾了血,显得其光芒有些许暗淡。
裴慎忽然想起了在那个夜晚,他和江无阴被金刃卫逼至绝境时,晃眼间见过这个标志。
金刃卫。
男人身上血痕交错,他已狼狈不堪,气息微弱,对于江无阴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大殿空旷,却只有他们二人,男人缓缓吐出几个字:“江无阴,你会遭报应的。”
江无阴不说话,剑往下滑,滑至男人脖颈,那剑欲用力之时,男人眼里火光迸现,一道火光炸开。
男人“轰”地撞至墙上,江无阴被这道突然起来的火烟炸地退后几步,那男人面容狰狞,嘴角带血。
原本微弱的气息几乎在转瞬间就要消失,男人却突然冷笑起来:“江无阴,我们同归于尽!”
紫光自男人左手溢出,裴慎这才瞧见,男人手握紫球,在看见那紫球时,江无阴神色已有了变化。
江无阴握剑直刺男人,男人转瞬就将紫球掐爆,大笑起来:“先帝死前交给了我紫鸢,他交代我,有朝一日,必定要将你永远关在里面。”
江无阴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紫鸢,是长渡国曾经所用的迷乱人心智的法宝,它会编织一个幻境,将人带入幻境,幻境里什么都有,若人无法坚持本心,将会永远困在里面。
而编织紫鸢,需要人的生命做引。
男人最后用生命召唤出紫鸢,势必要和江无阴同归于尽。
淡淡的气味自空中散开,闻到其气味的所有人,都会被带入紫鸢幻境。
由紫鸢编织出的幻境,会将人带回到过去,可能是过去经历过的,也有可能是最刻骨铭心的,它抓住人的弱点,让人反反复复地去回忆,深陷痛苦。
江怀兴许就是抓住了这一点。
紫鸢幻境,会让人痛不欲生。
……
“他是谁?”
“也难怪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是陛下同那个小宫女生的,我倒是听说,这几年来,陛下来看他的次数少得可怜,扳着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咱们陛下是什么人,那可是人上人,这宫里的皇子多了去了,谁会注意他呀。”
说话的是几个宫女,但瞧衣服,不是一般宫女,恐怕有点身份。
她们目光看过去的地方,有个身着白色锦服的四岁男童,由一个大他点的男孩牵着。
大点的男孩身着蓝色锦袍,他温柔地对白衣男童道:“七弟,我送你回去吧。”
江无阴牵紧江澜的手,声音小心翼翼的:“六哥,你今天留下来吃饭吗?我阿娘做了好多好吃的,有你……有你最喜欢吃的桂花鱼。”
江澜笑了笑:“我母妃今天叫我必须回去,桂花鱼给六哥留着,我晚点偷偷来尝。”
江无阴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江澜送江无阴回了百灵殿,裴慎在不远处看着,江无阴小小的身影踏进宫门:“阿娘,阿娘!”
傅酒闻声从殿内出来,那是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裴慎从别人口中听说,在画上见过,直到真正看见他才发现,那些都不及她三分。
江无阴跑到傅酒跟前:“阿娘,六哥说他晚上偷偷来吃桂花鱼。”
傅酒牵起江无阴的小手:“那我们给他留着桂花鱼。”
江无阴点点头,今天似乎是什么节日,桌上饭菜很丰盛,江无阴给傅酒夹菜:“阿娘,你多吃点。”
傅酒笑了,反手夹给江无阴猪蹄:“来,这可是咱们无阴最喜欢吃的猪蹄,今天咱们吃个饱。”
江无阴笑了,他笑得很开心,握着筷子的小手都抖个不停,忽然他不笑了:“阿娘,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吗?”
傅酒顿了顿:“就我们两个人。”
裴慎收回目光,远远地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江怀走在最前,身后紧跟着个太监:“陛下,今天可是上元节,陛下想在哪里歇呀?”
江怀脚步一顿,远远地看了百灵殿眼:“这还用问吗?皇后那里。”
太监忙道:“是老奴愚钝,请陛下责罚。”
江怀冷冷扫过太监,头也不回地往另一处走去,看样子似乎是皇后住处。
夜了,百灵殿略显冷清,傅酒喜净,百灵殿里下人本就不多,上元节各宫殿都亮着灯,洋溢着喜气。
傅酒坐在院里绣东西,院里一颗桃花树,江无阴靠着傅酒,有些困地揉了揉眼。
傅酒放下东西:“困了?阿娘抱你去睡。”
江无阴摇摇头:“六哥还没有来……我要等他。”
傅酒将他抱进屋:“你先睡,待会他来了,阿娘再叫你。”
江无阴点点头,给江无阴收拾妥帖后,傅酒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月亮很圆。
上元节,象征团圆美满。
傅酒收回目光,江无阴已经睡熟了,她伸出手指,在江无阴脸上轻轻抚过。
今夜夜美,万分静谧。
江无阴也不知道后来江澜有没有来吃桂花鱼,只知道半夜,殿内忽然起了一场火。
……
直至半夜,江无阴被摇醒,他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傅酒唤着他:“阿阴,阿阴,快醒醒。”
江无阴睁开眼,视线被火焰灼烧,大火蹿到了跟前,傅酒迅速抱起他,躲避火势冲到门口。
可是门已经被反锁。
傅酒用尽了力也未打开,她无助地喊着:“来人,快来人!”
“快来人啊……”
外面却没有人应她。
傅酒只好放弃,她四下环顾圈,窗户也锁了,她只好抱着江无阴躲至角落,她用整个身体护着江无阴:“阿阴,不要怕。”
她的身子很瘦弱,却毅然将小小的江无阴护在了怀里,熊熊大火中,江无阴蜷在她怀里:“阿娘……疼吗?”
傅酒轻抚他的脸:“不疼。”
江无阴又问:“阿娘,阿爹呢?”
傅酒沉默了,时间似过了很久,她才回:“没有他,我也能护住你。”
熊熊大火没有停的趋势,明亮的火光中,泪珠从傅酒眼角滑落,父皇母后死时,她没有哭,一个人把江无阴生下来,她也没有哭。
可是这个时候她却哭了。
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傅酒也没有松开江无阴。
裴慎正在屋外。
在这个世界,他可以动作吗?他试着动了动手,试着推了推门,竟可以。
在这个梦境,他不算一个外人,他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思及此处,他不是那么坐以待毙的人。
于是裴慎后退一步,蓄力踹开门,门被踹开,他的视线瞬间被浓烈的火焰遮挡。
裴慎想不了那么多,趁着火势还不算大,他脱下外衫浸着水,披着冲进屋去。
他到处寻找,终于在角落找到了江无阴母子。
傅酒的背已经被灼烧地不成人样,江无阴在她怀里蜷缩,奄奄一息。裴慎来不及多想,将浸湿的衣服罩在二人身上,这样就可以避免被灼烧。
可是傅酒已经没气了。
裴慎忍住泪水,江无阴伸出小手攥紧裴慎衣襟:“求求你……救救……救救我阿娘。”
裴慎握住了江无阴的小手,柔声道:“好,我带你们出去。”
他力气大,傅酒和江无阴恰好躲在窗下角落,只是那窗已经被锁上了,裴慎没有多想,直接用拳头砸开了窗户。
木屑落了一地,裴慎手上刮出了血,他转身,直接抱江无阴,江无阴已没了力气,快要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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