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咸的血从寝宫门前流了整整一路,拖出一条长长的血道。
脑海中有片刻的空白,那整个人毫无意识的栽倒在地。
玄羡微微睁眼,望着漆黑一片的上空,想起凤墨声姝丽凄惶的眉眼,原本揪紧的心突兀一痛,胸前气血翻涌,又呕出一大口。
凤墨声嘴上说着传授他道法,其实也不完全是。
大多的时间都用陪他遛猫逗狗,让他陪小狐狸玩,自己又会经常溜下山去俗世间的集市买吃食。
有时带回来的是糖葫芦,有时带回来的是糖人、还有各种造型的泥塑。
他没见过这种小孩子的玩意,仍旧觉得稀奇。
那段日子不用修炼,每天都会收到不同的惊喜,是他这辈子觉得最轻松、快乐的日子。
凤墨声教会他许多许多。
给了他连父母都不曾给过的温情,告诉他人活在世,不只有修炼这一件事可做。
求大道者须要身心兼修,若是这番极端早晚会出事。
他听话了也去做了。
不再像以前那般拼命,闲暇时就跟凤墨声待在一起听对方教授道法。
可现在,他突然开始痛恨当初的自己。
这世间虽不是只有修炼这一件事可做,可天地法则都是强者制定,若他当初能再努力一些,说不准现在就不会陷入这种被动境地。
太阴城阴气浓重。
不过在地上躺了这么一会儿四肢百骸便被浸的冰冷,这种彻骨的冷意反而让他清醒许多。
他咬牙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挣扎几番无果,食指都被粗糙的石砖磨破,地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心中一遍遍默念:不能倒下,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凤墨声,若倒在了这里,就算死了都没人知道,就如对方所说,所有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玄羡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正道联盟的据点,只记得最后一段路是爬着回去的,然后归一门中的广云仙尊发现了他。
幽月掌门以及从善掌门听到动静一股脑的跑了出来。
看着这么多人围在他身旁惊惧疑惑的模样,他明白他的法子生了效,他并不觉得痛,咧嘴露出一个释怀的笑容,然后放心的昏了过去。
他想,谢九清,你完了。
——
凤澜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把自己放在无极阁的暗桩招到了净月地。
他越想越不对劲。
正道联盟此次来意他知道,是为打探近来弟子集体失踪一事,可为什么桃子会突然出现在净月地,还偏偏撞破了他杀如意?
或许桃子是尾随如意而来。
前段时间上真掌门被公开处罚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也知晓,本来没当回事还觉得死的好,上真掌门若死了就会死无对证,可他忘记人死后元神还可以保留下来。
就像那晚他杀如意要连同元神一起处置一般。
元神是一个人所储的记忆,一生所为都记录在内,上真掌门的元神若被有心人收集,那他之前与之通信的事也会暴露。
万一捅到谢九清面前......
那暗桩是影奴的得力部下,叫遂容。
“昨夜您受伤后魔君大人回了寝宫,待了整夜。被擒住的净月地女弟子现在被关押在水牢中,据说她还有一个男弟子做同伙,只是那人逃了。”
他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有这些。
凤澜歌眉目郁燥,心烦意乱,“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自己昨晚受伤都没能留住人,谢九清反倒在寝宫待了整夜。
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恨不得立刻冲进寝宫把凤墨声解决掉。
但他忍住了,他查看了一下文献。
修炼《玄清真诀》的人被破道体后殒命的时间跟修为有关,修炼者境界越高存活的时间越久,反之越短。
像凤墨声化神大圆满大概仅剩一年寿命。
但若心气不畅,气血凝滞就会加速生机的流失,严重者甚至一命呜呼。
他想到了一个很好法子可以试一试。
谢九清来时凤澜歌还在发呆,沉浸在自己计划当中。
目光凌冽有神,精神极佳完全看不出是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师尊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对方劈头盖脸的一句话才将他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他抬头就看到一双枯静的眸子盯着自己瞧,里头的光好似能将人穿透。
凤澜歌笑笑,当即换了副模样,“好多了,为师这身子是老毛病,治不治得好为师心中有数,只是桃子她好歹与你有同门之谊,你就放了她吧。”
他现在觉得桃子被关着不是什么好事。
水牢那种地方跟火牢一样不是人能待的,桃子万一受不住刑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如数交待,那自己也会被暴露。
平白无故的说出来谢九清肯定不会信,若是用些非人手段就会麻烦,所以现在桃子平平安安活着对自己来说反倒有利。
以往对凤澜歌有求必应的谢九清破天荒沉默起来,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师尊当年在归一门山下遇到徒儿时可是与清静子在一起?”
从上真掌门记忆中看到的那些他虽然不觉得要成为评判对方好坏的依据,但心里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
对方那些歧视魔界义正言辞的言论蓦然间令他回想起渡劫时看到的幻境。
当时他只以为是凤墨声故意所为,但也不排除那些幻境就是自己真实的记忆。
虽然感觉很荒谬,他也不会相信,但还是想问上一问。
因为关于之前的那段记忆确实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
他仅能记得的自己被凤澜歌所救以及之后的事情。
正因为对方对他的好是真真实实都能感受到的,他才会觉得旁人在说谎。
多年前的旧事又被重提。
凤澜歌心里“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起这个来,当时你不是也在么?你躺在冰天雪地中身上仅有一件薄衫,冻得瑟瑟发抖还喊着救命,是为师发现了你,将你带回宗门,怎么这些你都不记得了?”
说完,他故作疑惑的看着对方。
他不确定对方是不是从什么地方探寻到了什么,所以只能避而不答。
当年的那件事只有自己跟清静子知道,清静子做事讲究前因后果,不会去插手这些。
谢九清垂眸,“师尊可记得清静师伯,他此次随正道联盟过来,徒儿见到了他,他十分关心师尊近况,闲聊时与徒儿说起当年一事,当年山下他为师尊卜了一卦。”
他从未想过会将这种烂俗套路用在凤澜歌身上,一时间内心涌出些许负罪感。
凤澜歌如遭雷劈,浑身冒冷汗。
原本他还觉得此事不可能暴露,可谢九清居然连这种细微的事情都知道。
第85章 是时候该知道真相
对。
当年若不是清静子突然出现为自己卜的那一卦,他绝对不会出手去收养一个与自己无关紧要的孩子。
可现在争论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弱肉强食向来是修真界法则,他不是在世活佛,更不会悲天悯人心怀天下,他仅仅是一个平凡的修炼者,见死不救不能用作拿来评判他是一个好人与否!
凤澜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小九,你今日提到此事是来质疑为师的是么?你听信了外头的闲言碎语觉得为师当初不想救你,所以有现在这番作为后第一件事就是跑来调查此事,你打算如何?打算找为师算账,打算杀了为师?”
言语间他调动灵力,致使血气上涌。
胸口剧痛,他一手捂住,配着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病态味道。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对方知道些什么,但无论如何这件事他只能咬死不承认,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他在赌,赌一把。
成则利用这件事让对方心生愧疚,日后不会再提。
败则他们师徒关系止步于此。
谢九清自小命运多舛,他的情况比玄羡还要惨一些,小时候遭遇过很多非人手段迫害,魏必极更是直接将他用来做盛阴毒的容器。
所以,凤澜歌的出现对他来说如黑暗中一抹暖阳,照亮他整个阴暗的童年,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才体会到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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